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z:事情是这样的,lz的朋友在mos举报中心工作,今日正常审核时忽然从一片演员和臭嘴玩家中发现一股清流。】
深更半夜,正是网民游荡之际,此帖一开,立即引入大批吃瓜群众。
“我已经熄灯了,本想再刷新两次就躺下……看看我刷到了什么?!技术贴?我还以为mos论坛早已经是喷子的天下了。”
“别废话了,lz赶紧上菜!蹲。”
“蹲。”
“……”
【lz:这里就不得不将本帖主角请到台上了,让我们热烈欢迎——[锋火嗦面条],面条兄!!!!】
贴下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直接上视频行不行?”
“钻四局哪有什么意识操作……lz编故事都不查查资料??”
“@管理,求查此人ip、登录设备,看看皮下是个什么玩意儿。”
【lz:[视频]】
【lz:急什么,这么长的对局视频,上传也是需要时间的好不啦。】
新人源源不断涌入,早已蹲在楼内的网民已经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做过些处理的,包括一些不重要部分的快进剪切,还对聊天框内有些过于恶臭的文字进行了打码。
开头[锋火嗦面条]的操作确实思路清晰理智,让人眼前一亮,往高端局放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
——这里可是mos第一喷子聚集地。
【就这?就这?!就这??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还以为多牛呢……什么弱智操作,还敢说秀?】
【垃圾垃圾垃圾,@管理,来删帖啦!什么玩意儿都敢放技术贴了。】
【早听闻mos论坛是杠精和喷子的乐园,我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夸张,今天算是见识了。】
【不然你以为这论坛怎么没人分享技术了?被杠跑的呗。】
【各个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一看账号段位还没到钻石,就离谱。】
【说尼马呢?你们是这个[锋火嗦面条]雇来的水军?】
【十有八九,不是快到春季转会期了么,保不准就有些煞笔想靠炒作签战队呗。】
【咦惹……一群ds可真会yy,战队怎么可能这么好进……】
然后,底下的楼就彻底歪了,几派人马牛头不对马嘴,硬是一哩哇啦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拿出来问候了几百层。
楼主默默来了句:“但凡你们把视频看完再哔哔,也不会显得这般无知。”
很快有正常人跟道:“终于找到组织了,看完打卡,有一说一,确实挺牛。”
零星几个看完的人找到这层,默默留下了自己的打卡痕迹。
“打卡,有一说一,1v4那波是真的帅的。”
“打卡,心动,明早就来一把毕方。”
“打卡,蹲个大神技术讲解,光看视频还是有些费力的。”
“感谢lz抛砖引玉,隔壁有大佬另开一楼涛技术了。”
什么?!这种垃圾技术也配另开一贴??
正在撕逼的众多喷子杠精看见,立马转移阵地,誓要把[锋火嗦面条]嘲穿地心!
结果刚进楼,就看到楼主id名称和账号后耀眼的‘职业’二字,瞬间哑火。
于燃,burn,tgg在役adc,也是目前的国服第一adc。
这尊近两年高冷的一批的大神出来做什么?!
看看时间。
哦,估计是正好训练结束刷会儿手机,正巧碰见了。
没事!大神又怎样?他们照样杠!
然而,大神是丝毫不鸟他们,只是一帧帧截图,配字分析。
大神的分析简洁明了,让人看了只觉醍醐灌顶,想要立刻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进入神梦泽大峡谷耍两局。
大神的粉丝闻讯赶到,很快表白言论将杠精冲散,mos论坛的一时欢快和谐。
于燃却在解析的最后留下一句话。
【tgg-burn:这个人的打法和jeffrey当年的有七八分像,好久没见过,所以没忍住分析了一下。】
一脚踩塌了mos游戏发烧友们的雷坑。
“?????提他干什么??”
“勿忘国耻!!”
“沃日?burn你脑子不好??这玩意儿咱不能沾啊!”
“这个嗦面条什么背景啊??请得动这位大神来帮他碰瓷远古垃圾??”
“这个锋火嗦面条怕不会就是j吧?怎么着,混不下去又想回电竞圈恰饭了??你当我们是傻批啊!”
“如果真的是那个j,不好意思,再厉害也不配,我只想踩他两脚。”
不一会儿,‘jeffrey疑似回归’这条热搜,直接窜上了榜首,让各个战队内部灯火通明。
而rtg也被跟着带火,热度颤颤巍巍缓慢爬升着。
凉了两年的官博底下评论暴增。
当然,都是骂的。
正在被窝里视奸的rtg几人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啊,真好哭。
昏暗房间里的单人床上,引发这场风暴的当事人正裹着被子打着小鼾,许是被褥有些厚,热了,还一脚踢开半边被子,四仰八叉睡得香甜。
瑜路凡在窗外清脆的鸟鸣声中苏醒。
她麻溜地坐起来,抻了个懒腰,爬下床,兴冲冲打开门往外跑去。
四处张望一阵,却没有看到那几道本该出现的身影。
外边也没响起吊嗓的声音和叫好声。
时言和时潜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见瑜路凡下来,时潜兴奋地朝她招手。
顾峰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满脸困倦朝队内唯三的未成年喊道:“来吃早餐。”
昨晚冲浪太过,其余几个这会儿还被钉在床上呢,他人也差点没起来。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顾峰低头望向已经上桌的瑜路凡,心情复杂。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凡哥,你记得……你的爸爸妈妈是谁吗?”
瑜路凡往嘴里塞了大口甜粥,闻言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迷惑。
爸爸妈妈?
她们神梦泽的生灵都是金雾孕育的,没有父母。
瑜路凡诚实地摇头,表示自己没有。
很快,幼崽的注意力就被桌上的花卷吸引了。
那个撒着绿色碎碎的东西看上去也好好吃哦……
瑜路凡努力把自己拉长,成功够到一个比她巴掌还大的花卷,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如愿尝到鲜香的味道,开心地眯起眼睛晃着腿,又啃了两口。
瑜路凡倒戈了。
小光球没骗人,吃,果然很快乐。
顾峰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拿起桌布往厨房走去。
rtg几人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各个挂着一幅被掏空似的肾虚脸,看向瑜路凡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包小颂倒在自己的座位前,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没想到我们rtg有生之年,还能再这么浩浩荡荡上一回热搜。”
“这波节奏,无敌了,”余火曲着腿:“等mos对林又的处罚通告一出来,好家伙,这根本不是躺平人嘲能解决的事情,这得以死谢罪才行啊!”
“队长哟,当年您好歹也是登上过全球总决赛舞台的选手,”包小颂煽动道:“您甘心就这么被千夫所指吗?!不!能!吧!”
“所以当年到底有什么内幕,给说说呗?”
顾峰面无表情:“滚。”
瑜路凡对于小弟们的过往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吃饱后跑到沙发上背起物资,朝时潜招招手。
时潜立刻从餐桌上跳下,跟着跑了过去。
——昨天约好了,今天要出去和初元碰头呢。
时言跟着站起来道:“我跟着他们。”
顾峰叮嘱:“训练开始前回来啊!”
时言应了一声。
三个未成年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顾峰才把目光收回。
包小颂双手交叠置于肚皮上,安详道:“哎呀,儿行千里父担忧啊,顾队,您这是生的队长命,操着父母的心呐。”
“闭嘴。”
瑜路凡脚踩参差不齐的石板路面,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辽阔的世界,整只崽都活了过来。
多么美丽的树木、草丛、野花!多么新鲜的空气啊!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哒。
不过没关系!这片土地,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神梦泽最强首领,征!服!的!
瑜路凡呼出气。
而后猫着腰,贴着rtg房子的外墙,警惕地四处张望,然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顺利到达拐点,再缓缓探出头……
安全确认!
她朝身后招了招手,时潜立马有样学样跟上。
两小只跟做贼似的扒在墙角。
时言:“…………”
他常常因为不能融入他们而感到自卑。
这个时间点,正是弄堂住户出来放风的时刻。
弄堂的树荫下有一张石桌,大爷们都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下棋解闷,围观的大爷站在旁边,偶尔伸出手指着棋局点评两句。
距离树荫不远处,奶奶们晒着太阳,聊着天。两只手置于胸前,一挑一勾慢慢织着毛衣,脚下专门用来放毛线球的布袋偶尔因为毛线的带动而发出动静。
另一端灌木丛下,一群半大儿童正围在一起做着小游戏,嬉笑玩闹的声音传出好远,让整个弄堂充满生活气息。
瑜路凡皱了皱鼻子,有些困惑。
——她没办法在这些陌生人身上感受到威胁。
除了那群小孩里的个别几个头上有些淡到看不清的金雾外,其余的大人头顶都是空空如也的。
难怪需要抱团聚居,这里的居民也太弱了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哟,哪来的小朋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哪家的?”
瑜路凡快速回身,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时言稍稍上前,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
……队长刚给他发信息说,让他看着点,别让他们凡哥冲上去……
咬人?
时言默默观察着前面的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身着孔雀绿直筒毛衣裙,耳朵手指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饰品。
整个人看上去珠光宝气的。
嗯,很不好惹。
瑜路凡却在看清她空空如也的头顶后,松了口气,立正站直。
没有金雾,很弱。
嗯。不足为惧。
女人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到时言的头发后嫌弃地蹙起眉,冲他开口问:“你们住哪啊?”
时言礼貌地报出了rtg的门牌。
“哦,余火他们那啊,”女人摆摆手,又好奇问:“话说最近余火早上都不怎么出来唱了?我还想听呢!”
时言:“他……忙着训练呢。”
“训练?什么训练?”
“嗯……就,电子竞技的训练。”
“电竞?”女人思索片刻后恍然道:“就打游戏是吧!”
女人嗓门很大,引来不少遛弯居民的注意。
女人皱眉,不可思议道:“原来他们那群小伙子就成天窝在屋子里打游戏?!”
“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这么荒唐?!亏我还挺喜欢余火那小伙子唱的曲呢!”
女人又看向时言:“你也是来打游戏的?也是,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四周议论纷起,似乎附近的人都在朝这边聚拢。
弄堂里的居民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对新事物本就适应不良,不然也不会长期住在这里。
这下一听到平时关系不错的年轻人竟然天天打游戏,脸色一下就变了。
“哎哟…我说他们那群小伙子成天干什么的咯,原来是打游戏啊!”
“各个看上去都怪好看,怪乖的,怎么是做这种事情的啊!”
“这不是不务正业嘛!要是我儿子这样,我得气死哟!”
“诶,听说他们这叫有网瘾!这种人一般很恐怖的!会打人的!”
“啊——??”
时言愣在原地,眼里尽是不知所措,被这么多人打量着,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
他想试着开口解释:“我、我们不是……”
又忽然咽了声。
——他嘴笨,会越描越黑。
时潜已经被吓得凑过来,紧紧抱着哥哥的腿,眼眶湿润,一动不敢动,只是一声一声叫着:“哥哥……”
“我要赶紧给老张打电话咯,他怎么把房子租给这种人啊!这是对我们社区居民安全的不负责啊!”
“也没必要吧……他们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呀……”
“现在没做,以后就保不准啦!”
“可不是么,老张倒好,自己跑了,招的什么人进来嘛……”
众人的声音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一下一下轰进时言的耳朵里,撞得他眼前发黑。
这些声音,渐渐与记忆深处的某些重叠——
“他肯定有问题啊!不然他妈当初能走?”
“现在可好,他爸忽然也没了,说不定就跟他有关系呢,那臭水沟子哪淹的死人啊!”
“命硬!就是他克死的他爸!”
“小小年纪也不学好,听说他天天在网吧打游戏咧!”
“打游戏?不会是没钱了才……”
时言忽然觉得身体阵阵发冷,猛地晃了一下,茫然地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妈是和他爸离婚的,他爸是自己失足的。
他爸把钱赌没了,他去网吧打游戏只是想混口饭吃——想活下去而已。
他只是在努力活着。
有错吗?
时潜的声音也在逐渐远离。
身边闹哄哄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时言只听得见耳旁阵阵嗡鸣。
忽然,一道酥酥的奶音霸道穿过翁鸣,在他耳边炸开。
“你们明明种族相同、住所相邻,喝着同一来源的水,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
“你们本该互相扶持才对,为什么会对危难时最可靠的伙伴抱有如此大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