平湖陆家离嘉兴县城不算远,甚至可以说很近。出了嘉兴县城南门,过河就到了陆家的地盘。
当然,陆家大院离这条河还是有些距离的。
海峰走的不快不慢,像往常一样,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悠闲,总之不像抓人的做派。
“头儿,您这么晃晃悠悠也不怕人跑了啊!”身后有捕快问道。
海峰笑笑,说道:“那人会跑?这可能吗?”
众人一想,纷纷点头。
就这么一步步晃悠到陆家村前,穿着捕快服的几人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村里的人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有认识的甚至过来打了声招呼,海峰自然一一礼貌回应。
一路走到陆家大院门前,海峰这才让人前去通报。
“去,跟门房说一声,就说我们来抓陆文圭,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啊?”身后的同伴长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头儿,您确定要上去通报而不是直接闯进去?”
“你没睡醒吗?”海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你闯的进去吗?”
“哦……也是!”
看着点头了,其实心里根本没明白,但老大有令,这人还是快步上前去门房通禀。
“大爷,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衙门里的海捕头来陆家抓人,请里面的人把陆文圭送出来,好让我们送去衙门受审!”
门房大爷愣了愣,抬头看着这个捕快模样的男人,见其一脸真诚,不想说笑的样子,又看了看台阶下严阵以待的几名捕快,大爷喃喃道:“你……你刚才说啥子?”
那捕快只好又说了一遍:“大爷,烦您进去说一声,就说衙门里来人,要抓陆文圭,让他赶紧出来吧!”
“哦……”门房大爷这才恍然,笑眯眯地说道:“懂了懂了!你们是懂事的人啊!放心吧,我家二少爷出手一向豪爽,等着吧!少不了你们的赏钱!”
说着便慢吞吞的向院子里走去。
那捕快原地愣了片刻,这才转头,呆呆地望着海峰:“头儿,他……他刚才说啥呢?”
海峰笑了笑:“这样也好!”
门房大爷慢吞吞的走着,等来到客厅门前时,正巧看见自家二少爷正对着那个应该也是自家少爷的年轻人大声笑道:“你想要多少,直接说个数吧!”
“二少爷!”门房大爷也是个陆家老人,陆家上下对自家人还算宽厚,所以门房大爷这才敢当面打断陆文圭。
陆文圭正在发泄的头上,陡然被人打断,自然不会高兴。
“嚷什么嚷!没看到老子正在训人吗?”
“二……二少爷,门口……门口来了一群捕快,说是要把您抓去衙门受审!”
“……啥?”
“外面来了一群捕快要抓您!他们让我进来通报一声,叫您出去呢!”
门房大爷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觉得陆文圭定然能够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捕快?”陆文圭却着实愣了愣,问道:“什么捕快?哪里的捕快?”
听到捕快上门,客厅里的人便将目光都投向门口的大爷。
一些人不明就里所以有些疑惑,但知子莫若父,陆温此刻却皱了皱眉头。
“文圭,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陆文圭此刻自己都有了茫然,当然没有作答,而是继续问门房:“看清楚他们哪来的吗?”
门房大爷随即躬身道:“当头那个是县衙的捕头海峰,以前见过几面!”
“哦……”陆文圭这才恍然:“原来是个那个小妞啊!”
陆温顿时喝道:“陆文圭,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陆文圭转头,不耐烦地说道:“瞎咋呼啥啊!不就是玩了个小妞嘛!你玩的还少了?”
“你……”
一旁的许辰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心道:“这小子倒蛮有趣的!”
“等着!”陆文圭想了想,迈步出去,不忘回头冲陆浩喊道:“马上就回来!你小子别忘了好好想想!回来我还要听呢!”
陆浩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见陆文圭走了,陆温心头却没来由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于是也坐不住,跟着出去了。
陆文定想想,也就起身,走了出去,紧接着,陆桓和陆印两人也跟着出去了。
许辰笑着对陆浩说道:“咱们也去看看,没准有好戏呢!”
“嗯!”陆浩余怒未消,但也跟着出去了。
浩浩荡荡一批人走了出去,陆老太爷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沉吟良久,也说道:“走,咱们也去!”
陆家大院门口,陆文圭迈出大门,四下一望便朝海峰走来。
“你就是海峰?”
海峰微笑点头。
陆文圭上下打量了海峰一眼,嗤笑道:“听说你要来抓我?”
“嗯!”海峰依旧微笑。
陆文圭眯着眼,笑道:“那你准备怎么抓啊?”
海峰笑了笑,向后一挥手,后面的捕快便扑了上去,一副铁链立刻便套到了陆文圭身上。
“额……就这么抓!”
陆文圭脸上的笑容犹在,胸前便挂上了一副沉重的锁铐,目光呆滞片刻,想好的词汇一时间竟说不出来了。
“姓!海!的!”陆文圭凄厉的声音直冲云霄。
正在出门的许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小子男的女的?嗓门咋这么尖呢?”
迈步出门,便正好瞧见陆文圭冲着一个身穿捕快衣服的男子吼道:“你别想跟老子说这是意外!老子不听!”
海峰一笑,十分诚恳的说道:“陆公子还请放心,真的不是意外!”
陆文圭英俊的脸庞突然间扭曲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骂人的话尚未出口,陆温便冲出来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在我陆家门前拿人!”
海峰走上前去,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好叫二老爷知道,陆公子前日在嘉兴县城奸.淫了一名女子,致使该女子于当晚悬梁自尽,遇害女子父母昨日去衙门喊冤时又被人以乱棍驱逐,重伤而返!”
“如此大罪,按律自当捉拿归案,过堂受审!”
陆温冷哼一声:“你别给我说官话,谁让你来拿人的?你家县老爷吗?”
“县尊大人自然知晓,否则我又哪敢上陆家拿人?”海峰凛然道。
陆文圭猛然大笑:“呵!你说常洪兆让你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那老小子每年拿了我家多少钱吗?他敢让人来抓我?借他个狗胆,他敢吗?”
听见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胡话,陆温顿时气结:“你给老子闭嘴!”
陆文圭回头瞪了他一眼,依旧笑道:“瞎吵吵啥?咱们敢送,他敢收,说出来又能怎样?在平湖的地盘上,谁敢乱嚼舌根?”
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一旁的许辰竟然抬首望天,数着过路的云彩。
“哼!”陆文圭冷笑道:“他?他敢说吗?”
许辰循声望来,眨着眼睛问道:“啥?你说啥?你在说我吗?”
陆文圭脸上露出止不住的鄙夷。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玩女人!就算玩了,也该把人娶回来!”
“吓?娶回来?娶回来不用花钱吗?吃的、住的、用的哪样不用花钱?就是摆几桌酒那也是钱啊!现在老子一口气给那小妞这么一大笔钱,她还想怎样?叉开大腿睡一觉,一辈子吃喝不愁,她还想要更多?想得到美!”
一边的许辰完美的扮演着一个看客的角色,一脸开心满足的样子,听陆文圭讲完这霸气凌然又富含着人生哲理的一席话,便将目光移到后方的陆老太爷身上。
却见门内站着的陆老太爷只是拄着拐冷冷的看着,一言不发,就是表情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这模样,似乎跟传闻不太一样啊!”
就在许辰低声喃语的时候,陆家大门前又起突变。
远处,一匹快马奔来!
马上的年轻男子人还未到,便已高声喊道:“住手!快住手!不许拿人!”
“又有演员要上场了!”许辰兴冲冲地望着。
马上的年轻人拉住了马,马蹄与地面擦出一串刺耳声。
“海峰,你住手!谁让你来拿人的?”年轻人翻身下马,便劈头盖脸地骂道:“翻了天了你!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屁都不算一个,竟然擅自拿人?谁给你的权力?”
陆文圭眼见来人,冷哼一声道:“常兄,人海捕头可说来这抓我是你老子下的命令!”
“绝无此事!”年轻男人断然摇头,决然道:“陆兄,家父从未下过这般命令,定然是这海峰假传家父之令!”
“是吗?”陆文圭冷声道,身上披着枷锁,背着双手,气势凛然,活像一个慷慨赴义的烈士。
“当然!”年轻男子一脸坦然,遂转头冲海峰喊道:“姓海的,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陆公子的枷锁解开!”
海峰眯着眼看了看,忽而笑起,转头对手下道:“去,把枷锁解开!”
“啊?”
“快去啊!”
“哦!”
……
枷锁接下后,海峰竟还冲着门前的众人拱了拱手,随即竟……
竟转身便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如此突兀的一幕使得年轻男子刚想骂出口的话竟再也骂不出来了。
望着海峰悠然离去的背影,许辰转头看了看同样在思索的陆文圭,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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