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的检测告了一段落。
谢云纲的身体素质果真不错，一天下来，他还活蹦乱跳的，倒是杜余，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等到谢云纲离开之后，杜瑜才把口罩摘下，露出被闷了很久的脸。
他将一张舒适的移动椅推到杜余身后，将他按在柔软的颈垫上。
“主人，很累吗”
杜瑜一边问道，一边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按揉疲劳之处，节奏舒缓，力道适中。
僵硬的肌肉一下子被按得有些酸疼，引得杜瑜发出一声喟叹，不过倒是十分的舒服，他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杜瑜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像是加热过的棉花糖，软乎乎的，轻盈而甜蜜，让杜余的大脑有一瞬间飘飘然。
他有些走神，明明自己的手不大，但是杜瑜捏着自己的双肩时，却给他一种，杜瑜的手掌十分宽大，能够将自己单薄的双肩都握住的感觉。
看着气氛渐入佳境，杜余也完全放松了下来，甚至闭上了眼，露出了毫无防备的模样，杜瑜开始说出自己的正题。
“主人，您不需要再顾及实验体的感受了我已经让龚丽给他了丰厚的报酬，这下算是两清了。”
杜余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的确是顾及到谢云纲的身体，稍微放轻了力度，包括抽血的时候也少抽了一份，原来被杜瑜看出来了
杜瑜看他不说话，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了一些。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此时他还是有些忐忑，担心着主人会不会觉得他这是先斩后奏
不过杜余显然没考虑到这方面，只隐隐约约觉得，就算杜瑜这样做了，他的实验对象也不会接受的。
“我觉得他不会同意。”
既然他的实验对象一开始就是自愿参加，必定不是有所求，杜瑜这么做，在他眼中是多此一举。
杜余说完，继续放松下身子，蹭了蹭颈部后的软垫子，有点像恳求抚摸的猫咪，催促着人快些继续抚慰他。
杜瑜继续着手上的按摩，摸索着能够让他舒服的穴位，待杜余面色舒缓，再次闭上眼睛时，他俯下了身子，为杜余按摩着太阳穴。
“您的实验对象虽然上的是名牌大学，但是高昂的学费已经让家里负债累累了。母亲也因为劳累而患病，在医科大的附属医院里休养，这笔钱可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怜悯之情。
在他言语时的气息，微微喷洒在杜余面颊上，像是在轻轻地搔他的肌肤，杜余心尖颤了颤，抗拒地撇过头。
杜瑜对谢云纲家庭背景的了解让杜余微微惊奇，也不知道他的复制人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就获取了实验对象的资料，而他对于这些一无所知。
这样掌控全局的杜瑜，的确是他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
原来杜瑜会这么做，就是打定了谢云纲得强行接受他的物质补偿。
但杜余对情绪的感知迟钝，反而觉得杜瑜或许是在帮助他的实验对象。
他不清楚这些百转千回的想法，他只是一心想要做好研究而已。
杜余想的很单纯，研究所里也不差经费，如果能够帮助到谢云纲的家庭，又能够让谢云纲与他一起做实验的话，不是两全其美吗。
翌日，谢云纲也按时来了，不过因为杜余昨天的劳累，所以今天罕见的赖床了。
杜瑜没忍心唤醒熟睡的主人，自己穿上了白色大褂，戴上口罩走到门口，面色自若地开门。
谢云纲对面前的人很是惊讶，“您”
“杜博士没起床，请包涵，多等待一会儿。”杜瑜上前解释。
“好的”谢云纲缓缓点头，揉了揉疲惫的后颈，显然是昨天没休息好。
杜瑜的态度不冷不热，就这么站着，没有欢迎他进来的意思。
谢云纲伸长了脖子，在室内偷瞄了一眼，扯出一丝微笑，问出心中所惑，“您和博士长得好像啊。”
愚蠢的年轻人，杜瑜微笑，自我介绍“我是博士的助手，也是博士的同姓表兄弟。”
原来是兄弟，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像。谢云纲了然地点头，上前与他握手，表示尊重。
杜瑜像是矜持的女士一般，捏住他的手指，一触即分。
身后传来卧房门开的声音，杜瑜才将人迎进里面。
杜余还没有洗漱，听见外面的声音才猛地发现自己起晚了，连忙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跑了出来，原本就蓬松的头发此时更是乱糟糟地翘起，东一撮西一撮。
平时杜博士总是穿着一律的白色制服，里面搭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衬衫，虽不说整洁，但也是颇为严谨的穿着。
这样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的杜博士是谢云纲从来没见过的，他的眼前微微一亮，沉闷的心情也稍微轻快了一些。
杜瑜皱眉，挡住谢云纲直勾勾盯着主人的目光。果然还是年轻人吗，一点礼貌也不懂。
杜余也不需要怎么打扮，简单地洗漱换衣便出来了。
带着歉意地让谢云纲和他先去实验室清洗瓶罐，杜瑜则到了厨房，为他做着简单的早餐。
独处之中，杜余饶是怎么迟钝也发现了谢云纲看起来不似昨天那般有精神。
他说话的声音少了几分清亮，话也少了很多，静静地看着他手上动作，按照他的安排做事，也不再好奇地提出各种问题。
杜余才适应他的热情，这下又觉得别扭起来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影响他工作的进度，杜余忍不住打量起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他转变的信息。
谢云纲的嘴角平直，没有像以前一样上扬，双眼下淡淡的乌青使他眼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些，明明昨天离开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开朗的，莫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杜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皱眉，疑惑地问“那件事让你不开心了”
谢云纲正在低着头擦洗灌输管，不知道是太过认真还是心不在焉，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听到杜余的问话，他微微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目光闪烁地抬起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眉宇深刻而英挺，“博士，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恕我不能接受。”
他虽然十分需要，但是博士的这份好意，会让他感受到不平等，似乎将他的热爱贬值了。
他要参与这次实验，冒着风险来当博士的实验对象，并不是为了那等身外之物。
杜余被谢云纲灼灼的目光直视，不禁放下手里的工具，他抿嘴，差些露出清浅的笑意。
他还是觉得谢云纲太过较真了，既然钱财对于他们来说是所谓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不过，说不定这样的性格在研究上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杜余沉默半响，才风轻云淡地解释几个字。
“只是奖励。”
实验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都不需要纠结，不必让它们影响了自己的状态。
所以，别再露出那样的表情，快些振作起来。
杜余没再看他，垂着眼在机器上输入指令，呼唤道“快点过来，今天的内容是探测脑内速波的频率。”
谢云纲的拳头攥紧又放松，几番挣扎，终于摈弃了自己的纠结，面上重新展露出了笑意。
“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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