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对峙(1 / 1)

[欧巴]

手串散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声响。

所以沈音之没能立刻发现,它已经裂了,坏了,摔落在地任人踩踏。

那时包厢里彩光迷离,照得雕花玻璃杯里液体涌动,一会儿是红的,一会儿是黄的,蓝的,绿的

鸡尾酒犹如新鲜玩具般吸引着沈音之,她向来贪酒,两只眼珠子左右转转,不假思索地尝掉一杯又一杯。

完事儿舔舔嘴巴,甜的。

小姑娘不由得露出满足的笑容,两边梨涡浅淡,泛着点酒气,傻气。

不过没关系,反正全场情绪高涨,大家嚷嚷着今晚才是真正的庆功宴,纷纷找她敬酒。

庆祝出道专辑终于制作完成;

庆祝今天下午为了数字专辑预热,团队以她的名义注册微博,发表短短几十秒的d,几乎秒上热搜,转发评论远远突破目标数字。

全体团队高兴得要死。

毕竟这是他们大过年不休假,加班加点换来的结果嘛。

而无所事事路过探班的林朝雾小姐,瞧见他们个个惨不忍睹的憔悴样儿,嫣然笑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今晚我替阿音请大家玩。”

接着打两个电话安排,大伙儿便来到这不知名、不对外开放的高档酒吧,完全放飞自我疏解压力,玩得不能更h?/>

敬酒仅仅是个小插曲,人人跑来打个照面,灌两杯,说上几句好话就走。

余下沈音之一下子几瓶酒进肚子,拍拍肚皮似乎还能听到水的声音,好玩儿。

她往嘴里丢了一颗饱满的红樱桃,唇齿破开皮肉,殷红的汁水带着轻微的涩。

想再来几颗。

手伸出去,视线落在手腕上,这才发觉它空空的,有东西不见了。

“去哪了?”

小傻子开始找。

摸沙发,望地面,手机光照缝隙,探头探脑到处搜索。

中间苏井里打断过,他肯定醉了,上一秒绷着脸,凶巴巴地吼:“沈音之你个傻逼,老子他妈路都安排好了,你为什么不走?”

车祸恢复记忆至今四十二天,他就没放弃过教唆逃跑。

沈音之听了百八十回,没什么感想,满是嫌弃地摆手:“你走开,别挡着我的光。”

“......”

暴躁苏锦鲤噎住了。

下秒钟怯懦二狗子无声上线,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委屈得要哭了似的。

“我、我说真的,小姐,你真得走了。再不走你就会——”

隔壁正在鬼哭狼嚎,唱歌,传来惊天动地的:“死!了!都!要!爱!!”掩盖了他的句尾。

“什么呀?”沈音之问。

二狗子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像个忠诚小跟班,再次艰涩开口:“再不走你会——”

隔壁:“宇宙毁灭!心!还!在!!!!嗷嗷嗷嗷嗷!”

又被悬殊的音量差距压倒。

苏井里还想再说第三次,冷不防身边经过一个女人,香水味浓郁——

“操!”

深度恐女症患者发出尖叫,捂着嘴巴跄踉冲向厕所。

“哎。”沈音之连连摇头,老成叹气,嘀咕出林朝雾的名台词:“迟早人格分裂哦。”

至于什么叫人格分裂?

傻子不懂,傻子纯属有样学样而已。

低头,数了数手里六颗珠子,还差七八颗,她蹲下身去继续找。

像小鸭子小企鹅般慢吞吞地移动,脚尖似乎碰到一颗。

珠子骨碌碌滚过地面,她随之转过视线,眼前忽然多了一截拦路的裤腿。

黑色,规整,笔直。

他踩住珠子,轻微的一声咔嚓。

“你踩到我的东西了!”

沈音之大喊,没有得到回应。

以为他听不清楚,她皱眉毛,伸手推:“脚不要放在这里,我的礼物都被你踩坏了。”

对方仍然无动于衷。

终于。

她老大不高兴地抬起头,凭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他,沈琛。

面皮冷白,指尖发烧淌着水,满身潮湿与阴冷,如同水里打捞出来的鬼。

“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音之眸光忽闪忽闪,蹦跶起来,伸手去碰他的头发。

却半路被沈琛捏住。

他施施然垂下眼眸,瞳仁沉而死寂,语气轻柔地近乎诡异。

“我有没有说过,要是你再敢乱跑。”

“就打断你的腿?”

他捏得她指尖发疼。

他的眼神,他慢条斯理的语气似锋利的刀刃切肤划过。

沈音之察觉不对劲,本能想跑,但转瞬被扣住手腕,稀里糊涂拉出了包厢,离开酒吧。

这时外面停了雨,没有风。

天已经黑了,又没有黑透,是梦的颜色。

——噩梦。

沈音之被塞进车,副驾驶的位置。

她就像一头直觉灵敏的小兽,手脚并用迅速躲到后排座位边,锁成小小的一团,目光警觉。

眼看着沈琛打车门,关车门,启动引擎。

他没有同她说话,不看她,仿佛她完全不存在,并没有发火的迹象。

这让沈音之绷紧的精神稍稍松懈,朦胧的醉意再度统治大脑。

她是万万安生不住的。

忽然蹑手蹑脚地翻起口袋,制造出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悄咪咪掏出手机,翻出短信记录,反复看了三遍,默念两遍。

沈音之笨拙爬回副驾驶座,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有条有理地辩解:“我没乱跑,你不能乱说我。”

“明明打电话给你,是你不接的。”

“我只能发短信说,都发了好几条,就在这。”

她晃着手机,不断拽他的手臂,似娇纵的小孩子在吵闹:“你看,你自己看嘛,五条短信!”

他不看。

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不动摇,只说:“不想我在车里罚你,就乖乖坐着。”

声音十分的低。

语调温柔没有起伏,令温度生生下降。

他怎么了?

沈音之没有头绪,根本弄不清楚他发脾气的原因。

她搓了搓手臂,老实巴交坐会儿,软声咕哝:“好冷呀。”

撒娇,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必要手段。

沈音之相信它的百试百灵,故意大动作扯了扯裙角,自言自语道:“我的外套忘记拿,真的好冷好冷哦。”

余光瞧见沈琛打开车内的空调,她觉得成了,天大的矛盾应当到此为止,既往不咎。

然而沈琛又睨了她一眼,傲慢,冰冷,挑衅十足。

仿佛在说:你就只有这些把戏,我都看腻了。

在问:没有别的招数了么?

用意似嘲非嘲,态度高高在上。

近乎一盆冷水泼下来,沈音之一秒收起笑嘻嘻的假面。

转过头,窗户上映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有脾气,我当然也有脾气。

她赌气地想:不撒娇就不撒娇,我十天都不撒娇,不说话,不理你,看谁脾气比谁厉害。

于是沉默蔓延。

时间化作死水填满车厢,湮没他们,直到车停在蝴蝶湾别墅前。

下车,进门。

没人说话,没人开灯。

仅有玄关处两个圆形小灯亮着,视线之内模糊而昏暗。

——睡觉去了。

沈音之脱了鞋,手机往沙发里一丢,踢踢踏踏要往楼梯边上走。

不料身后突然一股推力,她失去重心,一股脑儿跌在沙发上。

“干什么推我!”

这回是真的发脾气,不过没有抱怨的余地,更来不及坐起来。

身后那团黑影轮廓,骤然压下,用力将她摁进沙发里,无声无息,好像想活活把她塞进缝隙之中,杀人灭口。

但下个瞬间又倏忽吻了上来,吻得很深。

唇齿热烈交缠,他的眉眼昏暗沉肃,眼底缓缓流淌着浓黑的潮水。

沈音之在里面看到很多东西。

浓烈的,沉默的,癫狂的,凶狠的;

贪婪,怒意,爱,恨,怨。

光影像烛火那样摇曳,像清水流动,空荡的房屋里弥漫起浓郁的暧||暧以及海雾。

所有东西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在唇齿间翻滚,啧啧作响。

它们浸透皮肤,缓慢地缠绕,狠狠裹住她的心脏,生拉硬拽着她坠落,下沉,死亡。

一阵战栗穿过脊骨,沈音之猛然清醒,挣扎。

双手又推又打,绷直两条脚不管不顾地踢蹬。

周围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可惜对沈琛只起到极其轻微的作用。他轻松压住她的腿,一手抓住她两只手,像逮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我生气了!”沈音之如是表情凝重的宣布完,瞪他,别过脸去。

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幼稚的,没心肝的。

沈琛低头,柔软的指腹拂过脸颊,捉住一丝乌发。

他能闻到许多味道。

呛鼻的烟,糟糕的酒,香水,男人,女人的味道,尽数掠过鼻尖。

而她依然别着脸,连生气都是孩子气的.

无忧无虑的,没心肝的。

有个瞬间,沈琛简直想把她丢进医院拍个片看看。看看这人的骨头血肉到底怎么长的,怎么就长得——

这么无情无义呢?

他沉默望着。

他亲她,咬她。

细密的吻沿着漂亮的下颌线,唇角停在脖侧。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象牙白的皮肤,便是皮肤之下跳动着的脉搏、生命。

沈琛突兀地笑了,两只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满是笑意地说上一句:“我也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乱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

什么?

她不是去个?/>

沈音之被搞得糊涂,而他声音轻轻贴在耳边,呼吸滚烫,嗓音嘶哑:“那我是什么呢,沈音之?”

“我养着你,让你住洋房,供你吃穿玩乐。不管你想要什么,你就有什么。”

“而且我放过你走。那时你不走,非要留下来,说是陪我,实际上一次次的哄我,骗我。”

“那天晚上打电话你说过什么,还记得么?”

他的笑容愈发鲜明了,诡谲了,如恶鬼般漫不经心地模仿:“你说想我,说沈公馆太无聊了。”

——“我好想你呀,沈公馆都没人陪我玩,太无聊了,你还要几天才回来,我们能不能去美利坚玩?”

记忆受到触发,紧张感猛烈地炸开。

他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

刹那间沈音之浑身发冷,骨子里多少有些对他的畏惧,心虚,恐慌,瞅准时机渗入心脏。

他好像不知道,好像不在乎,径自继续说下去:“你问我还要几天回来,我说再过七天,你说好,会乖乖等我。”

“我信了你。”

冰凉修长的两根手指掐住沈音之下颌,扳正她的脸。

沈琛那铺天盖地的、近乎牢笼的目光笼罩着她,讥诮地勾起唇角:“我真是昏了头,连你都信。”

“我很想问问你,沈音之。”

他喊得她眼神闪烁,他发现了,眼神又静又空,依稀滚着猩红。

又喊一次:“沈音之,我很想问问你。”

轻而缓缓地问:“我是不是对不起你,还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为什么你总是想骗就骗,想扔就扔?”

“请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东西呢?”

沈音之说不出话。

因为他毫不留情地掐住她的喉咙,表情纷纷褪去,余下的是他本该有的冷漠,优雅,镇定。

静静欣赏着她的徒劳挣扎,还有闲情雅致,伸手抹开她唇边的口红。

抹到脸边去。

抹到眼角去。

他仿佛在画画儿,如此有条不紊,淡定自若。

——要比残忍,狠心,虚伪,谁曾输给谁,谁才是谁最好的老师呢?

沈音之的空气被剥夺了,窒息感灭顶。

整个世界消音,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逐渐放慢。

她真的要死了。

她不甘心。

她以指甲深深掐住他的手背,弓着身体试图逃脱,又意图伸手掐他。

一双眼睛浮起水光,清澈,明亮。不加掩饰的嗜血凶光,露出骨子里的高傲,犹如一头野性不逊的狼崽子,所谓温软甜劲儿皆是华丽的伪装,撕破表皮满身尖锐。

这就对了。

这才是沈音之。

狼是养不熟的,但同时,狼是孤独的,凶残的,忠诚的。

他们是同类,只不过她自稚嫩起便占地为王,禁止所有动物进入她的私人领域。

她是他,又不是他。

因为她并不孤独,并不期盼拥抱和温暖,她永远可以成为下个他。

而他永远无法成为她,早在长成的路上不知不觉弄丢了可能性。

难怪。

沈琛眯起眼,突然很清晰地入了迷,入了痴,入了梦。

他在她的注视下松开手指,捧住脸,这次的吻温柔如情人,如美妙的药物,鸦||片,迷离致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音之咬他。

缓过神来依旧逃不开他,就生气,发泄,莽撞又小心眼地用上所有力气,凶巴巴地撞他的牙,咬他的肉。

咬得皮破血流,唇齿之间鲜血淋漓。

“你醒着。”

沈琛稍稍放过她,似有所觉地喃喃:“大年夜那天,原来你醒着。”

搞不好不仅是那天。

而是1931年到1938年的每一天,她从头到尾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完美无瑕地维持着假面,无比清醒地活在他身边。

哪有什么骗不骗。

只是从没把他当回事,没有相信过他而已。

沈琛落下眼皮,炽热的、充满血腥味的呼吸靠得很近,他的唇色鲜艳欲滴,沾了血。

沈音之酒醒了八分。

又被他拽进深渊,还拼了命地咬她,舔她,像个发疯的怪物。

她当然要反击,连着手,脚,眼睛,牙齿舌头全部的反击。

他接招。

——她们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气。

他要她的爱,他要制伏她;

她没有的东西没法给,不愿意给,死不被驯服。

两个人深陷在黑暗之中,窄小的沙发之中谁都不肯退让,谁都不肯服输地对峙着。

沈音之在融化。

沈音之在崩坏,她自个儿能感觉到,这场打架不算打架,亲热不算亲热的戏码里,她最终会落在劣势。

这是女人生来的缺处。

“谁在楼下?”

适逢刘阿姨开灯,茫然:“阿音,你回来了?谁在下面?”

好机会。

她挣开他,反手抓挠过他的脸,留下两道长长的破皮,旋即抽出脚,连滚带爬冲上楼,锁门。

心跳砰砰七上八下跳动着,仿佛死里逃生,仿佛情ii欲残留,反正她不清楚。

只知道躲。

得想个法子躲过这劫,否则她打不过他,咬不过他,必定吃大亏。

沈音之以手背抹去唇角溢出的血,严肃扫视整个房间。

“这是怎么了啊,你们吵架?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哎呀。”

客厅里满地狼藉,刘阿姨絮絮叨叨地发牢骚。

沈琛拉开茶几抽屉,尾指勾起备用钥匙,上楼打开门。

窗户是紧闭的,事实上当初为防沈子安下手,已更换成智能窗户,没有遥控打不开,夜里必定打不开。

衣柜里没人。

床底下没人。

来来去去只剩下紧闭的浴室门,锁了,拉不开。

“出来。”

沈琛淡淡道:“你自己出来,别让我抓你出来。”

里面不说话,水在哗啦啦地流淌。

雾化玻璃浴室推门,不经踹,不过玻璃碎开乱崩是个麻烦。

“刘阿姨,浴室的备用钥匙在哪?”

“啊。”被点名的刘阿姨惶惶不安,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剑拔弩张。

“在楼下,应该,我去找找哦。”

她转身去楼下,十分钟才回来,期间沈琛怎么威逼利诱,沈音之都不开门。

截至钥匙入孔,旋转,开锁。

门开了,沈音之蜷缩在浴缸一角,头发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脸色苍白。

头顶的花洒大开,水哗啦啦落在地上,没有冒出丝毫热气。

冷水。

大年二十六,零下的温度,她往身上淋了十多分钟的冷水。

刘阿姨大呼小叫地诧异,斥责她出去玩傻了脑子,怎么不知道开热水。

她傻么?

沈琛不禁莞尔而笑,似是而非地叹上一句:“谁能有她聪明?”

他走上前,关掉开关,缓缓蹲下身来,手掌抹去她脸上眼边的水。

“数你聪明,沈音之,还能用这招对付我。”

“仗着我舍不得你,嗯?”

缱绻的尾音如羽毛般划过心尖。

他笑得很是温柔,好看,脸颊边还有她抓出的两道长痕,往外渗着血珠。

沈音之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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