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楚城,秋意浓浓,秋风瑟瑟。枫林大道在一滑而过的时光里泛红,秋风吹起,已有红叶飞离枝头,飘飘荡荡,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告别,带走了一季的,喧闹,寂静,繁华,荒芜。
整个十一月,木兮都在准备期中考试还有参加培训班,她想着怎么也要考进年级前十。
功夫不负有心人,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木兮年级第五,肖尧年级第一,木兮与他的差距在数学和物理上。
对于这个成绩木兮是满意的,接下来,她可以安心准备雅思托福了。直至过完整个秋天走过半个冬天,木兮一直忙碌于学校和培训班之间。
当寒风涌上枫林大道,当最后一片落叶不再留恋枝头,当校服外面套着羽绒服,女孩们戴上了围巾手套,过完了圣诞元旦,大家开始期待寒假,还有初雪。
“号外号外,天气预报说今晚有中到大雪,那明天一早醒来不就是到处白茫茫一片。”
江沅一大早在宿舍预告,让都还躲在被子里睡懒觉的的其他女孩们纷纷探出凌乱的头。
“你预报准的吧,”凌萱说道。
“降雪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江沅已经难掩激动。
“不容易,这雪,我们都盼了三年了。”木兮说道。
“再不来,我都快忘记雪是什么味道了。”
“凡凡,雪有味道么?”
“沅沅,你作为资深吃货居然没尝过雪的味道。”
“那我明天一定要尝尝。”
木兮这学期的培训课也已经停了,这天也太冷了,原来坚持每天去早读的她偶尔也偷懒躲在被窝里听英语。
这个冬天,她的手总是冻得微微发红,走在路上嘴里喷出大团大团的雾气,遇到同学打招呼都有种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的错觉。
2007年1月7日晚9点多,随着宿舍有人喊“下雪啦”,初雪如期而至。
一夜之间,初雪造访,攒一夜的雪,撒一层厚厚的银白,整个楚城瞬间洁白纯净,闪耀着一片连接不断的银光。
男孩女孩们天刚蒙蒙亮就钻出被窝跳进了雪地里。撒欢,嬉笑,沉溺于各自的初雪情结之中。偶尔一阵风吹过,抖落树梢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轻轻滑过鼻尖时,凉凉的、痒痒的。
木兮几个人在操场上堆雪人,江沅喊来了叶波,叶波带来了肖尧、陆离、陈亦鸣。
肖尧依然高冷,和木兮依然若即若离。
“我们几个来打雪仗吧!”林凡凡提议道。
“好啊!谁中招最多请喝奶茶。”江沅兴奋说道。
江沅把4个女生和4个男生分成了两队,江沅凌萱叶波陆离一队,木兮林凡凡肖尧陈亦鸣一队。
洁白的雪被揉成雪球,飞出去的时候变成了调皮的炮弹,落在对方的脖子上、身上、腿上、头发上。男孩女孩们躲避横飞的雪球,笑着平卧在雪里,又打了个滚儿,身上就披了一件“雪衣”。
连平日高冷的肖尧也全程微笑,他有意无意为木兮挡飞来的雪球,装作很自然地用手拂过她的头发,扫去落在上面的雪花。
“肖尧,看你在球场上惊艳四座,怎么打雪仗老中招。”陆离笑着说道。
“就你话多。”说着向陆离发射出一个雪球,正中陆离胸口。爱演的陆离顺势倒在雪地里。
“哎呀!”突然,在追逐过程中,木兮江沅林凡凡纷纷滑到,滑到的地方刚好已经被铲完雪的空地上。
“没事吧。”离得最近的叶波一溜烟跑过去扶起了江沅。
“叶波,我们都摔了,你怎么就扶沅沅一个人。”林凡凡开玩笑道。
“她体积大,摔得重,我怕她起不来。”叶波笑着说道。
“叶波,你欠揍!”江沅起身追着叶波狂扔雪球,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木兮发现自己的手被小树枝擦破了皮,不严重,于是默不作声和大家继续玩。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被放大,变成时刻关注的对象,肖尧看见了那个小伤口。
游戏结束,陈亦鸣和肖尧输了请大家喝奶茶。
去买奶茶的时候,肖尧跑到边上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创可贴放到兜里。
八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的石凳上,冻红的脸颊和鼻尖,微红的手捧着热奶茶,每次呼吸出来的热气都变成了浪漫的白雾,青春稚气的眼里倒映着纯白的世界。
“初雪和奶茶更配哦!”陆离笑着说道。
“我觉得冰激凌也不错。”凌萱说道。
“我觉得适合吃烤鸡。”江沅说道。
“为什么意境到你这里就变了呢。”叶波笑道。
“叶波你就爱和我杠。”
说着江沅在身后抓起一把雪眼疾手快地放进了叶波脖子里,引得叶波嗷嗷叫。
肖尧面带微笑看着嬉闹中的两人,想着什么时候他和木兮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玩乐。
木兮现在静下来发现破皮处有些疼,看了一眼伤口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流血了,想着得去清洗一下。于是和大家说上个洗手间洗个手,便向教学楼的卫生间走去。
肖尧也说要上个厕所,跟在木兮后面也去了卫生间。
木兮洗完手,用纸巾擦了擦伤口出来,发现肖尧立在门口。
“肖尧。”木兮叫了声,她心想怎么每次他都在厕所门口。
“你,手怎么样?”
“没事,就一点小破皮。”
“这个给你,起先买奶茶,刚好看见有这个,想着你应该用得到。”他掏出口袋里的一包创可贴递给木兮。
木兮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谢谢!”
木兮接过创可贴打开,取出一片单手笨拙地贴在伤口上,没对准贴歪了一点点。
肖尧看着,忍不住说道:“我来吧。”
他把木兮贴歪的重新取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好,发现这个伤口有点宽,于是又取出一片,再贴上。
肖尧温暖的指尖触碰到木兮的手,她心里“咯噔”,脸又红了。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木兮能听到肖尧忽慢忽快的呼吸声。
“好了!”见贴的整整齐齐,肖尧像干了一件大事。
“谢谢,没想到你比女生还细心。”
“没什么,我处女座,有点强迫症。”肖尧说的云淡风轻。
凌萱见两人一起从厕所出来,看见了木兮手上的创可贴,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女生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她在学表演课的时候幻想的男主角,心里已经有了他的的女主角。
正当大家要回宿舍的时候王雅楠来了,她穿着粉色羽绒服,戴着粉色帽子,粉色手套,白色毛毛雪地靴,粉嫩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楠楠,你来晚,我们都要散了。”江沅说道。
“不晚不晚,我来找陈亦鸣的。”
“你找我干嘛。”陈亦鸣一脸疑惑。
“我是你资深粉丝,这三年难得一遇的初雪,自然是要和我的偶像合个影。”
“合合合,来来,我帮你们拍。”陆离把陈亦鸣推到王雅楠边上。
就这样,王雅楠小鸟依人般靠在陈亦鸣边上笑颜如花,陈亦鸣一脸严肃,初雪里的反萌差照片诞生了。
“我们几个人也合个影吧。”叶波说道。
于是,9个人的第二张合影来了,只是这一次,肖尧陆离陈亦鸣都不是出现在背景里。肖尧站在木兮边上,露着浅浅的微笑。
这一幕这场初雪,在之后的岁月里,每逢纽约下雪,回忆便随着雪花飘落。这片雪花映着肖尧的脸,那片雪花映着肖尧温暖的指尖...一片一片落下堆积在窗台,于是眼前便出现了那个微微浅笑的男孩。
匆忙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再也感受不到雪花的轻盈美好,落在脸上冰冷刺骨。不慎滑倒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发现手上的擦伤,也没有人会偷偷买创可贴为她贴上。于是,木兮开始不喜欢下雪的日子。
而那张合影也在五年前随着内心一起尘封在箱底,再也没有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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