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平缓,听不出哪里不对劲。
元若拿牛奶出来倒杯子里,放桌上,没太在意地说:“嗯,去聚餐,应该会玩得比较晚。”
大家平时难得聚在一起,好不容易有时间凑一块儿,肯定不会是吃完饭就散场。
沈棠揭开锅盖搅了搅里头的白粥,嗯了声。
可能是昨晚做了梦没睡好,接下来的一整天,元若的精神状态都有点差,到了下午还犯困,身体感觉乏累。
她去了店里一趟,忙活半天才开车回家,准备收拾一下再出门。
在此之前她回了余璇的消息,大意是最近没时间,再看吧。
有些事元若早就看在眼里,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她跟余璇这几次接触下来,多多少少也琢磨出了对方的意思。
成年人之间的交往现实而直接,没那么纯粹。
余璇应该收到了她的微信,可没有回复。
开车之前元若摸出手机看了看,收到了闻姐发来的定位。这次聚餐的地方在北街的日料店,专门订了一个大包间,闻姐让她把沈棠带上,反正都放假了,留沈棠一个人在家也不太好。
元若想了想,应下。
开门进屋,客厅里没人,沈棠在房间里看书学习。
元若过去敲门,得到回应后轻声问:“沈棠,要不要一起过去吃个饭?”
不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
“在哪儿吃?”
“北街,岔路口那个日料店,”元若说,“去吗?”
沈棠不甚在意地扯了下衣角,点点头:“要去。我换身衣服,等两分钟。”
元若还以为她不会去,只是问问而已,毕竟以前沈棠都不去的,要么在家学习,要么有别的事。
沈棠跟那些人都认识,可年龄差就摆在那儿,其他人都是工作党,就她一个学生,去了也没什么可聊的,基本上都是坐着玩手机或者到处转转,话都插不上几句。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元若倒有点意外。
“不急,我还要补个妆,晚点才去。”
六点半出去,到日料店差不多七点。
去的人挺多,何妤和姜云都在,还把各自的女朋友都带过来了。元若过去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聊了会儿天,并当面谢姜云的帮衬。
她们三个的关系不错,这些年以来都是相互扶持,当然,更多的是姜云和何妤帮元若。元若混得不怎么样,不如她们顺遂。
沈棠较为文静,没怎么跟着聊,一会儿就识趣地出去透透气,不在这里干站着。
期间闻姐过来,笑着同她们说话。
“欸,小棠怎么没来?”闻姐到处张望,好奇地问。
“去外边了,”元若说,“刚刚才出去。”
闻姐笑了笑,忽而想起了什么,低声提醒:“对了,余璇也要来,应该快到了。”
元若一怔,完全不清楚这事。
闻姐还不知道她俩的进展到底如何了,想着上次在日租别墅都好好的,以为还可以,这才知会一声。
余璇不是她们圈子里的人,只是闻姐的朋友,她这次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跟何妤她们聚会。
听到这话,元若没好说什么,现在她自个儿都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心里对余璇是不排斥的,几次接触下来也感觉对方是不错的人,但这两天就是不一样了。
可能是相处太平淡的原因,也可能是她本身出了问题。
她还记得上次去粤菜馆吃饭,出来时余璇接的那通电话,其实当时她瞥见了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但是她装作没有看见。
余璇走开了才接起电话,没有问对方是谁,也没有很快挂断,而是眉头微拧地接听了那么久。
打电话的那个人肯定是熟人,而且跟余璇有一定的关系,也许是旧识,也许是别的人,总之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哪会连备注都没有。
有的话不方便直接讲,关系没到那种程度也不好问。元若心里都懂,只是不挑明罢了,她对余璇的做法没有太大的意见,人之常情嘛,只是在听到余璇也要过来后,蓦地生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元若没有表现出来,仅仅点了点头。
没多久,余璇挎着小巧的黑色包包现身,推门而入。闻姐还在这里,见到人就赶紧招招手,让余璇快来这边。
寒暄了两句,闻姐把元若推到余璇面前,不再现在中间碍事,她借口要去找别人,顺带拉着姜云与何妤走开。
“你们两个先聊,我们去找云巧。”
包间内热闹,大家都在唠嗑说笑,不过元若和余璇的相处还是老样子。
余璇温声道:“没提前跟你说就来了,你别介意。”
元若愣了愣,回答:“没有,不会的。”
余璇笑笑,把话题转开。
她们聊了会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一会儿日料店的员工送菜进来,所有人纷纷找位置坐下,元若和余璇也过去。当快走到那边,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沈棠从外面进来,眸光微动,突然喊了元若一下,而后走上前,站在元若左手边。
元若偏头瞧去,见沈棠形单影只的,便说道:“坐这儿吧,快坐下了。”
挨着她坐,就在旁边。
见此,余璇同沈棠招呼了下,还算亲切地说:“小棠,好久不见。”
她俩只在日租别墅见过一次,平时都没怎么接触过,这次算是第二次见面。
沈棠的反应平淡,不急不缓地说:“余小姐,好久不见。”
并不像称呼何妤她们那样喊人,生疏而淡漠,面色沉静。
聚餐大概个把小时,结束后就去附近的俱乐部。
俱乐部的老板是姜云的朋友,早就备好了单独的房间给她们,直接过去就行。这里位于大厦的最顶层,地段寸土寸金,房间宽大,可以打台球玩牌等等,也可以去阳台上边喝酒边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能做的活动挺多。
元若照旧玩牌,和周云巧她们一桌。
有人把沈棠叫过去,让一起打台球。
沈棠没拒绝,玩了两局过后,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瞧了瞧。
余璇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而是站在元若那一桌看牌。牌桌上的人时不时会同她说两句话,偶尔还会把元若带进去,有意提一嘴。
沈棠垂下视线,不再看那边。
只是没过多久,一块儿打台球的女人招了招手,热情地朝那边问:“余璇,要不要过来玩几局?”
余璇转头望过去。
女人又说:“别一晚上都干站着,来这边。”
由于不好拒绝,余璇还是走了过来。女人把球杆递给她,笑着说:“你先跟小棠玩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拿喝的。”
余璇嗯声,接过球杆站在沈棠对面。
沈棠头都没抬一下,也不看对方,弯身,瞄准前方的目标,接着毫不犹豫地击球。
台球落袋,干脆利落,未有半点偏差。
余璇瞧见了,左边的眉尾稍稍挑起,赞赏地说:“球技不错,挺厉害。”
沈棠直起身,不咸不淡地说:“只是凑巧而已。”
言罢,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对方来。
余璇也不客气,看了看整个桌面,观察了会儿,找到合适的位置,同样一球就进。她比较谦虚,轻声说:“我技术不怎么样,没你好。”
沈棠不吭声,瞥了下进球的球袋那边,半晌才回道:“余小姐也很厉害,要比一比才知道。”
语气平缓,像是随口一说。
余璇没听出个中深意,边玩球边主动找话聊。
因着相差十岁,能聊得来的话题就不多,基本都是围绕着学习和考研打转。余璇知道沈棠要考研b大,不免多提了两句自己的母校,好心地介绍b大的情况,包括一些考研的注意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时再讲些别的。
余璇说:“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帮你推荐合适的导师。”
沈棠言谢。
也许是聊天分了心,接下来她俩都没进球,连着打了两次。
再次轮到沈棠时,这人低下视线瞧向白球,兀自擦了擦球杆,漫不经意地问:“余小姐毕业以后去英国工作过几年,对么?”
“嗯,”余璇应道,“在那边待了四年。”
“我们学校有个老师的经历跟你有点像,”沈棠说,“先在国内读书,然后去了英国。不过她是过去留学的,学成归来进了研究所,之后又转到我们学校任教。”
这话既迂回又直白,旁人听不出在说谁,对面的人却不自觉就握紧了球杆。
仿佛没有发现对方的变化,沈棠无动于衷,明知故问:“她姓夏,叫夏闻卿,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余小姐听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