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器跟着祁和穿越到现代之后,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
他怕不是个黑户。
不管司徒器在大启是司徒少将军也好,最后一个异姓王也罢,哪怕是司徒小狗呢,多大的名人,在现代社会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名。还是个连坐飞机高铁都买不了票,日常交通刷地铁码都得蹭祁和手机的倒霉蛋。
所以,什么适应社会啊,研究个人历史的,那都得放在后面。眼下当务之急是给司徒器把户口问题给解决了,要不然他连逛个淘宝都费劲儿。
在这种时候,祁和终于想起手握权柄的好处了。要是在大启,什么户口籍贯,那都是分分钟的事,甚至祁和连面都不需要出,他身边的婢女去月、霜月就可以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而且,户口上想写几岁写几岁,想写哪里人就写哪里人。
但是在现代……
祁和情不自禁长叹了一口气,他连两人明天的温饱问题都不一定能够解决。
是的,祁和在现代蛮穷的,穷到他一个理工科,之所以会来旁听历史系的历史课,那完是在赚外快。
从辅导作业到代名点到,祁和的业务范围十分见缝插针,大学校园里任何能赚钱的地方都少不了他活跃的身影。祁和的大学学费都是贷款来的,还有各种奖学金、贫困补助,只要能拿到钱,他根本不要面子的。
祁和日常除了上课的时间以外,基本都用来在外面打工了,身兼数职,角度刁钻。
连晚上难得躺在床上休息娱乐的时间,都被祁和用来当收费水军了,不喷人,只负责在网上发帖盖楼,花式吹彩虹屁的那种。
祁和在职粉界是出了名的文采好,还不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和真粉的区别,十分有市场。除了线上,祁和还去线下假扮过凌晨接机的粉丝,追车、摔倒,演技一流。祁和生活的城市就是现代的江左,郊区有个影视基地,三不五时就会有明星借道江左的机场,给了祁和当职粉的广阔土壤,为无数三线明星送去过真挚又热情的“温暖”。
但哪怕祁和都这么拼命了,他依旧把日子过得紧巴巴,原因只有一个:他在上大学之前不仅失去了养父母,还要面临养父母留下的一屁股债务。
祁和的养父母是蛮好的人,待祁和如亲子,家里出事前,祁和也算是个远近闻名的富二代,从小被宠着长大的那种。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意场上瞬息万变,祁和养父的公司说破产就破产了,养父不堪重负,一时想不开,选择了跳楼自杀。
也是在那个时候,祁和才知道他是被收养的,与养父母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养母告诉祁和这些,是希望祁和能够与这个家脱离关系,不要再背负巨大沉重的债务。但很显然,祁和并不想,他甚至有了从高中退学打工的念头,是在养母和班主任的坚持下,才没有退学成功。
祁和的养母体弱多病,噩耗传来时,她本是在疗养院里治疗的。等得知消息后,她就再不肯住下去了,瞒着祁和出院打工,结果适得其反,反而加重了病情,没过几个月就也去了。
祁和顺利参加高考,却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
最穷的时候,他甚至恨不能去卖血,当然,祁和最后也确实卖了。准确地说,也不能算是卖,只是机缘巧合下的各取所需。
祁和是十分稀少的特殊血型,这是在他十八岁生日进行第一次无偿献血时知道的。
对于献血这件事,祁和一开始的主意是一年一回,无偿捐赠,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不过这个坚持刚开了个头,就被一个土豪打开了市场。
土豪的妻子和女儿不巧和祁和一样,都是这个极其稀少的特殊血型。孩子还小,土豪未雨绸缪,总想要给予女儿最好的一切,包括出现意外时会优先享受到的足够多的血库储备。
而土豪也掌握着正常人所没有办法拒绝的心动条件——需花钱时绝不吝啬。
于是,在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祁和每隔一段时间,会多抽一些血,储存起来。像祁和这样以防万一的特殊血型拥有者不止祁和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土豪为自己的妻女找到了不少血库。
但总之,祁和就这么多了一笔不菲的外快,真的在他最难的时候帮了他大忙了。他一直蛮感激对方的,可惜,土豪明显不想和任何献血者产生交集,他的具体名字、年龄乃至国籍都是未知的,中间的一切操作都是由一个中介负责人代劳完成。
扯得有点远,扯回来。
变成孤儿的祁和,咬牙开始了还钱之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不也是几千年来的传统道德理念吗?这也是祁和最开始在古代,无论如何都想回到现代的原因之一——他身上的债还没有还清呢。
祁和的生活虽然因此过得紧巴巴,但平白无故被欠了钱、有可能追讨不回来的人也很倒霉呀,只要这么换位思考一下,祁和无论如何都想把钱还完。
大部分债主,在看到祁和还是个准备上大学的孩子时,也是不忍心一再逼迫的,都是有商有量,表示祁和什么时候还上都可以。这是人家的善意和情分,祁和不想辜负,不想让这样的好人最终得到被伤害的结果。
祁和在卖了家里所有的房子、商铺等一系列不动产之后,却也只还上了养父债务的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被祁和统统记在了一个本子上,连着欠条一起,日日月月地攒钱、还钱、算钱,只求能早日把所有的欠条都销了。
祁和从没有和人说起过这些过往,于是,在同学眼中,祁和就只是一个穷到有些奇怪的学生,为了挣钱,整日忙碌,看不到人影。
说起这个,祁和一直也很感谢自己同寝室的几个兄弟,他们在知道他经济情况不好之后,并没有嘲笑排挤看不起他,反而总是想尽各种蹩脚又努力不去伤及他自尊的办法来接济祁和。好比说外卖不小心多点了一份,请祁和帮忙解决不要浪费;也好比旧手机不用了换下来给祁和;更好比看到一切靠谱的兼职打工的机会,都会替祁和记下来,给他参考。
祁和一路走来,肯定会遇到恶意,但让他记住的,却只有身边人的善意。
祁和一边带着司徒器继续蹭课,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祁和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都不影响他完成“工作”。答应了帮“客户”上完早上的历史课,他就绝不会迟到早退。祁和火速带着司徒器回宿舍,换了身他自己最宽大的衣服,压了一顶帽子,然后就再次回到阶梯教室,听起了课。
好吧,主要的上课时间,都被祁和用来和司徒器在纸上用写字的方式交流了。
祁和想了一下,司徒器今晚的住宿好说,能对付。宿舍的老五最近请假回家了,祁和可以打电话在征得老五的同意后,让司徒器暂时睡在老五的床上,直至老五回来。祁和是住校的,毫无疑问。大学宿舍,是人这一生能够遇到的性价比最高没有之一的出租房。但司徒器这么一个大活人,并没有办法一直跟着祁和挤在六人宿舍。
至于后面住在哪里,只能后面再考虑。
最重要的还是身份问题。
祁和想了一圈借由还债认识的叔叔伯伯,总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要脸,欠着人家的钱没还完不说,现在又想求人帮忙解决黑户问题,他甚至连谢礼都没有。而且求人办事,还不好解释司徒器这么大一个活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根本就不像一个求人的态度。
社会越现代,电子科技越发达,黑户问题其实越不好操作。
祁和拿出有些卡的国产智能机,百度搜起了这个他觉得奇奇怪怪的问题。万万没想到,在网络上,这样的问题一点不显得奇怪,已经有不少闲得发慌的前辈提过问了。祁和需要的仅仅是寻找答案,按图索骥。
祁和一开始无比兴奋,直至看了一圈之后又陷入了沉默,因为所有的解决办法,无不指向了一个问题:钱。
祁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钱。他连买票去雍畿古城,挖皇宫密道,想要找点古董的疯狂念头都有了。可是,想一想,雍畿古城现在是国家的重点遗迹保护对象,哪怕祁和真的能挖出来那些古董,也得上交,它属于国家。
祁和思考得实在是太过入神,直至下课铃敲响,上历史课的顾教授离开了教室他都没有意识到。
还是被祁和要求一直不许说话的司徒器,见身边的人都已经稀稀拉拉地离开了,这才忍不住戳了戳祁和:“阿和,大家都走了。”
祁和这才惊醒过来。
“你现在还有什么烦恼吗?”司徒器用一种神灯精灵的语气问道,仿佛只要祁和问了,他就能给解决了。
祁和无力地冲着司徒器笑了笑,你一个连神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古代人,真的帮不了我,不过,心意领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呢?”司徒器非常执着,他一直想当祁和生命里的盖世英雄,虽然他还不太明白眼下的情况,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
“我缺钱,很缺钱,但你连人民币是什么都不知道。”祁和怜爱地摸了摸司徒小狗的脸,你现在只需要负责可爱就可以了,赚钱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来吧。
司徒器垂下了头,看上去好像也很为难。
祁和反而开始想措辞,准备安慰司徒器,司徒器已经很棒了,真的,只是有些事情……
“金子和玉,可以换你说的‘人民币’吗?”
“???”祁和一愣,啥?
司徒器指了指他们从宿舍来的方向:“我衣服里有金子,还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可以换钱吗?”
可以啊,这可太特么可以了!!!
祁和这才意识到,司徒器是身穿啊,虽然因为缺少了时间的沉淀,很难把司徒器的衣服当古董卖了。但是,司徒器的袖子里肯定装着钱啊,金玉都可以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你装得多吗?”
“应该,还行,吧?”司徒器也不知道他带的金子到底在这个时代算多算少。
祁和火速回到宿舍时,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宿舍里只有祁和床上放的司徒器的古装。从宽袖里拿出来一包袱金子时,祁和都震惊了。
“你……你带着这么多金子是要干什么?”
司徒器不愧于脑洞男孩的美誉,给了祁和一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理由:“贿赂鬼差啊。咱们一死,鬼差就要来勾魂了,我哥和我娘肯定得后面才能给我们烧钱,根本来不及。万一鬼差把咱俩拆散怎么办?”
要不是时间不够准备,祁和看到的就不会只是这么一点金子了,肯定还有货真价实的冥币。
祁和看着一袋子的金子,差点哭出来,也是难为司徒器能一直装着,他之前竟没看见司徒器准备了这个。
这些金子虽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启货币,但鉴于两人一下子就穿回了现代……这些金子被时间赋予的古董价值约等于无,祁和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发挥金子本身的货币价值。
如何用金子换钱,这个问题要是问普通人,肯定会茫然一下。
但祁和作为一个已经经历过一遍家里破产,想尽办法典当了一切名画、古董、珠宝来还钱的人,这一套流程他太熟悉了。
祁和与典当的人都混成朋友了。事实上,祁和有不少兼职还是对方给介绍的,都是些急活儿,忙完就散,但很舍得给钱又来路清白。祁和拿金子去换钱,对方还给了友情价,连手续费都少收了一个点。
这笔钱不足以解决祁和的债务问题,却足够祁和安置司徒器,并想办法走关系给司徒器搞到一个户口了。
办事的人口风很严,并没有瞎打听金子的来源,只是在祁和模糊透露出,他养母生前有个藏东西以备后患的习惯时,点头表示,这是正常的,他见识过太多奇奇怪怪的有钱人了,并真诚地祝福了祁和早点想起来还有没有类似的藏起来的东西,好找出来换钱还钱。
祁和点点头。他肯定会“想起来”的,毕竟他这一套说辞,本身就是在为以后典当那块玉佩做铺垫。
司徒器手上的玉佩,是一块真正的古董,在大启都能算是古董的那种古董。据说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大启之前朝代里最有名的名士。
樊夫人花大价钱买了下来,本意是让司徒器在祁和生辰时送给祁和当礼物,希望祁和也能够成为海内存名的名士。
万万没想到,名士是当不了了,却可以靠着这块玉佩在现代翻身。
玉是好玉,但也是因为真的太好了,祁和反而不敢贸然出手,他连乍然拿出来都不敢,只打算等等看。一旦成功交易,祁和不仅能够把养父欠的钱还了,说不定还能从法院手里赎回他家的一套房子,这样他和司徒器未来至少不会冻死街头。
祁和决定自我反省一下,他是不是有点太小瞧司徒器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方过去纨绔不靠谱的形象过于深刻,还是祁和这个现代人太过傲慢。
“有了钱,接下来你只需要慢慢适应现代社会就好。”
祁和把他和司徒器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负责去处理司徒器的身份,赚钱,还钱……司徒器负责先像个宝宝,从头开始适应现代社会。
宝宝成长总需要时间,祁和已经做好了五年起步、八年抗战,十年也不觉得时间长的心理准备。
但,司徒器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司徒器确实觉得适应现代社会很重要,快速跟上节奏,不让人发现异常,这些都是帮助祁和的努力之一。但最重要的,司徒器觉得还是应该多赚钱。
一方面是祁和说他很缺钱,另外一方面也是司徒器自从陈神医的事情之后,就觉得缺啥也不能缺钱了。他真的受不了再依靠祁和一次!只是从哪里入手才能够赚到钱,还需要司徒器在快速了解现代社会后,再着手考虑。
祁和哪怕有了金子换的钱,也不敢奢侈地给司徒器买书来了解社会,毕竟书也是很贵的。
但是幸好,祁和大学的图书馆馆藏丰富,丰富到了祁和成功用他的图书证,免费借出来了帮助司徒器了解这个世界所需的一切科普书。虽然是简体字,但司徒器大多都能结合语境猜出个子丑寅卯,实在是不懂的,祁和还可以帮他。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大学里行动低调,因为打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祁和,因为身边多了个捧着婴幼儿科普读物的沙雕男朋友,诡异地在学校的论坛上红了。
当然,主要还是脸好。
祁和与历史上的公子和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准确地说,以前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祁和与公子和基本没什么差别。只是在上了大学之后,因为昼夜不息、一周七天连轴转地打工,又得不到什么好的营养补充、没时间打理自己,祁和的颜值才下降了那么几分。
但降的这几分,并不影响祁和在别人眼中是个帅逼的事实。不能否认,祁和会觉得这个世界大部分人还是善良的,很有些要归功于他的脸。
祁和上课的时候会带上司徒器,打工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带着他。
司徒器倒是积极表示了想要参与祁和的种种打工,但祁和却觉得司徒器连个手机都玩不明白,还是应该先好好学会当个现代人。
他一个人可以养活两个人!
他可以!
司徒器只能选择点头,但提出了希望能够在校园里自由行动的要求,而不是被困在出租屋里。
祁和有了钱,就以押一付三的方式,在大学附近的老家属楼租了个一居室的房子。老楼只有五层高,每天都有拆迁的谣言在街坊邻居中传播,但它依旧坚挺地活着。祁和把司徒器安排在这里之后,就因为不放心也跟着搬了出来。寝室那边只有中午回去,对寝室兄弟的解释是,他这样方便接晚上的工作,不用再和舍管大爷斗智斗勇。
祁和也不算是撒谎,有了司徒器,他确实更加大胆,接了些凌晨四五点才能回家的工作。
这些晚上的工作司徒器是会陪着祁和一起的,虽然司徒器不懂现代,但他懂武功。他那些神奇的功夫也都跟着他一起穿越了。在古代司徒器就可以一个打十个,在现代更是可怕,当个保镖绰绰有余。
但白天工作的时候,祁和实在不想司徒器这么跟着他苦等。
司徒器则不想一直在家里待着,他从来都不是个能够安分待在家里的人。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司徒器可以在大学校园里活动,但不能出去。吃饭也是刷的祁和的卡,在学校最便宜的二食堂解决。
司徒器很喜欢坐在学校的操场上,看体育系的学生进行各种运动与竞技。哪怕他有些规则都不算很懂,却已经天生喜欢上了这种竞技类的对抗。并因为独来独往的性格和坚决不肯剪去的长发,成为了江大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天,祁和打工回来,难得有点休息时间,他准备手把手教学,帮助司徒器快速成为和他一样的网络职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些参与感,赚点外快。司徒器只会写繁体字也不用担心,有不少这方面的需求,显得他像个港澳台同胞粉,还能艹个人设。
司徒器很听话,他确实想帮着赚钱。
不过,在祁和手把手教学环节结束后,司徒器却道:“我找到工作了。”
“嗯?”祁和差点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听,“什么?什么工作?”
“有省队来咱们学校借操场训练,”司徒器就是这么自来熟,祁和的学校就是他的学校,他已经叫得很顺口了,“这事你知道吗?”
祁和点点头,好像有点印象,江大的操场十分先进,是最近才修建的,已经有不少省里的这个队那个队来借场地训练。
“嗯,有个教练看中我了,想让我去为咱们省发光发热。”
“……???”祁和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很不想把伤人的话问出口,但,真的,教练为什么会看中司徒器?司徒器能参加什么体育运动,还为省发光发热?不是,司徒器一个黑户,省队怎么要?
“他还说,会帮我解决户口问题。”
祁和至今还在帮司徒器跑户口问题,这件事比他想的要难办一些,有钱,门路也很重要。
“什么?”这年头教练权力都这么大了吗?就,霸道教练呗?祁和终于确定了,司徒器怕不是被人当成傻子,遇到骗子了啊:“他有要求你什么吗?打钱?转账?骗你签网贷?还是……”
“他给了我不少钱。”司徒器拿出了他才学会操作不久的手机,打开了支x宝,真的多了一笔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至少足够司徒器这个月伙食开销的钱出现在了界面上。
祁和觉得破案了:司徒器这是遇到傻子了啊!
祁和问司徒器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器也解释得稀里糊涂的,只是说,傻子,咳,不,这位慷慨解囊的仁兄,约了司徒器第二天带着家属去吃饭。
祁和看在钱的面子上,带着司徒器去会了会这位朋友。
见到对方的脸时,祁和这才终于彻底信了,司徒器不是遇到了什么诡异的诈骗事件。
这位康教练,在祁和所在的江左大小也算个名人了,或者说有名的是他哥——“江左兄弟地产”的老板,冠名赞助了j省的足球队,兄弟俩的脸经常与省男足一起出现在各种宣传上。
事实上,祁和家以前还有一套“江左兄弟地产”开发的高档别墅。
“江左兄弟地产”在省男足上尝到甜头后,又相继赞助了省内省外各式各样的竞技类比赛,早前有相对传统的乒乓球、男子女子篮球,如今追赶潮流,名下还有了两个电竞俱乐部。
江湖一直有传言,康总的亲弟弟放着自家产业不去上班,一心要当安西教练。
万万没想到,这是真的。
还让司徒器给遇到了。
安西,呸,康教练眼睛圆圆的,体态圆圆的,甚至连说话都仿佛没有棱角,每个音节都圆圆的。他对祁和首先讲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证明了自己不是个骗子,然后才道,他不仅是个教练,还开了个体育明星经纪公司。
给体育明星当经纪人,这在国外早已经是一门十分赚钱的职业了,国内却相对冷清低调些。
康教练如实表示,他们集团目前赚钱的也是电竞明星,在体育这一块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是,这个历史即将被司徒器同学所改变!”康教练一个慷慨激昂,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觉得,我们家司徒器,还没有那个本事,去改变男足。”祁和委婉道。他能够想到的需要司徒器加入的,自然是“江左兄弟地产”冠名的省男足。说真的,哪怕司徒器会功夫,祁和也不觉得他能拯救国家男足。在其他国家的男足还在备战一年后的世界杯时,我国男足已经在为五年后的世界杯出线而努力了,这怎么救?
“不不不,”康教练连连摆手,“您误会了,我想请司同学入的是田径队和游泳队。”
“???”祁和脸上的表情更迷惑了,什么?这什么跟什么?为什么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感觉?
司徒器?田径?
然后,在康教练的描述下,祁和终于还原了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司徒器到底都在学校里干了点什么。
这回来借江大场地的,是省里的田径队和游泳队,为的是备战即将开始的国运动会。
这个训练是半封闭的,不欢迎外人看,但也不会阻止学校的学生来围观。事实上,康教练的本意是瞄准了江大几个在大学生运动会上表现抢眼的体育系学生,想着一起训练观察一下,看能不能扩军备战。
不少学生都来了,司徒器除了手里的儿童教辅傻逼得有点显眼以外,其实和其他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直至田径队有个运动员,因为输给了学校里的学生而感觉丢了面子,非要指责学生吃了药。
司徒器没什么正义感,除非祁和在场,否则他是懒得管这种闲事的。但是,那运动员越骂越难听,连着江大一起骂了,司徒器就不能忍了。这可是祁和的学校,虽然祁和一再告诉他,要低调,要冷静……
但,总之,司徒器站出来为学生出了头,回答得又欠揍又傲慢:“就你们这个速度,用得着吃药?”
恕我直言,在场的都是弟弟!
一句话,精准打击了所有人。
血气方刚的运动员当时就被气笑了,一言不合拉着司徒器非要比一比。司徒器放下书,可有可无地耸耸肩,然后就上了,比就比咯。
结果可想而知,在轻功面前,在场的真的只能是辣鸡。
康教练对司徒器惊为天人,一通夸赞,觉得司徒器简直就是一块璞玉,必须由他亲手打磨!璞玉还是个人来疯,特别大言不惭,表示他跑步也就一般般吧,他游泳才叫快呢。
然后,就又比了一场。
司徒器完胜,速度快得让负责计时的人差点以为秒表坏了,因为就司徒器这个速度,他已经打破世界记录了。
康教练再一看司徒器这个不比偶像男团差,甚至可以说是略胜一筹的样貌,当场就恨不能押着司徒器把经纪合约给签了。他觉得司徒器就是老天派来拯救他岌岌可危的经纪事业的,老天待他不薄:“你要是不让他和我签约,我就要回家继承房地产公司了,我好惨啊,我不想和我哥一起工作。”
祁和:“……”祁和倒不是想阻止,而是司徒器没有身份证,这怎么签,怎么参加比赛,怎么考运动员等级证?司徒器过去的整个人生履历就是一片空白啊。
“我知道!”康教练又道,“司同学已经都和我说过了,他真的太惨了,你们都是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祁和,目光死死地看向了司徒器,他觉得司徒器之前那简略的故事里,一句“就那样”,肯定省略了很多要命的东西。
司徒器做贼心虚不敢说。
康教练却是个傻白甜,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好比,司徒器告诉康教练,他是从大山里出来的,具体什么山不知道,他只知道村里对山的叫法。他从小在山里,穷得吃不上饭,自然也就上不起学,幸而得到了祁家的资助,当上了放牛娃。
不想天有不测风云,牛死了,爹娘也死了,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又没有通讯工具,只能凭着一封信出来找恩人再次帮忙。不想等找到恩人时才发现恩人家也遭了灾,家道中落。
但恩人还是收留了他,他想找工作赚钱报恩,却苦于没有门路。
司徒器连他之所以跑得那么快、游得那么快都有了个合理解释,他在山里没事干,跑步和游泳就是他唯一的娱乐。
康教练听后,那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打钱,让司徒器带着祁和去吃顿肉。
祁和:“……”
“户口的问题,正好赶上国家人口普查,我可以帮忙。”康教练说得那叫一个上头。重点是,不收钱,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让司徒器签约,为省争光。
祁和还能说什么呢?司徒器和康教练开心就好。
然后,司徒器还真的就在户口和身份证办下来后,顺顺利利地入了省队,以秘密武器的身份一直按捺,直至国运动会上小范围内地惊艳了一把。毕竟他一开始参加的是田径这样的冷门项目,哪怕跑出了很可怕的数据,依旧在国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唯一在网上讨论了一番的,就是司徒器的脸。
直至游泳比赛开始,司徒器才终于在国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成为了被一部分人所熟知的运动员。
据说有望被国家队征召,正式踏入国际比赛的赛场。
祁和拿着司徒器源源不断拿回来的比赛奖金和每个月的工资,这才确信了,他们真的要翻身了。
祁和这边也有如神助,玉佩被送到了拍卖会上,卖了个好价钱,不仅还了债,还让祁和与司徒器一跃从贫困晋升到了小康。
每一步都不真实得让祁和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掐脸,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司徒器在参加国比赛的时候,祁和并没有去观看,他倒是想去,但当时经济条件还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又不太想继续占康傻白甜的便宜,就只能和司徒器维持电话联系的关系了。
司徒器还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了视频通话这个东西,并迅速领悟了些不是很健康的用途。
男人在搞黄-色方面,总是天赋惊人。
而在司徒器去首都参加比赛,而玉佩还没有被拍卖出去的日子里,祁和依旧在维持着打工的日程,只是有意识地减少了一些,毕竟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过劳死。
就在这个时候,祁和的手机响了。
打过来的人比较特殊,是那个血库中介,就是负责管理祁和每年给土豪女儿捐血的那个人。
祁和每一次抽血时间是有记录的,现在手机意外响起,明显不在这个有规律的时间内。
祁和的心咯噔了一声:“是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没有见过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但祁和总是莫名地觉得,冥冥之中他们是有些缘分的。祁和一点也不希望那个小女孩发生什么意外,偶尔在祈祷自己一夜暴富的时候,他总会顺便祈祷希望小女孩能够健健康康。
电话响起,只可能是小女孩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她的妈妈?
电话那头的联系人语焉不详,只是态度十分客气礼貌,甚至带着点让祁和所不能理解的友好。他询问祁和最近是否有时间能够来医院一趟,越快越好。
祁和义不容辞,在和司徒器打电话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之后,就赶往了医院。
祁和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抽走大量血液的准备,结果,却只是很简单地在手指上扎了一下,还要走了一根头发和舌下唾液。
“这是要做什么检测,或者匹配吗?”祁和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方面了,毕竟血型相同,器官也许也能匹配上?捐血祁和还ok,捐器官他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主要是他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不能不考虑司徒器。
“是一个检测,但请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负责人这样道。
祁和只能点点头,糊里糊涂地回到了出租屋,等待结果。
祁和本以为这个结果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知道,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再次接到了电话。这一回那边的态度明显礼貌又激动了许多,在说了几句之后,就换了另外一个人,据说是什么特助,对方的老板希望能够约祁和见一面。
祁和更加诧异了,那个土豪为什么要见他?
一直到在咖啡厅里见到人,祁和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一个背影,就已经让祁和有点近乡情怯,不敢靠近了。
哪怕对方换了现代的服饰,但那个背影实在是太让祁和熟悉了。
祁和停下脚步,原地踟蹰了起来,不是不敢见,而是突然想着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随便了,一套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衣、牛仔裤,他应该重新打理一下自己再出现的。
但对方已经明显不给祁和机会。
她转过了头,一身白色高定,一对珍珠耳环,低调奢华中透着温柔岁月的力量。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直至被身边的特助安抚了下来。
特助起身,迎面朝着祁和走来:“你就是祁同学吧?”
祁和一开始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直至入座,这才点了点头:“我是祁和。”
“今天冒昧邀请您来,是因为我们最近才意外发现了一件往事,您知道您的父母……”
“我是你的妈妈啊!”闻时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地开了口。她知道她不应该这样说,这和事先说好的缓缓图之一点都不一样,她贸然认亲,有可能会引起排斥,但她真的克制不住了。她以为他死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孩子了,但现在那个孩子,她的孩子就好好地坐在她的眼前,这让她还怎么能够不激动呢?“我真的是你的妈妈啊。”
祁和反倒是已经过了最初的激动期,并没有表现出不符合他如今这个情况以外的情绪,顶多是眼睛也有点红。
“我知道我是被收养的,我养母在去世前告诉了我。”祁和在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既然对方不想要他,那他何必再去自讨没趣呢?
有些时候,那一句为什么,并不重要。
但是看如今的情况,哪怕只是考虑到古代滤镜,祁和都更倾向于这里面有内情,天子、天子,命运兜兜转转,他们竟然真的如愿再次当了母子。
光明正大,可以认亲的那种。
闻时的故事果然是有内情的,她当年怀孕生子,却意外早产,本人更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抢救才勉强从鬼门关活过来。可惜,噩耗也随之而来,她抢救过来了,孩子却并没有,她甚至因此失去了再次怀孕的能力。
闻时为此得了抑郁症,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与努力,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后来,就是闻时的父亲去世,闻时成为了巨额家产和跨国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围绕着这笔泼天财富又展开了各式各样想象不到的血腥斗争。当闻时终于坐上家主之位,稳定了局势,将整个闻家变成了她的一言堂之后,她才终于清理干净了所有身边心怀叵测的人,才顺藤摸瓜发现了当年的真相。
她的孩子根本没有死,只是被送走了。她不能怀孕也是被人动了手脚,乃至意外早产都有着人为的手脚与影子。
往事不可追,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已经没有办法追问了。
闻时也不关心,死人也没有办法再对她做什么,她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但是,在偌大的国内寻找一个什么信息都不详的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闻时对比了警方的走失儿童信息库,一无所获。
她不愿意放弃希望,做了很多无用功。
就在这个时候,闻时的表妹姜嘉婉,忽然想起她和表姐一样是特殊血型,她们是不是可以寄希望于用这个血型来找到孩子呢?
也就因此,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祁和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觉得他与那个小女孩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因为那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姜嘉婉与祁先生唯一的女儿。
一个今年只有六岁的小公主。
祁和没想到,这辈子他不只能见到女天子,还能再见到姜嘉婉和祁先生。他俩的夫妻缘分也算是命中注定了。
不过,在现代他们属于晚婚晚育,没有大儿子祁同,也没有小儿子祁和,反倒是顺利拥有了姜嘉婉上辈子一直在期待着的小公主,取了个小名叫“囡囡”。
囡囡小公主其实只是有些体弱,整体来说还是个很健康的小朋友,但女儿控祁先生却担心女儿担心到睡不着觉,瞒着妻子做了这样国散钱的傻逼事。
也是因为这件事,当姜嘉婉提出从特殊血型入手时,祁先生才能第一时间精准锁定祁和。
祁和的年纪实在是太符合了。
祁和做的那个检测,毫无疑问正是亲子鉴定,他就是闻时丢失多年的儿子,闻家唯一的继承人。
“你……”闻时怯怯地抬头,想要伸手靠近,又有些不敢,好不容易才问出口,“愿意相信我吗?我真的是你的妈妈啊。”
dna的检测报告就在桌上。
闻时很快就低下了头,有点不敢面对现实的样子,只是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奢求了。你拒绝我也是情理之中的。是我不好,当年竟然弄丢了你,这些年也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你的养父母把你教得很好,你不想认我,我……”
说到最后,闻时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句真不愧是女天子啊,有些话甚至与她在古代时说过的都是重叠的。
她永远都是这样,放在首位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在乎的人。
祁和再也按捺不住,抛弃理智,离开座位,上前一把拥抱住了女天子,说出了那句早在古代他就应该说出的话:“我当然相信你。”
“妈妈。”
泪水终于决堤,再情难自禁。他们好像已经等太久,期待了太久,又耽误了太久。
母子相拥的那一刻,多年夙愿,终于成真。
当天晚上,闻时就带着一脸的不真实做了一个梦,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醒来之后就都忘了,却深深地记住了一幕。
在古老的宫殿里,她一身素衣,抱着年幼的祁和,低声吟诵: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
“故人来。”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正式完结啦~
新文23号开,希望还能够与你继续这场不见不散的缘分呀~
文名:《你懂我的意思吧》
一句话简介:霸霸道道又可可爱爱。
文案:苏怀瑾,一本传统霸总小说的主角受。他本应该遇到替身黑莲、挖心掏肾、渣贱失忆等一系列狗血,在99%时苦尽甘来,甜那么1%后结束文。
霍握瑜,一本坑了的沙雕同人文的主角攻。有钱,帅……但是沙雕。
突然有一天,这两本书融合了,渣攻变成了沙雕攻。
苏怀瑾(面无表情):这个时候他大概会无条件信了反派的合成照片,觉得我背叛了他,开始报复。
霍握瑜:这照片是p的吧?我怀瑾的皮肤不可能这么黑!
苏怀瑾:???
我们的目标是:好好说话,绝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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