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令鸿的初步打算是阻止婉宁以及悦来客栈的人进京,不仅仅是阻止,是令其消失。
可他又一想,李婉宁他们跟报信之人应该是一前一后从梁州出发来京城,李婉宁他们走得要慢一些,可能也快到京城了。想到高骏铭往城外调兵,是在接应她吗?
高家跟李家曾经是要联姻的,莫非高家少爷近些时日去了梁州?
他转过头吩咐道:“尚林,你待会儿去打听一下,高家少爷近期在不在京城?是否去了梁州?”
“遵命。”
在场的送信之人知道婉宁身边有人相伴,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左大人口中所说的高家少爷,也就什么都没说。
或许左令鸿根本不用派人打听,他也只是想做最后的确定。
“老爷,小的现在就去?”
“你先等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若高家少爷真的去了梁州,高骏铭对自己是有所保留的。可见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真正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高大人只是需要自己而已,跟他的官位是相差悬殊的。高骏铭怎么可能让自己跟他平起平坐?
他似乎明白自己只是依附的角色。
恐怕高家少爷此时已经离长安城不远,并得到了父亲的接应。能调兵,说明这事皇上一定也是知道,且应允了的。否则,高骏铭也无权往城外调兵。
多方的力量都聚于此,不能动手,没有胜算不说,明显的不打自招。既然不能阻止李婉宁回京,那就等她回宫后再下手。
左令鸿回到座椅上,抬头看了一眼报信之人,对左尚林吩咐着:“给这位小兄弟准备上好的房间歇息几日,几日后,带上足够的盘缠再回梁州。”
“是,老爷。”
对方拱手道:“多谢左大人。”
待报信之人出去之后,左令鸿才说:“李婉宁认准了我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到皇帝身边就是为她父亲报仇,眼下还需想什么对策?后宫不是有自己的人吗?人除了就是了。她父亲我都不惧,何况一个小丫头。”一番深思过后,他的话说得如此轻巧。
“大人,您口中的小丫头怕的是会有皇帝撑腰啊!如此,岂不是让您的罪名坐实?也许此刻皇上就盼着您出手。”
左令鸿清楚尚林说得有道理,但正因为如此,才用得着后宫的娘娘们,她们才有理由仇视李婉宁。
“李婉宁此番去梁州,大概也掌握了一些他们认为的证据。否则,没有道理将人押回京城来。只要李婉宁一死,无确凿证据,皇帝要冤枉本官不成?再说,还有后宫作掩护呢,事态能发展至今,正如你所说,皇上并不讨厌李婉宁,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而已。快去吧。”
“可是——”左尚林仍然有顾虑。
“什么?有话就说。”
“就算李婉宁一死,万事大吉。可是高家少爷呢?两人感情深厚,李婉宁有个三长两短,高家少爷也会追究到底。”
左令鸿气定神闲:“哼!高家少爷,他要将他父亲也拉下水不成?他父亲可是煽风点火的能手,还有皇上,李婉宁真的不怨皇上贬她父亲的官吗?李政航被贬,与本官可没关系。你去办吧。”
“遵命。”
当天的深夜,高子昂带领大部队回到京城。为不影响其他人,所有人都歇在了李府。一切都等天亮之后定夺。
终于回到自己家,虽然短短三两个时辰,婉宁却睡得很踏实。
短暂的相聚之后,第二天一早,婉宁带人入了宫,高子昂回了高府。
从梁州悦来客栈押来的所有人被关在大狱里,是皇上下的命令,涉及人员甚多,他要细致调查。
这让婉宁安心了不少。只要皇上答应介入父亲的案子,就不再担心没有晴空朗日的一天。其他人再挣扎,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而回到高府的高子昂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高骏铭向来相信自己这个儿子不会做出格的事,只要不出大问题,他都会放手让他自己做决定,无论做对还是做错,都由他自己承担。他当然希望儿子能独当一面,不再依赖他人。
但是这次他却重视了起来。
在高子昂要求再次陪婉宁去梁州,高骏铭就知道婉宁找到了皇上,可是并没有听说,她是入宫伺候皇上,以婉宁的为人,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入宫的,皇上竟然能答应她的请求。后来打听才知道,后宫真的增添了一位才人,皇上非常喜欢,最重要的是还打着高家的名义。
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一家之主竟然不知道,这令他非常生气。
儿子去梁州之前,也没有跟他说实话。或者说有意规避一些事。
此番儿子在城外请求援兵的事,使得他不得不重视。
高子昂回到高府后,歇息了一整天。
在这一整天里,高骏铭心中的火气一直不减。看在高子昂多日劳累的份上,姑且让他好好休息。
到了晚上,他吩咐身边的人:“叫少爷来!”
“是,老爷。”
经过一天的休整,高子昂精神百倍地来见父亲:“父亲,您叫儿子。”
“你跪下!”
“什么事?”高子昂疑惑地问。
高骏铭很严厉:“你还有脸问!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是吧?”
“不是。”高子昂乖乖跪了下来,“父亲,您说。”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瞒着你老子私下里给皇上送女人!”
“父亲,不过一介脂粉女流,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此举对于我们高家有益无害。周才人很受宠,皇上又何等英明。”
“吃里扒外的东西!婉宁入宫有着明显的目的,她将矛头直指左令鸿,你就不担心高家受牵连?”
“父亲,我们不会受牵连,因为您功大于过。皇上从一开始的打天下,到后来的登基,再到现在朝局的稳定,您功不可没。皇上心中有数。还有,请求父亲替婉宁,也替儿子隐瞒下去。”
高骏铭转过脸,语气有所缓和:“这种功过之类的话别再说了。”
“儿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