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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心里越惊涛海滩,面上越能装出平静自然的样子,这就是楚瓷,所以她没有流露出多大的波动,只是用棍子戳了戳三足谒兽的尸体,然后在毫无其他发现后,一抬手,把这里烧了。
江流看了她一眼,“你在毁灭证据?”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瓷手指摩挲了下,考虑是否杀人灭口,但估摸着这人可能另有意思,于是反问:“你说呢?”
“你对谯笪相思还真好。”江流语气有点酸。
他也查出谯笪相思的身份特殊了,只是不知具体身份,只隐隐觉得后者跟谢家有牵扯,至少跟谢思菱有牵扯。
“我也这么觉得。”
呵!江流翻白眼,“那你索性把所有痕迹都抹除了。”
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说,楚瓷还真这么干了。
把资料库等地方的痕迹处理干净后,走在偏僻的小巷子里,江流能看出在昏暗星光下楚瓷微垂且沉默的眉眼。
停顿三秒,在楚瓷转头看来前,江流移开目光,“接下来你要如何?”
“还能如何,回去成婚啊。”
“...”
江流表情微窒,一副“你真要去结婚怕不是脑子瓦特了”的样子。
“咋了,这么不乐意我做你婶婶啊?”
“呵,我跟你说,虽然你小叔是挺优秀的,但将来谁高攀谁还不知道呢。”
江流抿抿唇,嘴角下压,“只要你们真心喜欢对方,能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我不会反对。”
“你反对也没用啊。”
“...”
气死个人!
江流不说话,正要离开这巷子飞走,忽被楚瓷唤住,后者半身站在巷子阴影里,问了他一个问题。
“二流子,你不怀疑我吗?”
以他的敏感程度,其实应该早怀疑她的,毕竟从前他那么多疑,就差掘地三尺查她了。
江流脚踏飞剑,闻言回头看了她,沉思片刻后,却说了一句让楚瓷都十分惊讶的话。
“赤炎既地狱,但你不一样,你能让地狱里的人挣扎着爬回人间。”
说完,他顾自走了,头也不回,飞行贼快,却不知楚瓷站在阴影里,神色不定。
楚瓷:“他这算是夸我?”
界书:也许是在说你讨人厌到让地狱里的恶鬼都想爬出来弄死你。
去你的!
楚瓷的心情其实并未好转,也不想离开,就溜达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
毕竟瀚海神秘莫测,是世界灵道的起源,当年谢隐三人就是在瀚海得道的。
三万年来,不少修士都深入瀚海,为了探索世界奥秘跟得道之境而义无反顾。
海边还有一些渔民族群,打鱼为生,在外面挂了很多渔网,但...还有修士?
楚瓷都用不着看就能感应到法力的波动,很弱,最强的一个也就金丹期水平。
但这个渔村却是好些个微弱的练气期。
似乎因为历史原因,瀚海沥川这边没什么修炼文化,对仙魔都很避讳,否足额那州长早该将关于谢家的一些资料上交给仙门了,何必藏着成为隐患。
那么,这样缺乏修炼文化的地方还能出一个金丹期?瞧着修炼时间还挺长,此人年岁逾两百八十年了。
算算时间,他年幼的时候是不是能从父辈那知道一点事情。
于是楚瓷故意伪装成练气期修为的小修士,进入了渔村附近范围。
“小友,别进去,最近是潮汐之日,里面不太平。”
老者从一间屋子出来,阻拦楚瓷进去。
“潮汐?那不正常的,我见过的,不会有事。”
“小友,别说是你,就是合体期的进去都得死呢。”
他呼唤了好几下,才把愣头青也喊回来,把人召到自己屋檐下,对着简陋的偏室给楚辞倒了热水。
海边不兴喝茶,热水也不错,楚瓷打量了简单的房子,道谢后,问:“前辈,那潮汐真这么可怕吗?我听说过瀚海里面遍布机遇,这才想进去。”
“机遇不假,但也很危险,我没骗你,这些年我见过不知道多少修士进去就没出来过。”
嗯?没出来?
楚瓷心里有些狐疑,“他们都是跟我一样,为了追求机遇才进去的么,就没出来过?”
“反正撞上潮汐日的都出不来,不管多高的修为。”
老者吹了一口热气,对楚辞语重心长说:“机遇跟危险往往并存,小朋友你不要听你这些大人乱说,这人啊,修行还得脚踏实地得好。”
从修炼开始就一直坐火箭上天的楚瓷莫名在这个在海边风吹日晒颇干瘦的老者面前有了心虚之感。
哪怕他们之间修为天差地别,实力更是天地之差。
“那这个潮汐怎么回事?跟一般潮汐不一样?”
“瀚海的潮汐哪能跟外面的一样。”
“我倒是听长辈提及以前瀚海有过什么龙光潮汐,但那是千年一度的,我总不会那么倒霉遇上吧。”
“什么龙光,是龙阴潮汐!”
楚瓷目光一闪,故作恍然:“好吧,那也是千年一度的,若是一般的潮汐,难道合体期以上的强者也扛不住么?”
老者只是个金丹期,也不敢太武断,但抓住了另一件事,“谁跟你说龙阴潮汐是千年一度的?三百年前就有过一次,那时候压根不是千年之期。”
“咦?可是酿成灾祸?”
“自是大灾,海域斗升,覆了不少良田屋舍,死了很多人,当时好多人还说是谢家一姑娘出生带来的灾祸,可照我看啊,分明是海神诅咒...”
他突然提及诅咒,楚瓷惊讶,刚想问,但这老头好像察觉到自己说破嘴了,当即起身去烧水,转移话题。
看来涉及了一些避讳的事,楚瓷再询问几句,他也不敢说,楚瓷叹气。
“那好吧,谢谢你啊老大爷。”
楚瓷放下杯子,微微抬手,老大爷一转头,对上了楚瓷的掌心,掌心旋转着一层光晕...他头晕目眩,然后乖乖坐下了。
被催眠了。
楚瓷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直接问他,“海神是什么?”
“阿爹告诉过我,瀚海里有海神,是复仇之神,他的诅咒,无人能避免...”
“什么诅咒?”
“一切恶咒,都是它的化身,虚弱,短寿,暴虐,嗜血,癫狂,饥饿...这些都是它的报复,而且永远无法解除,永受其折磨。”
“为何报复?”
“不...不知,阿爹不肯说,只让我历年供奉,但凡潮汐,绝不出海。”
楚瓷的脸色不太好看,如今她已学会把一些猫腻串联起来,毕竟事实证明很多蹊跷都是伏笔。
谢家的隐秘太多。
虚弱,短寿,头痛症,暴虐,嗜血,癫狂,饥饿,的隐疾?
在她印象里,不,在隐月楼时,她见到了姬武道的隐疾,那厮的隐疾表现好像就是虚弱跟暴虐,具体体现在——肾虚,不通人道。
而谢家其实也有隐疾。
“谢君吾跟谢离都有头痛的毛病,疼到极致的时候得躺在冰块上止疼,尤其是谢君吾。”
“大周皇族跟谢氏这种本身祖上没有相关,但都仗着偌大资源且历代都选拔了优秀女子改变基因,却祖祖辈辈都有这毛病,不会也都跟诅咒有关吧。”
但现在海边的渔民也有类似的苦恼?
楚瓷内心思索并怀疑,就问了:“就你们这村的人么?”
“都有,都有。”
啥玩意,都有?
“是所有渔村的?”
“不是,是当年那些人都有,但我们这些海边的...死了好多,只剩下我们几个村子了。”
楚瓷摸着镯子,转了几圈,眼眸微敛,“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比如某些特定之人的血肉。”
谢青辞的血肉可以解姬无道的隐疾,那这些人呢?是因为无望跟痛苦才死去的吗?
老者的脸色忽然变了,扭曲得很,很是挣扎,大概很痛苦,竟差点挣脱催眠,还好楚瓷眼疾手快,立刻加重了催眠。
“没...没有...但父亲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他吃了母亲。”
楚瓷深吸一口气,呆住了。
这...算是嗜血的诅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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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清醒的时候,闻到了酒味,低头一看,小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昨晚两人喝了一点酒,老者不胜酒力,醉倒了。
老者半信半疑,但仔细看了下字条,“这字好丑。”
“不过这什么酒...这么厉害。”他看了下手边的两瓶酒,打开瓶塞闻了下,顿时眉飞色舞。
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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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一夜没睡,直接离开了渔村御剑前往天衍宗。
一天后,一样是大晚上的,她的剑锋还未落,就瞧见院子檐下站着的人。
青灯挂橘光,满庭照花床。
楚瓷收了剑,上下端详他,“看着比之前好了一点点,但也不是很好。”
披着外衣,双手拢着一药香小炉的长亭静静瞧着她。
“起码还能从床上爬起等你回来,不错了,你莫要太多要求。”
嘿,你这!
楚瓷撇撇嘴,随手拿出还热着的肉饼。
“哝,瀚海沥川的烧饼,可好吃了,吃了早点睡,可累死我了...”
楚辞把吃的放下,进自己屋子去了。
长亭看了看关闭的房门,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对,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就伸手摸了下肉饼,还挺烫的。
瀚海沥川的?长亭眼底微深,但也坐下,慢吞吞吃着。
屋内,楚瓷脱衣后,也没点灯,只是在黑暗中看着月光透映的门窗,仿佛隔着他们能看到长亭的反应。
界书:你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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