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羽垂眸看了眼她手上的镯子,又看了眼她笑容灿烂的模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这些东西就能让你如此高兴。”
姜闻音趴在小玑上,一只手被姜沉羽握着,另一只手托腮,手腕上的玉镯滑了下去,窗外的冷白的光线落到镯子上,反射出温润的光芒,衬的她肌肤细腻白皙。
她义正言辞道:“不是这些东西让我高兴,是姐姐对我好,我心里高兴。”
姜沉羽瞧见,顿了顿道:“为何盯着我傻乐?”
姜闻音笑眯眯道:“因为姐姐对我太好了!”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说了句:“没出息。”
姜闻音嘿嘿一笑,上下打量姜沉羽一番,提议道:“姐姐也去换上我给你挑的裙子吧,待会儿让寒月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型,我再给你上妆,保证把你打扮的比现在还美。”
她算不算是,已经把美人姐姐攻克下来了?
大部分时候,姜闻音脾气都很好,对女孩子很包容,不计较美人姐姐毒舌的行为,但这不代表她不希望有个宠爱自己的姐姐。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笑容越来越盛。
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姜沉羽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突然顿了顿,颔首表示赞同,然后打开旁边的首饰盒子,定睛打量许久,拿出一对羊脂玉镯子,扭头伸手道:“把手伸出来。”
那对玉镯比较细,颜色通透,带着淡淡的乳白色,很适合姜闻音这个年纪的姑娘戴。
姜闻音低头系好腰带,步伐轻盈地来到姜沉羽面前,转了两圈,美滋滋道:“姐姐的眼光真好。”
这条郁金裙看着普通,但穿上身却很好看,走动间裙摆好似鱼尾一样,波光粼粼,还散发着淡淡的郁金香草的味道。
寒月还在收拾姜闻音的衣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正在换衣服的姜闻音,心情难以描述。
锦娘连忙拿出裙子帮姜闻音穿上,碍于姜沉羽在屋里,不敢向平常那样随意,只敢小声说道:“小姜姑娘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没想到她这么奔放,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把衣服脱的只剩下白色里衣了,里衣很轻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肚兜的颜色。胸口真如她所说,大了一点,起码穿衣服时胸口有明显起伏。
别看美人姐姐平时比较直女,但审美还是很在线,有这样一个姐姐实在太爽啦!
姜闻音受宠若惊,在旁边坐下,把手放到姜沉羽的手中,看着她慢吞吞地给自己戴上这对镯子,感受到了被宠爱的感觉。
姜闻音其实能感觉到,以前美人姐姐态度冷淡疏离,性情阴晴不定,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可现在她虽然话还是少,但态度明显好上了许多,甚至还隐隐有了一种妹控属性。
这是什么神仙姐姐,虽然她平时傲娇臭屁还毒舌,做饭难吃有洁癖,可在这些漂亮的小裙子、首饰和胭脂水粉面前,都不算事!
没错,她就是这样俗气的一个人。
这宅子久未住人,屋里十分阴冷,虽然放了盆炭火,但若不靠近些也感受不到暖意,似小姜姑娘这般直接换衣服,极易感染风寒。
姜闻音也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在锦娘的帮助下换上新裙子。这身是美人姐姐为她挑的那身鹅黄色衣裙,上身是淡黄色短袄,下身是颜色鲜艳的郁金裙,裙摆绣着郁金香草和蝴蝶,裙摆很长曳地,腰身放的很高,腰间系着红色穗子,显得她细腰盈盈一握,身材纤细。
寒月这妹子堪称全能,点满了各项技能,梳妆打扮在行,做饭照顾人也在行,甚至武力值还爆棚,实在太令人有安全感了!
至于锦娘,她性格活泼娇俏,但又极有眼色,姜闻音很喜欢听她说话。
这种被妹子环绕的感觉,实在太爽啦!
姜沉羽斜睨了她一眼,拒绝的很果断,不给她撒娇哀求的余地,“不换,你也不许撒娇。”
姜闻音试图继续劝说:“漂亮衣服就得穿出来给大家看,姐姐不要藏着掖着。”
姜沉羽靠到身后的软枕上,表情慵懒肆意,“明日一早再换,否则你肯定会偷看。”
姜闻音:“……我偷看姐姐你干什么。”
她们都是女孩子,身体构造都一样,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自己刚才都直接在屋里换了,就美人姐姐扭扭捏捏,搞得自己像是个色狼一样。
寒月嘴角一抽,明明小姜姑娘才是被偷看的那个,公子这是倒打一耙。
任凭姜闻音怎么死缠烂打,姜沉羽都不为所动,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眼皮子轻撩,一副你尽管劝,劝得动算我输的表情。
姜闻音:真的很不懂你们这些漂亮女孩子。
见劝不动,她露出遗憾的表情,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去帮寒月和锦娘把衣服放进衣柜。
美人姐姐这个购物狂,直接把她的衣柜、铜镜前面的妆奁盒子都装满了。还有许多胭脂水粉,没个几年都用不完,姜闻音索性把它们分给寒月和锦娘了一些,又留了几个味道清淡的给姜沉羽。
古代的胭脂其实做的很好,色泽鲜艳细腻,傅粉也不像她以为的是铅粉,而是用米和珍珠粉做的,口脂各种颜色的都有,且颜色好看自然。至于画眉的粉黛,有铜黛、石黛、青雀头黛和螺子黛,美人姐姐全部买了好几盒。
姜闻音觉得,败家娘们这个称呼给美人姐姐,是真的没有冤枉她!
收拾完房间,天渐渐黑了,锦娘为姐妹二人掌上灯,然后捧着姜闻音给她的东西,欢天喜地地跟在寒月身后出去做晚饭了。
屋子里烛光黯淡,火苗跳动不定,姜闻音伸了个懒腰,关上衣柜门,一屁股坐到姜沉羽旁边,把她往里面挤了挤,两人以同款咸鱼瘫的姿势瘫在软塌上。
过了会儿,寒月端了壶茶水和一盘橘子进来,对二人的姿势视若无睹,浅笑着对姜闻音说:“巷子口来了个卖橘子的老伯,锦娘说小姜姑娘喜欢吃这些,我便卖了一篓回来,小姜姑娘尝尝。”
姜闻音从软塌上爬起来,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回头问躺在软塌上的人:“姐姐吃不吃?”
姜沉羽枕着胳膊,抬眸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张开嘴巴,一副等着她投喂的姿势。
姜闻音:“……”
橘子皮很薄,她用力剥开橘子皮,一股浓郁好闻的橘子香瞬间在屋子里散开,姜闻音深深地吸了两口,掰开一瓣橘子喂到姜沉羽嘴里,“这橘子皮真好闻,我明天用它们做两个香囊,姐姐要不要?”
她对那些檀香之类的不感兴趣,更喜欢这些天然的果香味,当然花香味也很好闻,她也很喜欢。
冰凉的指尖从她唇边划过,姜沉羽把嘴里的那瓣橘子咬开,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她眉头蹙起,“随便。”
在美人姐姐的字典里,随便就是可以的意思,反正姜闻音是这么理解的,她把荷包的事情记下,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又给姜沉羽投喂了一瓣。
但这次姜沉羽拒绝了,她看了眼自己嘴边的橘子,慢悠悠地坐起来,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你自己吃,我不吃了。”
她应该是怕酸,姜闻音把橘子塞进自己嘴里,心想,今天又是成功发现美人姐姐喜好的一天。
晚饭是寒玉和锦娘一起做的,三菜一汤,汤是姜闻音最喜欢的山菌排骨汤,小火熬了一个时辰,汤被熬的浓白鲜香,味道清淡不油腻,姜闻音足足喝了两大碗,吃完晚饭后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上,心满意足。
然后她就发现,美人姐姐对她软乎乎的小肚子似乎很感兴趣,瞅了一眼又一眼,最后神色自然地把手放了上来,捏了捏。
姜闻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手感如何?”
姜沉羽思考片刻,表情认真地评价道:“手感尚可,软绵绵的,你长胖了。”
姜闻音毫不在意,哪个女孩子没有肉肉的可爱小肚子呢?她身上其他地方又不胖。她比较感兴趣的,是美人姐姐的肚子,明明吃的比自己还多,比自己还爱咸鱼瘫,但却小腹平平,腰身纤细的令人妒忌。
听到她的问题,姜沉羽又捏了捏她软绵绵的小肚子,思考了片刻,托着下巴道:“大概是我天生丽质?”
姜闻音:“……”好不要脸的话。
晚饭过后,寒月为姐妹俩烧了热水,倒进各自房间里的浴桶中,准备好干毛巾和澡豆,给姐妹俩说了声,便带上门退了下去。
姜沉羽又倒了杯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到桌子上后,抬步往外走。
姜闻音伸头邀请道:“天气这么冷,姐姐要不晚上和我一起睡?”
姜沉羽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外室,闻言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不,你睡相太差了。”
“……”
姜闻音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弄了个汤婆子放到被窝里,等被窝暖和了,才脱掉衣服钻进去睡觉。
第二天她是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的,锦娘端着洗脸水推门进来,撩起床前的帐子,喊她起床:“小姜姑娘,快起来吃早饭了,姜姑娘已经在外面等你许久了。”
刺眼的光线通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姜闻音的眼皮上,她揉着鸡窝似的头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起床刷牙洗漱,继续穿上昨日的郁金裙,让寒月帮自己梳了个凌云髻。
美人姐姐今天换上了新衣服,是那件海棠红裙子,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美人姐姐穿起来明艳照人,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矜贵。
姜闻音立即急不可耐地把人拉到铜镜前,给她梳妆打扮,在额间画了朵艳丽的海棠花。乌黑柔顺长发挽成了望仙髻,皮肤冷白细腻,眼珠子漆黑,嘴唇饱满鲜红,加上额间那朵艳丽的海棠花,呈现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姜沉羽自矮凳上站起来,层层叠叠的裙摆曳地,散落在地上好看极了。她身形很高,姜闻音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那张美丽的脸庞。
她咽了咽口水,表情呆滞,嘴里喃喃道:“这要不是我亲姐姐,我都要忍不住弯了。”
姜沉羽轻笑了一声,俯身靠近,指腹轻轻按在她柔软的嘴唇上,“你口水流出来了。”
这招她用的太多,姜闻音已经不上当,她轻轻地拍掉脸上的手,拉着姜沉羽的手越看越满意。
哪怕已经知晓姜沉羽的身份,姐妹来从屋里出来时,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徐琰还是惊呆了,手一抖,斧头险些劈到自己脚上。
姜沉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杀气。
徐琰瞬间便蔫了,无精打采地低下头,缅怀了一下自己逝去的初恋,又捡起斧头继续劈柴。
寒月抬手挡住唇角,眸子里却露出了一丝笑。
公子这般高傲冷漠的人,若不是真心喜欢小姜姑娘,又岂会任由她这般打扮自己?只是公子或许还未明白,小姜姑娘只是拿他当自己的亲姐姐,并无半点男女之情。
若是将来小姜姑娘情窦初开,喜欢的不是公子,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到这,寒月叹了口气。
今日天气晴朗,吃过早饭后,姜闻音让寒月帮自己抬了张桌子和美人榻出来,把姜沉羽拉到美人榻前,摁着坐下,然后蹲在她笑眯眯道:“姐姐坐在这里别动,我给你画幅画。”
姜沉羽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拿着书躺到美人榻上,垂眸继续看书。
姜闻音瞅了一眼,是冀州的地理人物风情,里面还配有地图解说。她对这不感兴趣,只是感叹了句,原来美人姐姐的真爱是陈棠,她之前还老误会陆无暇好美人姐姐有一腿。
上辈子的父母给她抱了很多才艺班,有个暑假她学过两个月的素描水彩,而原身虽然刁蛮,但画画的底子在,她将二者结合,摸索着画了幅美人图。
画完画已经是中午,姜闻音满意地把自己的画打量一番,胸中诗意大发,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能形容美人姐姐的美貌,憋了半天,只能俗气地夸了句:“姐姐美哭了!”
姜沉羽眉梢轻挑,“什么意思?”
姜闻音轻咳一声,“就是夸姐姐你好看。”
姜沉羽撑着脑袋,似笑非笑道:“你晃晃你的脑袋,看能不能听到里面的水声?”
姜闻音:“……”
接下来的日子,姐妹俩无所事事,在宅子里窝了半个月,直到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呼地刮,姜闻音窗外的红梅都热情的怒放了,姜沉羽终于出了趟门。
她出门后不久,姜闻音才起床,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饭桌上少了个人。
打了个哈欠,她问寒月:“我姐姐去哪了?”
寒月给她盛了一碗汤,“姜姑娘的书看完了,今日出门去书局买书去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
姜闻音喝了口汤,抱怨道:“去书局也不带上我,自己偷偷出去玩。”
寒月:“姜姑娘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
姜闻音只是嘴上说说,这么冷的天,外面寒冷凛冽,天空还在飘着雪花,出去太冷了,还是窝在家里烤火吃点心喝茶比较好。
吃过早饭后,她窝在自己的房间,找了两块白色的绸布出来,准备给自己做两件小衣。前些天寒月教过她怎么做里衣,她给自己和美人姐姐各做了两身。既然里衣都有美人姐姐的份,那小衣肯定不能没有。
窝在房间里做了一日的衣服,终于做好了两件,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姜闻音把针线框收拾起来,起身活动活动,做了套眼保健操。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美人姐姐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拉住寒月问:“寒月姐姐,我姐姐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和锦娘跟我一起出去找找。”
寒月哑然,她该怎么告诉小姜姑娘,公子其实不是出去买书,而是有要事出门?
她想了想,让公子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好,便提了两盏灯笼出来,又让锦娘给姜闻音系上斗篷,戴上兜帽,三人迎着寒风,穿过狭长漆黑的胡同,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今晚的风尤其地冷,吹在脸上像刀割。不一会儿,姜闻音的脸蛋就冻僵了,鼻腔被冷风吹得酸涩,眼泪往下啪嗒地掉,鼻尖红彤彤的。
走了没几步,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停下脚步,等马车走近后,才发现不是美人姐姐的马车,又失望地继续往前走。
自她们身边经过了好几辆马车,其中有辆马车上还有个醉汉,撩起车帘冲她们笑嘻嘻地喊:“小姑娘没处去了吗?不如跟我走,省的在此受冻。”
美人姐姐不见回来,姜闻音心里本就担心,听到醉汉的话,蹲下捏了个雪球砸过去。
醉汉嬉皮笑脸的笑起来,在这片寂静的街上极明显,好在马车没停,飞驰着走远了。
就在这时,街角又来了一辆马车,姜闻音已经懒得抬头去看了,她低着脑袋慢吞吞地走着,瓮声瓮气地问寒月,“我姐姐去了哪家书局,你知道吗?”
寒月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公子干什么去了,只知他离开前,说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姜闻音叹口气,继续往前走。
“小姜姑娘,是徐琰哥哥他们!”锦娘突然惊喜地喊了起来。
姜闻音抬头,看到徐琰驾着车在她们身边停下,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姜姑娘,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
车帘被撩开,姜沉羽冷白的脸庞隐在阴影里,看到姜闻音站在外面,身上落了一层雪,像个白色的雪人一样,眉头狠狠拧起,“上来,你怎么在这里?”
姜闻音松了一口气,把冻僵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动作笨拙地爬上马车,动作自然地把手塞到姜沉羽的手里,吸了吸鼻子道:“姐姐去哪了,这么晚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事。”
姜沉羽握着她冻成冰块的手,停顿了片刻,语气柔和了许多,“真是个笨蛋。”
姜闻音打了个喷嚏,招呼锦娘和寒月上来,等身上重新暖和起来,才没好气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姐姐你。”
姜沉羽轻笑一声,像是十分愉悦,说了句:“傻。”
她们走的并不远,徐琰很快就架着马车回到宅子,等几人下了马车后,站在廊下时,姜闻音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姜沉羽的衣袖和裙摆上沾着暗红的的血迹,她抬眸眼神直勾勾道:“姐姐,你的衣服上为什么都是血?”
美人姐姐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姜沉羽垂眸看了一眼,思考了片刻,凝神注视着她道:“……我来了月事。”
姜闻音愣了一下,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月事,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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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姜沉羽摁住额角,坐到窗下的软塌上,盯着旁边的青釉小瓷瓶,屈指在小玑上轻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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