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撞击瞬间传入敏锐的神经末梢,苏西晏觉得他似乎品尝到了自己唇齿间的铁锈味道,骨头和身下坚硬的地面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痛地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苏西晏沉重地呼吸着,将那欲要脱口而出的痛呼给吞进腹中。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有温柔粘腻的y体正缓缓滑下,但是他来不及多管,他迅速伸出手触『摸』周边。
冰冷光滑的触感,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都在说明着,他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黑『色』长方形箱子中。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西晏蜷着手探到头顶的位置,在那极狭窄的壁上一寸寸抚『摸』过去。没多久,他就『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小硬块,细细触『摸』可以感觉到那硬块上有十字形状的螺旋纹路。
那是用来固定的螺丝,在这个螺丝下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它们稳固地将外面的把手给控制住,同时将这片狭小坚固的铁片封在这个长方形空间上方。
他被关在了冰柜里。
苏西晏颤抖着手在自己身上飞快『摸』索起来,脑中开始回想刚才他和崔钊探讨冰柜的内容。
殡仪馆的冰柜温度是恒温的,一般来说,它们中的温度在零下十度到二十度左右,处于刚好不会让尸体腐烂有味,同时又不会将尸体冻坏的温度。对尸体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适宜的温度,对活人来说,这温度会慢慢地夺走他们的『性』命。
苏西晏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和长袖内衬,就算有灵力帮忙护住心脏,他在这种坏境里也最多只能撑两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在这段时间内想办法离开这里,那么他就会和成为那些冰柜尸体中的一员。就崔钊刚刚得罪他们的状态来说,也许他连坐着当个吃席路人都不成,可能会被拉去做小二,兼职刷碗工的那种。
想到自己可怜兮兮地蹲在厨房间里边搓碗边唱小白菜的样子,苏西晏忍不住傻兮兮地笑了笑,颤抖的手停了下来,仔细地来回『摸』了『摸』,终于在他的p股口袋里『摸』出了差点被坐碎的手机。
“siri,”苏西晏哑着声音呼唤,“帮我拨打对崔钊的电话。”
半响后,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苏西晏在手机的启动键上按了按,明亮的光芒也并没有亮起,他的手机好像在刚刚的撞击中,不小心被撞坏了。
冰柜里是一片全然的黑暗,就算他把手伸到面前也看不见。苏西晏伸手摩挲着手机的界面,他『摸』到那张屏幕外的钢化膜上已经全是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缝,估计内里的屏幕会更惨。哪怕是拿到手机店维修,也有点够呛,得换新手机了。
苏西晏苦笑着将手机放到一边,失去了手机,他就失去了最后一个和外面交流的机会,他已经置身于绝望之中。如果不能够在足够的时间内,从这里逃出去,那他就真得等崔钊去地府接他了。
他强撑着起来,伸手从冰冷的壁面上一寸寸抚『摸』过去,试图在这上面找到另外一个能打开的通道。但是,没有……
老殡仪馆这里的冰柜都是老式的,为了防止冷气逃逸,对尸体造成影响。这里全部的避免都经过特殊加厚,再加入隔热的薄层,非人力所能破解。
苏西晏颓然地放下手,手臂压在他的眼睛上,将那一阵阵因头疼而不断晕眩的感觉给压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墙壁中做了什么手脚,他直接从上面坠落而下,极高的距离砸地他脑袋发昏,脑袋后面更是直接被砸出一个大d,粘稠的血y顺着流了一地。
他强撑着抬起头,用从崔钊那边打劫来的灵『药』给自己粗糙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药』谷的金疮『药』非常灵验,很快就止住了流血,但是它并不能治好脑内的创伤。
苏西晏捂着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尽量把身体蜷缩在一起,保持一点温度,但是身体各处的擦伤和脑中的剧痛,让他不停地发出破碎的痛苦□□声。
“啊……”
苏西晏的身体突然一顿,他蓦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头顶上那片黑暗。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从头顶的发出了一声沙哑地和他有些相似的□□声。
难不成是崔钊也掉下来被关在了这里?
不,不可能,冰柜的门能困住他,但是根本不可能困住崔钊。他尖锐的指甲很容易就能划开这层铁皮,连带着一起把他给救出来。那么,被困在上面的是谁?
是那些失踪的警员们,还是更恐怖的东西?
静待了一会儿,等地自己的肢体都快被寒气侵袭地僵直起来,苏西晏终于再次听到了那沙哑的声音。这次听得更加清晰,他听到那沙哑的声音沉重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它似乎还在努力挣扎,苏西晏躺在他的身下能听到他不断试图刨动铁门的声音。
“砰——砰砰——”
敲击声断断续续地,声音也非常沉闷,苏西晏似乎能看到在上面的那个人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掌慢慢敲击铁面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敲击铁面和他取得联系,一滴凝结在眼角几乎半干的血珠突然滑进眼中,刺痛感惊醒了他。苏西晏看着眼前浓稠的黑暗,内心突然有种不真实感,他能关在这里,把他关在这里的人真的会好心到把他的某个同伴放在他附近吗?
他伸手将血珠连同眼泪一起从眼角擦掉,顺手在脖颈上一抹,把满手的血珠『摸』到了铁面上。被冻到不太好使的手指打着颤,几次都没能『摸』进他装符纸的包里。
用错了好几次符纸,惊艳地发现了金刚符居然可以保温,光明符产生的温度居然可以和温水相媲美。苏西晏那颗不安跳动的心悄然平静下来,他有能力能让自己坚持更长的时间,就算不能出去,崔钊也绝对能在这段时间内把他给救出来。
既然这样,那他又什么可害怕的?
光明符的温度微弱却明亮地被他拢在手中,苏西晏又多掏了几次,终于在口袋最深处挖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符纸。这些符纸都是他储存着的孤品符纸,所谓孤品符纸,不是说这些符纸有多么难以绘制,所需要的材料有多么珍惜之类的。而是因为,这些符纸都是他在学习过程中,学过的过渡『性』符纸。
绘制难度不高,使用范围也不广,画一次能画就再不动手。
捻着符纸有些『毛』糙的边缘,他终于在那叠符纸中找到了他想要用的,透鼻符。
这是个挺奇怪的名字,也是张挺奇怪的符纸。据说是几十年前某个『性』格好动的真人创造的,为了逗他辛苦减肥师兄用的整蛊符纸。
能够把那些被封起来的东西的味道,透过媒介传递到对方的鼻子里。该真人经常给师兄放美食节目,把那种香味传递过去,或者打电话给自己师兄,一边一吃一边用符纸把食物的香味传过去。
后来,他那位师兄在胖了十斤之后愤怒地结束了他的减肥生涯,并且拎着自己的武器将师弟追出了三条街。
看见一次锤一次,怒喝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还不算出够气,那师兄『摸』着自己身上的r越想越气,最后又跑去把师弟拐回家,每天好吃好喝地喂着,不吃就打人。
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相当奇妙的结局,苏西晏就是因为这个神奇的事件把这张符给牢记。在现在这紧急的时刻就想起来了,刚好能适用。
符纸被激发,贴在铁面上,然后逐渐燃成灰烬。
上面那隐约才响一下的声音突然猛烈起来,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令他兴奋的气息。整个冰柜震动起来,苏西晏能感受到上面的那个东西猛地一个翻身,疯狂地挠动起来。
苏西晏有些失望,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不断响起,苏西晏悄悄往下挪动身体,腿部蜷缩,身体向下,勉强算是把自己的脑袋从那块地方给挪开。
苏西晏涂抹血迹的时候就有特别注意过,他涂抹的地方就在头部以及头顶的那块铁皮上,如果那东西和他意料的一样,拥有一双……
“咔擦——”
森白尖锐的锯齿状牙齿从上方探了进来,他咔擦咔擦地啃食着那层铁皮,带着腥臭味道的口水滴答滴答地滴落下来,将那片快要干涸的血迹染出一道道奇怪的痕迹。
苏西晏沉默一下,把心中的答案改成了一口尖利的牙齿。
没关系,没有好爪子,有一口好牙也不错。牙好健康,年老还能啃骨头,死了还能啃铁板,这得让多少在牙科医院折腾的人都羡慕啊。
冰柜的铁皮太厚,那口好牙的主人似乎一时半会也不能把它给完全嚼穿,留下一串口水印之后,他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牙齿。
苏西晏屏住呼吸,悄悄往自己身上拍了几个敛息符,手中的光明符也合拢捂住光芒。在光线被完全遮住的下一秒,他分明看到有一个微微转动的眼珠从那道被咬住的空隙中探出。
他正在观察这下面有没有猎物。意识到这个事实,苏西晏越发屏息凝神,他闭上嘴巴,逐渐放慢呼吸,心跳在灵力的辅助下也缓缓放慢。许久未曾使用的龟息术又开始缓缓运行,只要他能躲过他的猎食,就能通过他的攻击打开被封锁的冰柜。
悉悉索索地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似乎是上面那个怪物发现没有猎物后又缩了回去。这怎么可以?那他刚刚的做法岂不是白费了?
苏西晏心中一急,正想冒险上前引诱他出手。因修炼而越发敏锐的直觉突然一跳,他硬生生遏制住自己的动作,更加平静地缩在角落里。
灵力灌入耳朵,刺激听觉放大到最大,他听见了。在那片寂静的黑暗中,被刻意压制到最低的声音。
“咔擦——”
细细地啃食声伴随着口水在口腔中涌动的声音,在他刻意倾听的耳中显得格外清晰,心跳猛地加快,差点扰『乱』了龟息术运行的路线。
苏西晏立刻又压制下去,可还是惊动了那个怪物。他听见那咀嚼声一顿,然后猛地加快速度,咔擦咔擦——那声音的源头就在他现在的头顶。
那怪物分明就是看见他了,他故意演了一场戏就是为了能麻痹他的感觉,然后在出其不意间一口咬下,吞噬他的血r。
苏西晏咬牙掏出一张金刚符,这次没有拍在自己身上,而是拍在铁皮上。金刚符,辟邪符,能够使用的符纸被用了一圈,但也仅仅只是减缓了一些他的速度,那个怪物还是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将那层铁皮变得越来越薄。
发现不起作用后,苏西晏立刻停下自己无用的行为,他伸手跳出两颗补灵丹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掏出了他口袋中的□□。
雷系符纸威力强大,但是耗费的灵力也多,他现在的灵力全用来维持身体不受冷气侵蚀,没有多少灵力能被挪出来使用惊雷符,只能暂时用用□□。更让苏西晏顾忌的是,雷系符纸的攻击范围广大,很容易就会误伤到他们。
万一电了上面那个再电了自己,那多划不来啊。
“咔擦——”
漫长的几十秒过去,那层铁皮终于被啃开,有腥臭的涎水顺着那个开启的d口流下来。苏西晏毫不犹豫地扭过去换了个地方,手中符纸雷光四溅。
“轰!——”
明亮的雷光中,苏西晏仿佛看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以及他睁地大大的,黑漆漆仿佛无底d一般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