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叶孤城微微皱眉,面色清冷的放下手中书信。这信本是半年前便欲寄出去的。可却因些杂事一直耽搁至此。
白衣雍冷的剑客指尖轻点在信封上,想到江湖中近日关于万梅山庄的传言,犹豫半晌,却是将那信付于了案几边的烛台上。
此时已入夜里,本应是夜深人静,树悄鸦息的时候,可城主府却有一人未睡。
窗外寒月洒在庭院里。
白衣剑客束冠而行,沿着积霜往房间走去。
南王世子遇刺断了一臂,所有计划都得中止了。他们本是打着狸猫换太子的主意,如今这狸猫缺了一爪,自然也装不成太子了。
叶孤城想到今日南王世子回来时那伤口处森寒剑意,目光微冷。
那伤口整齐切合并未给人反抗之机,定也是位使剑的高手。叶孤城心中已闪过一个个人名,却始终与那一剑未曾吻合。
书房离庭院不远,叶孤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了花瓣,雪色的叶子顺着月光蜿蜒而下,竟是蔓到了树上。
他不喜香粉之物,所以这城主府中除了萝藤便再无花卉,可如今这院中竟多了花叶,铺洒了满地。
那叶子像芙蓉,又更像水仙,倒是一番美景。
“花好月圆,正是清赏之时,城主原也有雅兴。”
一道声音自树上幽幽传来。
那声音很动人,宛若昆仑碎雪之声,让人不由心下微舒。
可叶孤城却缓缓皱起了眉,因为任谁被突然出现在自家庭院的人邀请赏月都会皱眉。
或许那人应该庆幸他此刻还未拔剑。
叶孤城淡淡道:“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他的语气很冷,那树上人却不在意。
她只兀自坐在树梢上轻晃着脚腕。
清脆的铃铛声在霜月下响着。
“我来找一双鞋子。”
她说着又笑了笑,声音娇软道:“我听说这白云城中最好的绣娘在城主府。”
叶孤城微微皱眉。
那树上人确实未穿鞋子,雪色的腕儿轻轻晃动着,在月色下仿若凝了玉脂,美的惊人。
吴裙慢慢回过头来:“城主可愿借妾身一双?”
她确实是个美人。
纵使叶孤城于美色并不上心却也不得不承认。
可他却并未被那勾魂摄魄的面容吸引。他看向了那双把玩着雪叶的手。
那手很白,也很纤细。孱弱的指节像是扣在男人心上一般让人忍不住怜惜。可叶孤城却有种莫名地直觉――那是一双拿剑的手。
至少,那双手并不会像她的面容一样无害。
“姑娘不应该这时来。”
叶孤城淡淡道。
他头戴高鹤羽冠,虽是剑客,却有孤枭雍然袖冷之色,那双目中寒星凛凛果如天外飞仙。这样风姿高彻之人着实少见。
吴裙叹了口气。
“城主可知怜香惜玉一词?”
她话中幽幽,碎雪之声刚起却宛如清鹤一般跃下树梢。
叶孤城只觉嗅到一阵冷冷水仙香气,那白色鹤麾下却已多了一人。
白云城四季如春,这时节自然是不用加衣的,可叶孤城却披着冷鹤羽麾,那唇上宛若覆了一层冰雪。
“城主受伤了。”
那芙蓉美人轻轻笑了笑。
她自然是猜到了。
叶孤城也未否认。
他只是淡淡道:“我虽受了伤,可手中的剑却也不慢。”
他说这话时眼中已有寒意。
可那美人却像是未听到一般。
她脚上未着鞋履,那朱红的丹蔻轻踏在垂下的鹤麾上,映着清辉月色,越发摄人。
“城主要拔剑?”
她微微敛下眼来,小扇般的睫羽如霜雪轻落。
那玉色指尖轻轻按在鹤麾剑客握剑的手上。
叶孤城目光微沉:“这话或许你不该再问。”
他唇角似带了丝笑意,可那笑意很冷。
那剑已出手了。
那或许只是普通的一剑,可却是很快的一剑。
在月色下寒意茫茫。
沉夜中只听一声轻叹,那美人被剑意逼的已退了很远。
可她面上并无慌张之色,那双孱弱的手轻轻握上剑仞:“你要像我砍了世子一样砍了我?”
她虽是软语乞怜之色,可眼中却仍是笑意盈盈。
“是你。”
那寒衣剑客终于停了剑。
他目光沉沉,此刻竟有些危险。
吴裙侧身轻轻将唇瓣印在剑锋上,棠梨胭脂在寒刃上落下一抹朱色来:“我只是砍了他一条手臂。”
“他说他剑法很好,可我看啊,却不如城主百中之一。”
她看着挨在脖颈上的剑尖,意有所指。
叶孤城冷冷皱眉:“你确实不错。”
他不知是在说她断了南王世子臂膀一事,还是说她今夜竟敢光明正大来城主府。
那雪衣美人轻笑着摇了摇头:“阿裙只是想找一双鞋罢了。”
月已掩入乌云之中,看着像是要变天。
狂风吹动着院中草木,那积霜雪叶拂了满袖。
吴裙轻叹了口气,踏在鹤麾上的丹蔻微动,待沉风过后,人已消失不见。
庭院中似还能听到清鸣之声,只余那腕间银铃铛静静留在羽衣之上微动。
叶孤城微微眯了眯眼,却已收了剑。
这城主府中刹时空寂了下来。
天渐渐亮了。
渔民挑着新捞的海食往集市里走。
天香楼二楼。
吴裙看着楼下饶有兴趣:“他卖的是什么?”
一旁立着的老板脸上立马堆了笑:“这是渔民家自制的虾蜜,外面裹了曾蜜饯,也是不错。”
吴裙点了点头,便见一旁坐的白衣公子朝楼下扔了锭银子。
老板立刻会意:“二位稍等,我马上去催催。”
他走时忍不住看了眼那靠在窗边幽幽坐着的美人,心中竟有些不舍。
宫九摇着扇子的手微顿。
“你爱食甜?”
他说话时皱着眉,显然对那蜜饯没什么兴趣。
吴裙点了点头:“春日里酿的蜜这时间做来想必也不错。”
她眼尾轻舒着,似想到了那蜜中甜意,竟带了似粉棠色,瞧着煞是动人。
宫九看了两眼,又将目光放到了手中信上。
这信自然不是他的。
昨夜趁着阿裙拖住叶孤城,他便潜入了那人书房暗室中偷出了这个。
南王与白云城暗中的交易啊。
他想到那断了手的世子,笑得幸灾乐祸。
“阿裙,我们恐怕要逃命了。”
他话中虽这样说着,可面上却有些兴奋。
虾蜜中途便已上了。
那雪衣美人微微舔了舔唇角:“你又干了什么事啦?”
宫九笑着将信递了过去:“未曾想这城主府中竟有如此大秘密。”
吴裙也看见了,轻轻笑了笑:“倒是打的好主意。”
两人这里一言一语,却不知城主府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叶孤城看着空空如也的暗阁,微微眯了眯眼。
这里面共有九封信,俱是他与南王来往所书,如今却全已不见。那信中所谋甚多,若是被交与朝廷……
他想到这儿眼中微冷。
昨夜看来是有人专门拖着他了,那人真正目的却是这九封密信。
“叶三,去查查那女人来历。”
叶孤城叩着桌面淡淡道。
暗处一道声音应了声,很快消失不见。
正这时,门外轻轻敲了两声。
“何事?”
鹤麾羽冠男人低声问。
管家微微有些犹豫:“南王世子醒了。”
叶孤城森寒指尖微动:“知道了。”
虽这世子已无用,可毕竟与南王曾有言在先,自然是得去看看的。
那原本嚣张的世子此时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肩膀处还往外渗着血。
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眼珠微微转了转。
“师父来了。”
他涩声道。
叶孤城点了点头:“可知伤你之人是谁?”
南王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一个穿着白衣长相极美的女人。”
他低声道。
叶孤城想到昨晚那赤足美人,心中已有了计较。
空气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侍女将药碗端过来,亲手喂着他喝下去。她身上有股柔柔的香味,闻着倒是好闻。往常这女人挨这么近他向来是来者不拒,可今日喂药时却突然打发雷霆。
一把就将那药碗打翻在地。
侍女脸色刹时就变了,颤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她长的柔弱这姿态本应叫人怜惜。
世子皱了皱眉,突然冷笑:“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
那美貌侍女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哪里做错了便被拖了走。
一旁管家暗自皱了皱眉:平日里倒也罢了,如今那世子刚断了一臂,正是心中暴戾之时,这女婢偏还不识相起了别的心思,如今也是活该。
南王世子处置了婢女才转过身来,对着那白衣剑客苦笑:“师父见笑了。”
叶孤城微微敛目,冷声道:“你好生休养,白云城会给南王府一个交代。”
他此番来只是探望,这时便也要走了。
南王世子微微眯了眯眼,在那剑客快要出门时突然道:“师父若捉住了那女人可否交给我?”
“徒儿想亲自处理。”
叶孤城脚步微微顿了顿,也未说答不答应。只是道:“去给世子再热碗药。”
管家应了声。
待两人离去后,南王世子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一脚便踹开了旁边侯着的女婢。
“好个叶孤城!”
男人冷笑道。
天色渐渐淡了下来。
“你说他会亲自来吗?”
雪衣美人趴在窗口幽幽问。
摇着折扇的公子轻笑:“也许呢。”
他目光漫不经心,吴裙也笑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真想知道天外飞仙和一剑西来哪个更厉害些啊~”
斜阳残照在那砌雪眉目上,竟似袅袅玉色生烟。
宫九看了眼天色,微微勾了勾唇角:“会知道的。”
码头边却是已经封城了。
叶孤城看着手中银铃目光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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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城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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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偷完就跑好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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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冷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