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内。
陈子渊在俩名衙役的押解下,被关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对此陈子渊不仅没有反抗,还在俩人转身离开时,对其友好的道了一声谢。
不为别的,只因在来时的路上,陈子渊已经通过他们的嘴,知晓自己为何会被莫名关押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拜楚家家主所赐。
起初陈子渊心里还纳闷,自己并没有得罪对方,怎么就把自己弄进监狱呢。
但随着这会儿冷静下来细想时,他才忽然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无非就是昨天自己打伤了他儿子楚放歌,他这个做老子的当然要站出来给自己儿子找回面子不是。
对此,陈子渊也只能无奈,谁让对方有个好爹呢。
至于县令江大人,陈子渊就更没什么要想的了。
毕竟以楚家在小镇的地位,即便他身为县令,也不可能说得罪就得罪的,多少还是需要给点面子的。
不然以后的为官生涯,岂不是处处受挫?
想到这里,陈子渊不由有些哭笑摇摇头,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人情世故啊,到哪都一个道理。
忽然,陈子渊眼角余光偏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抬头一看,居然是魏姓衙役。
陈子渊忙从地上站起身,快步走到牢房边,开口对魏姓衙役说道:“魏老哥,你怎么来了。”
魏姓衙役微笑着说道:“听说你昨天和楚放歌那小子起冲突了?”
陈子渊点点头,回答道:“嗯,昨天他来我家找过我,有些小摩擦。”
魏姓衙役不由蹙起的浓眉,不解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陈子渊有片刻的过犹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要来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山上修士。”
不曾想,听完这句话的魏姓衙役脸上却是一愣:“他不是被山上仙师看中了吗,怎么还去找你聊这个啊?”
陈子渊又是叹了口气,说道:“魏老哥,你难道还不知道楚放歌的为人?”
魏姓衙役这才恍然的点点头:“也是,就那小子什么都要争最强的脾性,在得知你也成为山上修士后,肯定不会视而不见,要来找你比一个孰强孰弱的。”
接着魏姓衙役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大人既然将你有意偏袒你,想必也是想借着把你关进大牢,等楚放歌被那山上仙师带走后,顺势化解此事。”
陈子渊闻言也是点点头,说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随后,魏姓衙役又和陈子渊闲聊一番,多是祝贺他成为山上修士的言语。陈子渊也不奇怪,魏姓衙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毕竟身在公门,自然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消息来源。
等魏姓衙役开县衙大牢,陈子渊刚想去躺一会,就瞧见身材佝偻的于奶奶,在一名小姑娘的搀扶下,朝自己这边缓慢走了过来。
而那位搀扶着于奶奶的小姑娘,则是长得白白净净,身材修长,五官秀丽。
陈子渊只是在脑子里稍稍一回忆,便已经知晓她是谁。
正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秀秀,姓杜,全名杜秀秀,比自己大三岁,正是那最动人的二八年华。而俩人之间,也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关系相当亲密。
陈子渊先是看了眼秀秀,既而将目光落在于奶奶身上。等老人走进后,才开口微笑着询问道:“于奶奶,您怎么来了。”
不曾想,老人却是一脸愤愤,以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陈子渊的鼻子,神色哀伤的说道:“子渊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陈子渊愣了愣:“于奶奶,我怎么了?”
“怎么了?”就听于奶奶愤愤然说道:“平时奶奶是怎么教你的,于人要善,于人要善,你怎么就不听话,还把人给打伤呢。”
陈子渊这才醒悟过来,有心想要解释一番,又怕老人听不明白。干脆也不再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老人,任由她站在牢房外教训着自己。
其间,陈子渊还趁老人喘息的时机,对站在老人身旁的秀秀眨眨眼,做了一个鬼脸。不由逗得已经出露婷婷的小姑娘,掩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秀秀的笑声,老人这才想起,身旁还站着和陈子渊关系亲密的小姑娘。不知是为了要给陈子渊留些颜面,还是别的。老人最终发出一声长叹,不再继续说教。
陈子渊又是对秀秀眨了眨眼睛,既而看向老人,微笑着说道:“于奶奶,您就放宽心吧,我没事的,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
本来都不准备说话的老人,一听他这话,不由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陈子渊说道:“不严重?你都被关进大牢了,还不严重呢?”
说着,于奶奶转身就要走。
陈子渊忙在后面询问道:“于奶奶,您要去哪啊?”
老人回过头,佯装怒意说道:“去找县令大人,看看能不能给你弄出去。”
陈子渊苦笑一声,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看到老人佝偻的背影,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他的心中,却不禁感到一股暖意流过。嘴角的笑意,也不由更浓几分。
秀秀则在临走出大牢时,回头望了陈子渊一眼。
落在陈子渊眼中,已然知晓,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且会劝慰于奶奶。
这让陈子渊心中更加舒适几分,刚要回以一个感谢的眼神,眼角余光就瞥见,一名负责看守的狱卒,在俩人离去时,竟悄然走去将监狱关大门给关上了。
陈子渊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还升起一股不详的念头。
下一刻,陈子渊就看见那名狱卒在关上门后,还有意无意扭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见自己也看向他,薄如刀片的嘴唇,不由微微上挑些许,倒也没在意自己这些,只是转身朝监狱最里面走去。
很快陈子渊就听到,一声钥匙开锁的声音,从监狱最里面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厚重的脚步,由最里面缓缓朝外面行走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子渊听到这个脚步声时,心里的那股不详之感,也愈发地浓烈起来。
靠近牢房边缘的身体,下意识朝后退去。
眼中浮现出一抹警惕,双脚已然摆出拳法架式,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出拳法招式。
咚咚咚的厚重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子渊难免受其影响,呼吸也跟着他的节奏开始跳动。
此时的监狱内,除开那狱卒外,再无其他官差。
高悬的烛火,在顺着牢房窗户吹进的夜风中,摇曳明灭不断。使得监狱内的环境,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很难保证,下一刻它会不会就此熄灭。
陈子渊已经后退至牢房内侧,将背紧紧贴靠在粗糙的墙上。
与此同时,一道异常魁梧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牢门处。
而那名狱卒,也带着冷笑,走上前打开了陈子渊牢房的门。
既而足足有着九尺之高的魁梧身影,便一步踏进了牢房之内。
直到这一刻,陈子渊才瞧清他的模样。
一张狰狞的古铜色脸庞上,一道从右眉处始,左下巴处终的刀痕,兀自横亘其上。
随着表情的变化,而不断扭曲颤抖。
尤其是当双脚迈入牢房内,对陈子渊露出一个冷笑时,这道刀痕就显得更加震慑人心了。
只听九尺大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小子,有遗言赶紧说。”
大汉的身躯如一尊铁塔,矗立在牢房门口处,正好将牢门堵住。
高挑而挂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明灭,映射出一道庞大的阴影,正巧笼罩于陈子渊所站之地,将他及周围一大片代入昏暗中。
陈子渊后背紧紧贴靠在牢房坚硬的墙壁上,双眼警惕望向出现的汉子,皱紧眉头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清楚,这应该是楚家父子针对自己的手笔。
汉子对此却好像有些不满,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小子,说话。”
陈子渊眉头再紧,盯着汉子的眼中,已然浮现一抹不善。不过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将双脚暗中踩出进攻的姿势,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汉子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有着一道刀痕的古铜色狰狞脸庞上,立马便露出了怒容。圆睁一对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喝声说道:“小子不知死活,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说罢,汉子迈步走向陈子渊,在地上踩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声。
陈子渊死死注视着身高九丈的汉子,凝神屏息,握拳横于胸前。
正在前行的汉子,蓦然瞧见这一幕,不由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神情。
只是片刻之后,汉子便又迈开了步伐。脸上还不忘面露出不屑的神色,对陈子渊讥讽一声:“怎么着,小子还想跟爷爷过过招?”
汉子一直没完没了的念叨,让陈子渊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由暗骂一句:“废话真多。”
也不再刻意等待他先动手,脚下步伐轻轻一动,人便朝着汉子飞掠了过去。在距离他还有一丈左右时,骤然一拳轰出,直取其面目之上。
汉子心中顿时吃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半天答不出一个字的少年,居然也是一名练家子,还拥有这般迅疾的身手。当下赶紧收敛起轻视的心态,绷紧心弦小心应对。
不过脸上的不屑,却并未消散。
汉子很自信,就算眼前的少年是一名练家子,也绝对不可能会是自己的对手。毕竟这些年下来,死在他手上的所谓练家子,尤其是年少得志的少年郎,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之数。
故而,他很自信,非常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