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钦微笑起来。
他看向窗外,万年青碧绿的枝叶上压着重重白雪,冬日的天蓝而亮,只有一两缕淡得几乎要消失的云飘着,很像年少时他在海岛躺在海滩上看到的天空。
博钦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都在失去,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但幸运的是,他还有拥有的能力。
单泊睿学医多年,世界一流学府毕业后又在北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担任主刀医师。博钦这个小手术对他而言轻而易举,手术下来后他进博钦病房查看,正巧看见贺西舟将蓝色的玫瑰放入花瓶中。
博钦的麻药劲还没过,此刻还在睡。单泊睿看了眼博钦的睡颜,说:“贺总好雅致。”
贺西舟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单泊睿闭嘴,他将娇艳欲滴的蓝玫瑰放在博钦床边的小柜上,两人走出了病房。
单泊睿仔细和他交代了下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完后他靠着墙,那点被压下去的轻浮显露出来,说:“你叫我回来时我还挺烦,心想你这个男朋友是什么神仙,值得我跨大半个地球跑回来,现在看来,确实值得。”
贺西舟笑了一下,很郑重地给他道了谢。
单泊睿啧了一声,说:“你够了啊,多大事。”
博钦醒后单泊睿来看了一眼,进行了基础的检查后表示没什么问题,并要求博钦严格卧床十天时间。博钦正就着贺西舟的手喝水,闻言呛了下,被贺西舟轻柔地用纸巾抵住了嘴。
“十天!我要疯的。”博钦说:“不是说三四天就能下床吗?”
单泊睿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笑说:“你不会疯的,情况不同,治疗方案也不同。”他推了下眼镜,说:“还要适当地进行一些腰背部的肌肉功能锻炼,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这个主要是减少复发的几率。”
博钦度过了他短短二十五年来最难熬的十天。
贺西舟工作忙,无法时时刻刻地看着他,但依然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公司之间。工作室众人因为老板躺着养病,闲得发慌,天天往他病房跑,代替贺西舟实行监管他的任务。
博钦苦不堪言。
他觉得自己仿佛长在了床上,只有稍微有一点要离开的意识,瞬间围绕在他床边的众人立马扑上来,将他按回床里。
然而工作狂是不可能放弃工作的,如果不能工作,那就学习。
于是博钦乘着这个时间躺在床上认认真真正儿八经地上了几堂表演理论网课。
罗明叹为观止。
贺西舟夜晚披星戴月回到博钦病房时他正在浅眠,贺西舟脱下大衣外套,将博钦露出来的手臂小心地用被子盖上。博钦动了动眉梢,睁开了眼睛。
他对着贺西舟笑。
这个笑容甜到了贺西舟心里去,他指腹摸了摸博钦的脸,说:“吵醒你了吗?”
博钦摇头,说:“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贺西舟解开领带,说:“今天伤口还疼吗?”
博钦摇了摇头,看着贺西舟略显疲惫的脸,说:“不疼了。”他像贺西舟伸出手,男人的大手握住了他,博钦说:“你今晚别守着我了,回去睡一睡吧。”
“怎么?”贺西舟笑着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了被马甲勾勒的劲瘦结实的腰身,他坐在博钦床前的椅子上,说:“烦我了吗?”
博钦看他,说:“你好累的。”
“不累。”贺西舟弯下腰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下,说:“明天周六,我可以陪你一整天,要吃什么吗?”
“我能吃什么?”博钦说:“不就是清粥清粥和清粥吗?”
贺西舟笑说:“清粥不也有不同的口味?”
博钦叹了口气:“随便吧,吃什么不都一个味道。”
贺西舟:“我给你做。”
博钦立马改口:“男朋友做的就不一样,那是爱的味道。”
贺西舟又笑了起来,他握住博钦的手,说:“指甲长了。”
博钦嗯了声,说:“明天叫罗明给我带指甲刀,还得把我电脑带过来。”见贺西舟望他,博钦连忙说:“哥,你行行好吧,再干躺着我要疯的。”
贺西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他遮住眼睛的头发撩开,说:“每天不能超过两小时。”
博钦蹭他手撒娇,说:“哥你最好了。”
贺西舟最后还是没能在病房守着他,贺妈妈不知道从哪得到博钦手术的消息,当场打电话给贺西舟要过来医院看博钦,这大晚上的,更别提要带着小玥玥。博钦不想让贺妈妈折腾,连忙让贺西舟回去安抚阿姨。
“你也回去睡吧。”博钦说:“你都守了我好几天了,天天公司医院两个地方跑。”他握紧了贺西舟的手,“等会儿罗明要过来陪我的,不要担心。你都有黑眼圈了。”
贺西舟最终妥协,他附下身在博钦唇上亲了一下,说:“晚安。”
博钦亲了下他的鼻尖,声音又软又甜:“明天见。”
当天晚上落了一场小雪,顷刻间天地又是白茫茫一片,博钦醒得早,晨光还是雾蓝的,昨日贺西舟带来的玫瑰在这样朦胧的光下更显得静美,他请罗明给他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的飘雪打发时间。
罗明洗了个漱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有些一言难尽的模样,博钦一时之间还分不清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问:“你又便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