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折尽春风!
这是要投怀送抱?一向淡定从容的尉东霆难以置信她会如此主动热情。
事实证明他纯属自作多情,云翡扑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凶巴巴道:“你若是以后胆敢变心,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
原来不是软妹子而是母夜叉,这才是她的风格,他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停了片刻,他收敛笑意,轻轻握住她手腕,一字一顿道:“我不会。”
云翡觉得河东狮吼比甜言蜜语反而更让他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凶巴巴又吼了一句:“那就好。”效果的确很好,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变成了脉脉春水,温柔地淹没过来。“你放心。”
演完戏,她松开手想要撤退,可是来时容易去时难,尉东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云翡后背僵硬,想要推开他却又硬生生忍住,不然辛辛苦苦演了半天的戏都前功尽弃。
说温柔情话,扮脉脉含情,已经让她肉麻地快要昏倒,如此辛苦她不想再来第二次,只好忍住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僵硬在他跟前,像个木呆呆的小木棍。
尉东霆抱着她,慢慢问:“你说你喜欢我?”
她点头。
“你肯嫁我?”
她继续点头。
“你别后悔。”
她摇头。
他沉声道:“说话。”
她只好放弃摇头点头的行为,清清楚楚说给他三个字:“不后悔。”
他将她扯入怀中,有点凶恶,有点急切,低头吻了上去。云翡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闭上嘴唇,生怕像上一次那样被他长驱直入,但转念一想,戏已经演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情愿,那么方才的辛苦都将付之东流。于是,她放弃抵抗,任由他探入她的口中,含着舌尖,辗转缠绵。
这个吻由浅入深,霸道而温存,她闭着眼睛无奈地想,算了,就当是被大狗咬了一口。为了阿琮,吃点亏算什么,反正又没人知道。
好不容易,缠绵悱恻的吻结束,她被亲的气喘吁吁,脸红如霞,眼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她急忙扭开脸,羞涩地说:“饭菜要凉了,我好饿。”
尉东霆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旁边,给她夹了菜放在缠枝莲花的青瓷碟上。
她食不甘味,心里盘算着,他是否已经相信了她。
尉东霆一边吃,一般看着她,突然问:“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低着头回答,乖巧又温顺,巧笑倩兮,仿佛很羞赧。娇嫩如玉的肌肤,潋滟流光的明眸,恍恍惚惚如梦如幻,像是月色中幽幽发光的夜明珠,纤纤素手,白皙玲珑,纤细修长,最好的羊脂美玉,亦不过是这样的颜色和光泽。
他情不自禁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
“你这样,我怎么吃饭。”云翡嗔他一眼,满心地不耐烦却又不敢表露。
尉东霆含笑道:“我来喂你。”温柔体贴的举动,生动深情的眉目,深情款款,含情脉脉,仿佛这一生一世,都会只爱她一人。
不过她才不会被他的美色所动,更不会被这温柔的假象迷惑。她只想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打成豆腐干。
可是偏偏还要哄骗他,让他相信自己对他动了心,一场戏演下来真是苦不堪言,地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后脊梁骨都酥软,食不甘味地被喂了几口,她挤出一丝干笑:“我吃饱了。”
“你收拾收拾,明日我来接你和阿琮去我那里住。”
她爽快地说:“这里离杏林药堂比较近,阿琮换药比较方便,等他伤口好了,我们再过去吧。”
尉东霆点点头,捏捏她的脸蛋:“也好,这段时日我多派些禁军过来保护,你好好在家,不要乱跑。”
云翡点头:“阿琮受伤我自然那里也不去,在家守着他。”
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活色生香,聪明调皮。尉东霆的手,恋恋不舍从她脸蛋上拿开,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他后悔当日在荆州应该把傲气抛到九霄云外,就算她当时不肯也把她娶回来,不至于这些日子还要苦苦煎熬,等云定权回京城才能把她娶回家。
想到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一幕场景,他禁不住浑身发热,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几乎要呼之欲出。他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下那股燥热和冲动。吃完饭匆匆离去,再单独和她一起待下去,嗅着她身上甜蜜的处子香气,他恐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将尉东霆送走,云翡长长松了口气,演这种柔情蜜意的爱情戏码简直比光脚板跑一百里路还要累。
翌日下午,章松年过来给云琮换药。云翡送他出去的时候,满怀期待地问道:“章大夫,那件事可有消息?”
因茯苓在云翡身后,章松年不便多说,轻声道:“他收下了银子。”
云翡一听大喜过望,既然收了银子,便是要答应替她办事的意思。
章松年将一个纸包交给她,“这里面有一颗丸药,你让小公子在刘御医来之前含化,届时可出现咳血之状,以保万无一失。”
云翡心花怒放,连声道:“多谢章大夫。”
章松年看着她如花笑容,心里又酸又甜,云琮离开,她也会离开吧,或许这一生都不再有相见的机会,这惊鸿一瞥的相识,最后只能芬芳记忆。
可即便她留在京城,他也无缘能和她在一起,悬殊的地位,像是一道不可横跨的鸿沟,还不如帮她离开,让她永远都记得他这个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等阿琮的胳膊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云翡便将章松年诊出阿琮得了肺痨之事,告诉了秦方,请他禀告太后。
果然如云翡猜想的那样,当日下午,刘御医便来了,同来的还有魏敏以及秦方。
云琮含化了章松年给的那颗丸药,果然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魏敏和秦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翡一脸担忧,等刘庆和诊断完毕,万分“急切”地问:“阿琮他怎样?章大夫是不是诊错了?”
刘庆和神色凝重:“小公子声音嘶哑,胸部隐痛,手足心热,两颧发红,痰中有血,的确是肺痨之症。”
魏敏和秦方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由自主地离云琮远了些。
云翡一听这个“噩耗”,身子一晃,立刻“昏倒”。
茯苓大呼小叫地抱住她:“小姐小姐。”齐氏大惊失色,急忙和茯苓一起将她扶到隔壁厢房。
过了半晌,云翡“醒”过来,有气无力地问:“刘御医走了么?”
茯苓轻声道:“魏公公,秦公公和刘御医都走了,刘御医给公子开了一张方子,宋校尉已经去杏林药堂抓药去了。”
云翡神清气爽地从床上坐起来,对茯苓说:“等宋校尉回来,你叫他立刻来见我,我有事找他。”
茯苓关切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不到半个时辰,宋惊雨抓药回来,被茯苓领进房间。
他手中提着几包草药,关切地看着云翡,奇异的是,她气色很好,完全不像是刚刚昏倒过的样子。
云翡让茯苓关上门,这才指着他手中草药嫣然一笑:“宋大哥,阿琮并没有得肺痨,这药煎出来,你偷偷倒掉便是。”
宋惊雨一怔,转瞬明白过来,试探地问:“小姐是想让阿琮装病回荆州?”
云翡点点头:“是,不过我担心即便阿琮生病,丞相也不肯放人,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当人质,换阿琮回去。”
宋惊雨一惊,急道:“此事不妥,”
云翡抬起手:“你听我说完。”她嫣然一笑,缓缓道:“你护送阿琮回到荆州之后,带一些可靠的人来京城,假装是秦王手下,找个机会将我劫走。这样一来,就连尉卓也无可奈何。”
这的确是一条妙计。云琮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云翡也可以脱离这危机四伏之地。秦王曾经派人谋害过阿琮,如今劫走云翡,绝对不会让人生疑。
云翡道:“你来了之后,别在京城露面,因为尉东霆的手下认识你,你在京郊住下,派人来和我联系,这是信物。”
云翡随手将自己绑头发的那个胭脂色红绒球递给他。
宋惊雨接过来,软软的红绒球握在掌心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茯苓道:“小姐,大将军来了。”
云翡忙道:“你快出去。“
宋惊雨此刻再从房中出去,怕来不及,三两步走到后窗前,双手一撑,跃了出去。
云翡急忙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将手帕浸湿,在眼睛四周抹了一圈,慌慌张张往菱花镜中一看,两颗眼睛红红的,带着水气,好似刚刚哭过。
尉东霆走进来的时候,云翡正在“拭泪”。
“将军。”见到他,云翡仿佛是见到了依靠,澄澈明媚的眼眸含着眼泪,急切地望着他,仿佛就等着他来拿主意。长长的睫毛湿在一起,越发显得浓密纤长,楚楚动人。
尉东霆心头一软,安慰道:“阿琮的病你不要着急,刘御医是国医圣手,定有解决之法。”
云翡睫毛一眨,两行眼泪便潸然而下,呜呜咽咽道:“我只当他是着凉了,根本没在意,直到发现咳出血丝,我这才觉得不对。”她彷徨无依,担心焦急的样子,叫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尉东霆叹口气,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小孩子生病是常事,皇上也经常生病。”
云翡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两条小溪流,眼泪汪汪,绵绵不绝,哭得梨花带雨,叫他手足无措,心口都是湿的。
她泪汪汪看着他:“阿琮病成这样,我想让他回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