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秦风扬在心里叹息。
手里虽然干将众多，可是交给任何一个人下决断，他都不放心。基金部和自营部现在都没有能力特别出色的人，假如是以前……
心里浮起一个人，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该死的，那个人，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但凡他肯在他身边片刻，他也不至于如此辛苦，如此狼狈！
而吴奇文这个人……秦风扬蹙起眉，还真是很有意思。
……昏沉沉似乎迷了一下，秦风扬忽然被一个男声惊得一个激灵：“秦总在睡觉，他说买入港币，凡是有五十万以上的卖单就跟着买入！”
吴奇文敢不经自己同意就下交易命令？！
可是，他下达的命令正是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没有睁眼，秦风扬继续听着耳边青年的声音，果断，而坚定。
手机的铃声响了，吴奇文看了看似乎在沉睡的秦风扬，悄悄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小声地接听着电话。
“好的。盯着港币对美元是不是再上升……我明白。”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秦风扬的眼光，却越来越锐利。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秦风扬看着门外重新进入的吴奇文，脸上不动声色：“刚才的指令下的很好！非常时期就该果断，刚才的机会稍纵即逝。”
松了口气，吴奇文赶紧局促地道歉：“对不起，事急从权，谢谢秦总不怪我擅做主张。”
“对了，你对今天晚上港币收盘的汇率怎么看？假如比昨天低，你觉得该不该换欧元来操作？股市连着两天止跌了，我们要不要抽回资金？”轻描淡写的语气，秦风扬的问题接二连三。
呆了呆，对面的吴奇文有点淬不及防：“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能不能让我回来再谈？”
“当然。”宽容地点头，秦风扬收起了眼中的咄咄逼人。
静静等了一会，秦风扬拨起了吴奇文的手机号码，忙音。
呵呵。……
转身回来，吴奇文的脸上回复了些自信的神采：“秦总，我的意见是这样。”
静静听着他侃侃而谈，秦风扬眼中的神情变幻。
“说得很好。”轻轻鼓掌，他微笑着看着吴奇文：“这样严谨缜密的思维，倒象是我一个熟人的一贯作风。”
重重靠上身后的椅背，他的神情回复了平和：“这些天你直接升为我的直接助理，千万以下的资金决策，你可以直接定。”
“知道了。”掩饰不住兴奋，吴奇文精神抖擞。
紧盯住吴奇文纤侬合度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秦风扬面上有种古怪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子仗着是吴非介绍的特殊的关系和惊人的才华，早就已经越来越引起他心中某种怀疑。
每每看着他在例会上进行那些让他也赞赏不已的发言，他甚至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以前，他只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光彩和才华，能这样剧烈地吸引所有的注意。
混杂着越来越强烈的怀疑，他拿起了电话：“喂，郑先生？帮我查一个人。”
……
资本市场上的风起云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秦总，最新消息！市场上出现了大手笔沽空股票和期指的成交，而且在继续放大！”
“还在增加！”几名操盘手同时报告，宽敞的交易厅里，各个席位几乎都在紧张汇报着最新动态。
秦风扬坐在自己的座位前，脸色平静：“没什么意外，老伎俩了。”
秦氏在香港的总部地处中环，地理位置优越，也是整个香港物业租金最昂贵的办公楼坐在地，站在这栋写字楼的高处向下望，可以俯瞰香港街道的繁华和生机。
可是此刻，没人有心情欣赏外面的街景。
一个声音也从内线电话中传来：“秦总，汇市也开始有异动，有不少数量的港元在抛售。”
“盯紧就好，看看港府外汇管理局的动作，不出意外，会如数接下来的。”秦风扬转头向下面吩咐道。
“明白。”
由于香港港元特殊的联系汇率制度，所有国籍金融炒家几乎都是从外汇先入手，先是大量沽空港币，逼迫港府收购港元，但是这一定会造成港元紧缺，进而引发一系列明知道不妥却又一定会发生的恶果。
“这一次能顶住吗？”有人小声地担忧嘀咕，“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类型情况了，国际大鳄而全都赚的钵满盆肥啊！”
另一个操盘手摇头叹息：“是啊，我瞧着玄乎。”
忽然有人开始紧张地叫：“大量的港元开始抛售！三十亿，这一会儿就三十亿成交了！”
“见鬼了，炒家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港元？”
现场有一丝骚动，按照常理说，香港金管局经过几次被国际游资痛咬一口后，早已经限定了严格的措施，按说不该有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港元进行砸盘。
忽然，有人举起手臂，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
吴奇文推了推眼镜，以一种非常肯定的口吻道：“上半年，有不少国际基金提早在货币市场上布局，通过发行低息港元债券，来借入港元，粗粗估计，起码有300亿以上。”
几名资深的操盘手都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吴奇文是有点不好意思：“嗯，我研究过。”
秦风扬深深看了他一眼：“很不错。”
他站起身，沉声道：“今天可能是国际炒家下场的第一天，金管局绝不会坐视不理，跟着外汇的走势，我们今天在股市做多。”
“明白！”多名操盘手一起答应，这也是多天前就基本定好的布局。
气氛一时紧张无比，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在室内不停，汇率在来回拉锯，不停有大单抛出，也有明显的接盘承受。
终于，第一天的交战收盘时，外汇市场的港元兑美元汇率依旧稳稳地保持在比1的程度，有惊无险！
操盘室内一片紧张后的轻松，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一位操盘手抱着一堆材料走进来：“秦总，据可靠来源推测，今天下场抛售港元的那些头寸，有很大可能来自半年前通过债券市场筹集的。”
秦风扬微笑着指了指吴奇文：“小吴已经指出了了。”
忽然，有人惊讶地在一边叫：“万博集团的人在接受采访！”
他瞠目结舌地道：“这……这也太□□裸了吧？”
秦风扬皱眉走到他身后，别人也都凑过来半个身位，看着面前的电脑。
这个擦盘手的电脑页面正点开了一个凤凰财经频道的首页，一则实时采访正在进行。
那个操盘手将画面放大，忍不住鄙视地哼了哼：“又是他！”
正是李亦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