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缝间溢出来的,殊不知这样柔媚的声音勾得他又一阵意动神摇。
瞧出了他神色的异样,眸中似是不知餮足,翡雪却是再也不敢了。她抱紧双臂,探上前去飞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就赶紧将身子蜷缩到锦被里,甚至将头都埋了进去,侧过身子朝向内侧的墙壁,轻轻说了一句:“睡了,陛下。晚安!”
萧瑾殊未料到她会这样主动,不由得怔了一下,见她羞赧地这样背过身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缩成一团,笑意越发深了些。
这个皇后......瞧着她娇娇弱弱的样子,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已在他面前放肆过多少回了?
他顺势躺下,将鼻尖凑到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猿臂就越过了两床被子之间的间隔,径直伸到了她那边。
做这几个动作时,他察觉到她的身子明显地蜷缩地更紧了些。
算起来,她如今不过十五六岁,的确是,太小了些。还未通人事,甚至可说不谙世事,就被骤然抬进了这举目无亲的深宫之中,接连面对秦太后和长宁长公主的刁难。他又想起今日柳芳所说,承恩侯府对她的种种算计利用。
总之,她被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或多或少也是由于他的缘故。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刚才这遭......是他一时情动难抑。
罢了。她之所以那么放肆,原来是因为,她还什么都不懂。
她既然不懂,他也不急。
虽忍得有些难受,萧瑾殊没有再做更多动作,只是用手轻轻在她的背上安抚了两下:“晚安。”听得这句,翡雪埋在被中的小脑袋乖巧地动了动,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不多久,女孩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瑾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见她的呼吸变得轻浅,这才轻手轻脚地离了床榻。他掀开帷幔,起身时还朝着龙榻里侧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吵醒熟睡的人,这才搭上外袍,自己出去叫了水来沐浴。
还是要泡个澡,让血凉一凉,不然,他这一宿怕是都不得好眠了。
大概是白日被长宁长公主的话刺激到了的缘故,也或许是这次新换的药本就有些让人心神不宁。沐浴回来,拥着佳人入睡的萧瑾殊躺在塌上,却睡得并不安稳。
他眼睑下的目珠急速的转动,恍惚间,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风雪飘摇的北境。
触目是红底黄字的大仪帅旗,上头一个明黄的“萧”字庄严肃穆。朔风呼啸,将这帅旗撕扯得烈烈作响。尽管狂风卷起走石飞沙,可整装待发的大仪军士阵列整齐,军容严整。身着铠甲的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持枪鹄立,低噎的号角声划破了阴沉的天际。
中军帐中,一身银甲的萧瑾殊坐在帅座之上,在他身侧,太子萧瑾瑜一身蟒袍,头戴玉冠,面色凝重。
太子身为嫡长子,刚一出生,高祖皇帝亲自赐名曰瑾瑜,取“握瑾怀瑜,心若芷萱”之意,可见对这个嫡孙寄望之深。在他之后的皇子公主们,名字就都随着他,中间都取了一个“瑾”字。两岁时,父继皇位,即将萧瑾瑜册立为东朝。
大帐中央,大仪皇帝派来的红衣承旨使臣手中托着明黄的圣旨:“二位殿下,陛下降旨,前番我大仪大胜,当此千载良机,着大元帅敌前退兵,后撤五十里,太子殿下亲赴凉城,与北戎和谈。下官奉旨而来,如今圣旨已宣,还请二位殿下接旨!”
萧瑾殊把玩着手中一枚令箭,强压心中怒火,只将头上盔甲取下,哐当一声扔到面前大案上,哑着嗓子道:“那就请大哥领旨赴凉城议和。不过我大仪军队,寸步不能后撤。”
一惯温润的萧瑾瑜勾唇笑了笑,他站起身来,眼中尽是寒意。接过圣旨,在萧瑾殊头上敲了一下:“老七,你这不是寒碜我么?父皇久居京城,不知边境情势。北戎假意求和,实则几无信誉可言。若就此退兵言和,本宫,对不起战死的弟兄,更对不起被北戎屠戮的大仪百姓!”
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如今的萧瑾瑜,协理朝政已久,素有贤良之名。在朝中振臂一呼,拥戴者众,在外又有手握重兵的萧瑾殊支持,势力已是盘根错节。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对于年迈的皇帝而言,来自东宫的威胁已成为枕畔的噩梦,远远甚于远在边境的外患。更何况,还有怀有觊觎之心的人,挑拨离间,鼓惑君心。父皇贸然下这样一道旨意,将太子和自己都摆了进去,本就是让他们陷入两难之地。
对此,太子看得通透,萧瑾殊也心知肚明:“不!大哥要赴凉城。你是太子,不能公然抗旨。我反正无所谓,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萧瑾瑜目光坚定,决然的口气再不容半分辩驳:“本宫奉命监军,哪有自己跑了,将你们留在这里的道理。”
退兵,议和,皇帝写在一道圣旨里,要么奉旨,要么抗旨,本就没有留半分余地。而且,拟旨之时,他恐怕已经吃准了太子定会抗旨。
萧瑾殊并不愿意就此妥协:“大哥!别的事我都听你的,唯独此事不行!”
他们兄弟之间早有君子之约,将来,萧瑾殊领军保境安民,辅佐太子成为一代明君,重整大仪大好河山!太子不倒,则朝纲不乱,朝廷稳固,萧瑾殊才可安心在北境驱逐戎患。若太子因抗旨而获罪,靖北军失了庇护,下一步,那些人怕是要对靖北军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