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晏等人正联合着收拾残局,所谓残局不是指为了女儿眼泪没停过的唐家夫『妇』,而是那撒了满地的蛊虫。
也不知道是哪个下手那么狠辣,居然硬是偷了人家女儿的尸首来孕养蛊虫。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没见识的,纵使没遇到过,在师门里也曾经看过相对应的书籍。唐家女儿这是中毒而死,重点就卡在这个中毒而死上了。
体内蕴含剧毒的尸体对某些蛊虫来说,那就是最好的温床啊。而且唐家夫『妇』还心疼女儿,惦念着入土为安四个字,巴巴地找人来测量了风水,将此山最好的一个『穴』点拿来给他们女儿做了坟墓,万万没想到却害惨了她。
蕴养尸体的山『穴』往往地气与阴气皆十分充足,这下刚好助长了蛊虫的成长。
难怪唐笑笑死后的尸体会是那般模样,而且身上的怨气会如此之重,看来是恨不得把幕后那人挫骨扬灰。
一想到唐笑笑,苏西晏突然一愣。
糟糕!
他们这些个人在这里折腾半天,坟墓扒了,尸体也少了,基本上连个渣渣都不剩了。可唐笑笑依旧不见鬼影,她跑哪去了?
苏西晏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唐笑笑这是在利用他们啊。
她特地找到他们说了那些话,就是为了把他们这些人引到这里来,然后她下山去□□。缺了他们还有秦三刚那几个顶缸的人,剩下的那些小辈没一个是红衣女鬼的一合之将。
她若是想做些什么事情,那真的就是……饿狼冲进羊群,小绵羊们除了咩咩叫啥也做不了了。
肩上突然一沉,苏西晏回头,崔钊那颗大头已经懒洋洋地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急,她不会那么做的,成就红衣女鬼之久便是鬼王,她不会让自己白白背上那么多的罪孽。”
“我们处理完这里,再下去连带着一起接手就是。”
苏西晏秒懂,崔钊的意思是。唐笑笑跑到下面去找幕后动手那人撕去了,他们反正也赶不上趟。不如就在这里先处理完,然后再慢悠悠地下去。
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情做多了,其实也挺舒服的。
边上拎着特殊法器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找过去的秦三刚几人简直在心中骂娘。
麻烦的活都他们包了,你们当然舒服了!
崔钊当做看不到,反正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软乎乎的虫子,要想让他动手去抓,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苏西晏?
苏西晏趴在棺材边上正研究呢,他刚刚好像在棺材壁里侧看到了些许划痕?
拿布把那块给擦干净了,一道道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挖出来的痕迹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报、……仇……”
“仇人已去其一……”
“恨……我好恨啊……”
……
诸如此类的,带着血『色』的痕迹深深地嵌入木块深处,边缘位置甚至还卡着几片脱落下来的指甲。
唐家夫『妇』本来是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女儿的骨灰收集起来,看到棺材这里有发现,立时又跑了过来,完全不惧这里可能有遗留下来的蛊虫在。
看到里面的痕迹之后,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场。崔钊被他们哭地头大,拎出俩个牛皮纸包装的小袋子来,说是能够驱虫的。
苏西晏『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个绿底还绣着奇怪大红花的香囊,嘴角一抽。
有那么正常的包装,为什么偏要给他那么奇怪的?
偏偏崔钊自己不觉得奇怪,他还得意洋洋呢。悄悄地探过头来求夸奖:
“晏晏,你的和他们的都不一样,我亲自挑的花样,可好看了!”
苏西晏:……
那朵奇怪的大红花看起来是有点像一个缠在一起的『毛』线球。算了,莫生气莫生气,猫咪都是爱玩『毛』线球的。
不生气个鬼啊,红花也就算了,绿底是怎么回事?
你很爱这种颜『色』吗?给你买个帽子你要不要?
唐家夫『妇』哭完,又期期艾艾地过来询问,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到底是唐依依还是唐笑笑啊?
一个生魂一个鬼魂,他们这些凡人有点搞不清楚啊。
等他们下去的时候,唐笑笑估计已经秒杀全场,搞定一切了。这里也没什么好高骛远什么都想争执一番的新人。
苏西晏和崔钊也不再藏着掖着,把这事从头到尾地给他们捋了一遍。
略去前面被毒害的事情不提,到医院后,活下来的人确实是唐依依,只不过她毒发较慢,眼看着妹妹倒下去受了惊吓,生魂就飘了出去。
飘出去还没什么,找个懂行的人弄个招魂法坛,八成就能原模原样地给塞回去。
问题是,唐依依的生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妹凉了啊!
这刺激就大了,唐依依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妹妹,压力过大之下她的魂魄就错『乱』了。本着一种宁愿死的是自己的心情,她坚定地觉得是自己死了,活下来的是妹妹唐笑笑。
所以她的生魂才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唐笑笑,不能归位的也很好理解。把魂魄塞进人体又不是穿衣服,翻过来穿也勉强可以塞进去。认知不正确的时候,那还真的就塞不进去。
要解决也非常简单,拉着唐笑笑的鬼魂在唐依依面前溜达一圈就成了。
苏西晏相信正在下面大杀四方的唐笑笑不会放着她姐不管,指不定他们下去的时候,唐依依的生魂都已经回去了。
至于唐笑笑……
崔钊突然肃容问了唐家夫『妇』一句话。
“那个害了你们一双女儿的男人,现在在哪里?”
唐父擦眼泪的动作一停,他慢里斯条地将自己的眼镜又带了回去。
“在疗养院地下室里,他将我两个女儿害成这样,我想教训他一顿,这不为过?”
唐母豁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恐怕你不只是想教训他们一顿,”崔钊嗤笑一声,指了指那口沉重的棺材。“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女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父的脸『色』变了。
崔钊并不多说,拿起铲子向下狠狠挖了几下,鲜红的『液』体又流了出来。他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放轻手劲挖了几下,竟然从那堆泥土里挖出了一点东西。
苍白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五指紧握,似乎是在临死前还挣扎着想做些什么。
崔钊从土里挖出来了一只手臂,一只死人的手臂。
在手臂的手腕处,有一个深深的豁口。割地人似乎是恨极了他,那口子里隐隐约约都能看见白骨,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豁口边上却贴着一圈医用纱布,还有手臂的下端也被一圈胶带紧紧捆绑起来。
苏西晏协助崔钊多挖了几铲,试图把那个尸体给拖出来。
尸体腐坏的不严重,连尸斑都不是很多,看来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能够把人弄来压在棺材正下方的,除了唐笑笑不做他想,但是对这人下手的那个人,就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唐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手帕,拿来擦了擦眼镜,上面因为他刚刚的痛苦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叹息一声,并不遮掩。
“是我干的,三天前我去了一趟警局,用其他手段把他给弄出来关到了这里。”
“我知道,他逃不了刑罚,但是我忍不了那么久。等他终于判刑下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女儿的命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没了。”
“你们如果要抓,就抓。不用动我老婆,这事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我们要抓你了?”
崔钊无聊地摇摇头,丢下他转身和苏西晏一起挖起来。
唐父还在不解,崔钊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顿时浑身僵硬,眼泪跟珍珠串线似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所以我才说,你有个好女儿啊。”
“她在那个人死之前把他给弄走了,这条人命没算在你头上,你女儿帮你背了。”
夫『妇』俩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这次做妻子的喊的是老公啊你怎么这么不理智,做丈夫的喊得是女儿,为女儿现在的状态担忧不已,生怕她受欺负,又觉得自己拖累了她,哭得顿时更大声了。
听他们扯着喉咙的悲伤哭声,苏西晏无奈摇头,明天他们俩估计连说话都说不了。这么耗嗓子,不论是谁都得废。
还有天花板里的那些个通道,苏西晏算是想明白了。
那是唐笑笑路过的时候顺便挖的,估计她这段时间在那边就是为了找到这个渣男的下落。厉鬼不自带gps导航系统,他们最多也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害死他们那人的下落,但是精准定位还是做不到的。
新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没被虫子咬过的。
秦三刚立刻联络警方让他们来把尸体搞走,到时候怎么定义他的死亡,也要等尸检出来知道,思量着告诉民众。
刚把电话挂了,他的铃声就震天地响起来。
接通后,孟子盛的那凄惨地一声嚎叫,让站在边上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对着手机的秦三刚差点被震聋,小兔崽子这四个字在他嘴里盘旋了半天,到底还是咽下去了。
出来接受了这群傻小子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家的师弟们分外顺眼起来。
熊孩子对比之后,他们全真的简直就是乖乖牌好学生啊!
“什么事,赶紧说!”
秦三刚捂着耳朵咆哮,他这么好脾气的人也已经被折腾的火冒三丈。边上几位同时接到电话的人默契地按了挂断键,他们不想跟着给耳朵来个挑战。
“秦师兄,救命啊!”
“我们这里有厉鬼,罗颖已经被她伤着了,她现在正追着我们打呢。阵法快撑不了多久了,秦师兄你们快……”
电话里的声音截然而止。
秦三刚喂了数声都没得到回应,顿时就觉得头大如斗。他们几个可不知道唐笑笑的事,还以为导致所有人昏『迷』的那个厉鬼终于出手了,顿时着急起来。
可他们现在是在半山腰,就算是贴上一打神行符,那也没可能那么快地就跑回去啊。
几个人看来看去,眼神落到了刚挖完土的苏西晏他们俩身上。
苏西晏撕开一张水系符纸,凝出来的水箭被崔钊伸手一招一引,悬在半空中淅淅沥沥地往下淋,弄成了一个简易水龙头的模样,两人就着把自己身上沾染的污渍给洗干净了。
一抬头,刚好对上秦三刚他们目光灼灼的眼神。
苏西晏掏出两张符纸,“就剩两张了,一张五百,要的微信转账。”
秦三刚等人:……
他们想说的是这个吗?大佬们赶紧下山救人啊!
崔钊大爷般伸出手让苏西晏给他擦干,回眸给了秦三刚他们一个鄙夷的眼神。
“死不了的,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