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妃的话后,于非烟轻轻地松了口气,王屏儿的气场太过强大,心机太过深沉,诡计更是变幻多端,从一开始的强硬以对,到后来的动之以情,于非烟早已经疲于应对,若非是纳兰皇的思维经过多年毒药的侵腐,加上近来云逸给的药物的作用,只怕她早已经控制不住局势,让得王屏儿将纳兰夜带走了!
纳兰夜究竟是为什么会突然闯入乾清宫想要刺杀纳兰皇,于非烟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在宸王和慕容玥来纳兰皇朝之前,就已经在天机阁埋伏在纳兰皇朝的细作运用到了纳兰夜的身边,而在经纳兰皇废后之后,王屏儿依旧安稳居于坤宁宫后,宸王便让得那名细作鼓动纳兰夜弑父。
若是以往的鼓动,自然不可能会成功。
但如今的纳兰夜,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便经历了太子之位被废,关入宗人府,王家一族被灭,纳兰皇后被废,等等一系列让他身心交瘁的事情。
那名细作只是稍加暗示,若是他再不有所行动,只怕纳兰皇便会另立太子,更有可能将他发配边疆甚至杀死他……
在求生的欲*望之下,纳兰夜果真起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脑子一热之下,就冲入了乾清宫,舆图杀死纳兰皇。
乔装成侍卫的纳兰夜一路无碍地进入乾清宫,只感觉他果真是上天眷顾之人,一路过来,竟是无人发觉到他的身份。
飘忽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的龙椅在朝着自己招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好运气在进入乾清宫之后,便用完了!
在被御前侍卫压倒在地之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自己的冲动与愚蠢,只可惜,事到如今,已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于非烟目光嘲讽地扫了一眼与王屏儿母子情深地抱成一团的纳兰夜,目光飘忽而过,落在王屏儿的身上时,带上了几分复杂。
王屏儿这么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或许,最终只能以悲剧收场了!
想到这里,于非烟目光隐晦地落在了墙角之处袅袅燃着轻烟的香炉之上,为了今日的计划,慕容玥等人已然筹备了许久,而那香炉之中燃烧着的香,气味与平日里纳兰皇喜欢的香一般无二,只是,其中却是掺入了云逸亲自调制的药物,此药物无毒,却能够扰乱人的心绪,让人情绪容易被人挑怒。而最大的功效,则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化去了功力!
纳兰皇后的武功深浅,谁人都不曾看到,只是为防万一,他们还是要做好防备,以免出现什么茬子。
当然,他们自己,早已经在进入御书房之前,便已经服下了解药。
果然,在听到燕妃的话后,王屏儿的目光一凝,心知今日之事,只怕真的无法善了,一个于非烟,已然让得身处下风的她疲于应对了,再加上一个风头正劲的燕妃……
王屏儿紧了紧自己握住纳兰夜胳膊的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就这般糊里糊涂地丧了命。
“燕妃果真是巧言令色,本宫与燕妃这么多年来的交情,竟是不知燕妃对皇上这般的情深似海了?”王屏儿将情深似海四字咬得极重。
女人对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感觉。以王屏儿的敏锐,又怎会感觉不出来燕妃对纳兰皇并无感情。
燕妃闻言眸光一凝,继而缓缓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眸光深沉的可怕,开口道:“王贵人看见本宫,非但未曾行礼,竟妄自自称本宫,莫非竟是不将皇家礼仪放入眼底不曾?”
说到这里,燕妃更是冷然一笑,用尽最能够挑起王屏儿内心怒火的话语极尽所能地讽刺着她:“果真如同皇上所说的一般,庶出之人,端得就是上不了台面,即便是让你做了二十年的皇后,也没有让你学会但凡一丝大家之气,就连教养出来的儿子,也是这般的不堪入目。”
“李飞燕!”王屏儿终于勃然大怒,只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被人揭开的伤疤,被人用利刃狠狠地剐开了一般,那种连同骨髓都在颤抖的剧痛,就如同海水一般将她全身都淹没了一般,若非是此刻纳兰夜紧紧地搂住了一身颤抖的她,只怕她早已经瘫软在地……
燕妃目光犀利而讥讽地看着王屏儿铁青的脸色,如同最为尊贵的女王一般,一步一步,缓慢而优雅地朝着王屏儿走来。
多少年了,她李飞燕终于等到了能够将这王屏儿踩在脚底践踏的一天?身为王屏儿十数年的对手,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王屏儿,更加明白如何能够将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强大的女人逼至疯狂。
庶女的出身,成就了王屏儿的钢筋铁骨,炼就了王屏儿的阴谋诡计,造就了王屏儿的运筹帷幄,更养就了王屏儿的隐忍谋略,但,凡事都具有双面性。
正如王屏儿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一般,庶女的出身,成就了她,却也桎梏了她……
高位坐的久了,荣华享的久了,奉承听的多了,这庶女的身份,她就越发不想回忆,不能容忍被人提起。
一直关注着王屏儿的燕妃,早在王屏儿将一个指桑骂槐讽刺王屏儿庶女出身的嫔妃凌虐而死的时候,就将这一点牢牢的记在心底。
而今天,她终于有了机会,将这番早已经熟记于心的话,当着王屏儿的面说出。
而事实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王屏儿——终于怒了!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居然敢对本宫大呼小叫的,来人!”燕妃眼底闪烁着冷酷的光芒,那微微扬起的绯色唇彩的红唇,愈加衬托出她那华贵而迫人的气势,一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锻边真红宫装,张扬出她如今在后宫之中独一无二的气势。
她就那般睥睨傲然地对上了一身月牙白的王屏儿,原本妩媚娇柔的容颜衬着那无上的气势,竟是生生地让得一向强势的王屏儿心中带上了几丝寒意。
王屏儿只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的发冷,原来,这李飞燕,竟也一直在伪装,她的妩媚,她的醋意,她的跋扈,她的骄纵,全都是在伪装,为的就是麻痹自己……而自己,竟也真的被对方麻痹了!
自己在借李飞燕的手来除去后宫那些争宠的嫔妃,而李飞燕又何曾不是在借由她的利用之心,来麻痹自己,扩展她李飞燕在后宫之中的权势。
终日打燕,到头来,却被燕给啄了眼睛……
王屏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振作地站起身,挺直了脊背,不容自己在李飞燕这迫人的气势之下弯了脊背,而是傲然地开口道:“本宫一日未曾接下废后的甚至,就是这纳兰皇朝一日的皇后,燕妃,该行礼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王屏儿收敛心神,就那般傲然立于御书房内,虽然未着凤袍,青丝未绾,但那经年高位而练就的滔天气势,却是带着不容亵渎的高贵无双。
燕妃眯了眯眼,冷然一笑,却是对王屏儿这番自欺欺人的作为不予纠缠,只是走前几步,朝纳兰皇行了一礼,一脸关切地开口说道:“臣妾听闻皇上御赐,心中担心不已,这才未经传召,便急急赶来了,皇上伤势如何?太医可曾来看过了?”
与其与王屏儿纠缠着是否废后,还不如直击她的死穴来得有效,若说庶女的出身是王屏儿不能提及的伤痛,那纳兰夜的危机,就会是王屏儿不可承受的后果。
纳兰皇揉了揉痛得仿似要裂开的脑袋,腥红着一双闪着暴戾之气的眸子,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朕只是伤了一条左臂,若非是于妃发现的早,只怕还真要让这孽畜得手了!”
燕妃闻言顿时一脸悲愤地开口说道:“臣妾在听闻此事之时,亦是不敢相信这太……这二皇子竟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皇上,以臣妾对二皇子的了解,他并非是会做出这种胆大包天之事的人,此事,是否还有蹊跷?”
燕妃皱了皱眉头,说出这句让得纳兰夜为之一喜,却让得王屏儿心中不安的话来,
王屏儿可不若纳兰夜这般愚蠢,会天真的以为燕妃这般好心,会为他开解,燕妃这般状似求情的话,只怕是要为之后的话做铺垫。
果然,星殇与星木也在此时进入了御书房,星殇一脸着急地朝纳兰皇问道:“父皇,儿臣听闻你遇刺,那刺客可曾捉到了?”
于非烟不等皇上回答,便一脸悲恸地开口朝着燕妃质问道:“燕妃,众侍卫都亲眼目睹了是二皇子刺杀皇上的,你竟然还要为二皇子辩解,你此举究竟是何意?”
星殇在听到于非烟的话后,一脸不忿地转头朝着纳兰夜爆声开口问道:“二皇兄,你居然胆敢刺杀父皇,你,你究竟意欲何为,虽然父皇在一怒之下废除了你的太子之位,但他也没有另立太子啊,你只要诚心悔过,未尝没有可能再立太子,毕竟你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你……你真是太让臣弟失望了!”
纳兰皇在听了星殇的话后,目光一闪,才欲开口的话也随即止于唇舌之中,那阴森的目光不断地在纳兰夜和王屏儿之间徘徊。
燕妃自然是不会给王屏儿与纳兰夜辩解的机会,星殇话音才落,她就抓住机会开口道:“是啊!虽说这新月大陆之上也曾有过皇子弑父篡位之事,但却都是因为受人蛊惑才会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二皇子,你可是一时受歼人蒙蔽,才会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纳兰夜被燕妃这么一问,仿似心中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关口,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的确,若非他是一时糊涂,听了那个亲信的话,也不会这般冲动地就冲进了皇宫,想要弑父篡位。想到这里,他嘴巴一张,便开口道:“不错,我……”
“果然是你这个毒妇!”不等纳兰夜开口,星殇便一脸悲愤地指着王屏儿开口说道:“你居然敢怂恿二皇兄行刺父皇,夺取皇位。你这个恶毒的妇人,虽然父皇灭了你们王家,但却不曾对你做了但凡半丝伤害之举,甚至还为你们王家保留了一丝血脉,不至让你们王家绝后,你非但不思回报,居然还舆图篡位,莫非你想要效仿古时那个女皇,自行登基篡位不曾?究竟是谁借给了你这逆天的胆子,图谋这般逆天之举?”
星殇进宫之前,宸王与慕容玥早已经提点过他如何将话题借由王建而引至兵符之上,他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谋取王屏儿身上的令牌。
果然,王屏儿在听到星殇的话后,勃然色变,那双幽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发出摄人的光彩,满是杀意地看向星殇。
星殇却是丝毫不惧,而是故作恍然地开口说道:“莫非,你的凭仗,便是你那职守边疆的二哥王建?好一个王建,父皇念他劳苦功高,只是降了他的军级,不曾剥夺他的军权,他非但不感念圣恩,居然还舆图篡位!父皇,此事定要查明,不可掉以轻心啊!若是王建果真有这谋反之心,他手中的兵权,只怕就会是一把悬在皇家头顶的剑,随时都会危机我纳兰大好江山的!”
纳兰皇听到这里,右手紧握成拳,“砰!”的一声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瞪着那双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屏儿铁青的容颜,爆声开口喝问道:“王屏儿,此事是否真如鸿儿所言,你与王建兄妹二人,唆使了纳兰夜,前来行刺朕,舆图逼宫篡位?”
王屏儿心中一阵悲凉流过,目光绝望地看着面前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红唇微张,却是“噗”地一口,喷出了嫣红的血液,那血液落在了她月牙白色宫装的前襟之上,仿若点点红梅盛开,衬着她如雪一般苍白的容颜,说不出的凄美。
“皇上,若是我王屏儿想要取你的性命,何至等到今日……”王屏儿心碎地摇了摇头,二十多年的夫妻恩情,竟是不如他人的挑拨离间,她王屏儿终究是看错了人吗?
“王贵人还是莫要口口声声提及以前了,人心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遭受了刺激之后,往往会做出一切平日里不会做出的疯狂打算。特别是王贵人这段时间身上经历的变化实在太多了,谁能保证王贵人就不会在怒极之下,做出什么疯狂之举呢?”燕妃却是不给王屏儿开口解释的机会,在王屏儿才开口想要与纳兰皇解释之时,便凉凉地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燕妃自然能够看出,纳兰皇对王屏儿,是有着比之其他妃子,非同一般的宠爱,早年之时,纳兰皇看着王屏儿的眼神,就如同云锦看着自己的眼神一般,那是由内心深爱着一个人,才会拥有的目光。
这说明,纳兰皇心中对王屏儿可是有着真爱的。因此,即便如今的纳兰皇已经被他们用药物控制了,她也不能任由王屏儿继续说着这些能够刺激到纳兰皇,唤醒他记忆的话。
“燕妃,不许你污蔑我母后!”纳兰夜哪里见过自己的母后如此无助的侍候,在听到燕妃意有所指的话后,当下便将王屏儿朝自己的身后一送,他则上前一步,挡在了王屏儿的面前。
燕妃见状一怔,继而冷然一笑,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贵人,今日本宫见到一个男子自你的屋中出来,那男子身上穿的并非是太监宫装,也不是侍卫服侍,容貌更是风流倜傥,却不是本宫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你且给本宫从实道来,那男子究竟是何人?”
说到最后一句,燕妃声音中那逼人的气势愈加滔天,话音之中更是隐隐带上了几分内劲,让人王屏儿心中一震,登时脸色剧变。
燕妃在说此话的时候,可是极为笃定且不带一丝犹豫的,那紫昕浩平日里来往坤宁宫都是极为小心,他本就功力高深,加上坤宁宫前后院都是他为王屏儿布下的阵形,因此虽然宫中侍卫众多,却是无一人曾经发现他的行踪。
只是由于今日他心神皆是沉淀于发现王屏儿心属纳兰皇的沉痛之中,因此才没有发现隐于坤宁宫大阵之中的天机阁众人。
这不得不说,天机阁众人的运气是极好的,若是平日里,说不定,那功力高深的紫昕浩,便是发现了天机阁众人的行踪,也未尝没有可能。
无怪人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王屏儿,果真是走到了末路了!
“燕妃,你休要血口喷人!”王屏儿飞快地看了纳兰皇一眼,目光在触及那双腥红却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眼眸之时,心中一跳,慌忙否认到!
“本宫若是说了半句假话,便让本宫与本宫的儿子不得好死!王屏儿,你可敢若本宫一般发誓?你可敢?”燕妃步步紧逼,来到王屏儿的面前,带着不容王屏儿逃避的气势,强迫着她对上自己的双眸。
“你……我……”若说赌咒发誓,杀人无数的王屏儿可谓是信手拈来,当初为了求生与打倒对手,她赌咒发誓,犹如家常便饭,只是燕妃的气势太过逼人,用心极为狡诈,不仅仅是用自身来赌咒,更是加上了自己的儿子,这让得将纳兰夜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的王屏儿便是有了那么一刹那的犹豫。
而燕妃要的,也正是王屏儿这么一刹那的犹豫,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待得王屏儿反应过来之际,燕妃的话已然如同魔咒一般响起:“王屏儿,你也会害怕了,你居然犹豫了,那个男子并非是本宫一人所见,便是宫中其他侍卫,也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你是不是要本宫将那些侍卫都叫来对峙,你才肯承认!……”
燕妃只感觉自己的运气着实是太好了,在这个敏感时期,竟是让天机阁的众人发现了紫昕浩的存在,若说之前她还没有把握能够把王屏儿在纳兰皇心中的无上地位摧毁,那么现在,她却有了十足的把握。
莫说纳兰皇心中对王屏儿可是有着真爱的,即便只是纳兰皇一个最不得宠爱的妃嫔红杏出墙,对于这个纳兰皇朝最尊贵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侮辱。
高帽子或许有很多男人都爱戴,但这个绿帽子,可是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最为痛恨的了!
果不其然——
“够了!”纳兰皇的声音暴然响起,一直立于桌案之后的纳兰皇彷如一直被触怒了的野兽一般,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杀气,一步一步,带着重重的脚步声来到王屏儿的面前,用着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着王屏儿,开口,极为阴森地问道:“王屏儿,你居然敢偷人!你居然敢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践货!”
说完,纳兰皇右手一抬,竟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给了王屏儿一个极为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不但是王屏儿愣住了,就是一旁的燕妃等人,都是闪了闪神。
“不准打我母后!”纳兰夜方才被纳兰皇的气势所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见得自己最疼爱自己的母后挨了打,当下气血一涌,想也不想地就推了纳兰皇一把。
纳兰皇措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纳兰夜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燕妃见状,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为纳兰皇让出了空间,嘴角的笑容愈加冰冷。如今这般情形,她已然可以休息一阵,任由他们几人自己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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