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童看屋内三人要叙旧,就掩好门退了出去。
莫语蝶眼见面前年逾古稀的老人眼中尽是苍凉疲态,也于心不忍。
“哎,我本不愿让你们少主和小少主你们二人知晓这些糟心事,况且这医馆既已经交给了我来掌管,便是再不得老天眷顾我也会尽力保住它。”
林志手握拳放在桌上,又长叹一口气,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是近些年来,当地的那些地头蛇是愈发欺人太甚了!”
“志叔,当真是有人在给医馆使绊子吗?”
“少主你有所不知,岂止是使绊子啊。”
林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当初,本来我们家的兴和医馆是方圆十里最大的一家,也是最繁华的一家,街上的百姓都知道我们家医馆价格低廉,药物又有奇效,医馆刚开张时来问诊的百姓络绎不绝。”
“后来,当地的一些地头蛇眼见我们的医馆兴盛,就上门讨要什么保全费。我们自然是不愿意交什么劳什子的保全费,且不说这些地头蛇从未帮我们医馆做过些什么,就算是他们口中找我们讨要的银两是有道理的,我也断断不愿意与这些人合作。”
“所以,他们没要到银两,就暗中对兴和医馆动了些手脚?”
莫语蝶在一旁听着林志语调平静却又难掩苍凉的叙述着这些年医馆的遭遇,果然如她所料,医馆本来经营的好好的,只是得罪了这些无赖流氓,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是啊,他们没要到钱,愤愤而归,后来不知怎的,医馆给病人抓的药,好几次都出了问题,病人回去服用后病情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便都到医馆来讨要说法”
林志说到这里,约摸是回想起过去的那些艰难岁月,有些哽咽。
“我们没有法子,只能赔钱给病人,一来二去,欠了不少债,当地的钱庄得了那些地头蛇的吩咐,不肯借银两给我们,后来走投无路,就找那些地头蛇写了借贷收据。”
“他们把医馆的中药有问题添油加醋的在城内大肆宣传,很快,就没人再愿意来医馆问诊了,这医馆,也就这样成了城中最萧索的一处所在了。”
林氏听着医馆这些年令人不忍再听的经历,也忍不住愤恨地啐了那些地头蛇一句:“这群地痞流氓,真是欺人太甚!”
“少主,你也别太怨恨了,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也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上门问诊,倒也乐得清净。”
“林志爷爷,你放心,如今我和娘亲来了,不会让咱们家的医馆就这样没落下去的。既然当初是遭人构陷才走到今日这般田地,也自然会有法子重振起来。”
莫语蝶在脑子里转了转,便知道这家医馆若是经营得当,绝对能发家致富。
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见多识广,不消一会儿就能想出来各式各样的新奇法子。
“语蝶,百姓们如今都觉得这医馆的草药有问题,又怎么会再敢来这里诊治呢?”
林氏看着面前的莫语蝶志在必得的样子,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她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有法子让医馆重获新生,可她毕竟这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又能有多大的本事让这如暮年老人的医馆起死回生?
“娘,你尽管放心就是,不过,如今还有个症结所在,就是我们得有足够的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上下打点办事都需要银两做担保,我记得咱们留在莫家还有很多名贵首饰,总不能就那样白白便宜了他们。”
虽然莫语蝶一步也不想再踏进莫家的府门,可眼下急需用银两,也只能从莫家拿回那些原本打算施舍给他们的东西了。
“莫家的人贪财的很,你如何能说服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金银首饰还给我们?”
林氏听了莫语蝶的建议,略一思忖后抬眼问到。
“这就不用娘亲你来操心了,我们还有个人质在手里了。”
林氏闻言一愣,“人质?你是说”
话音未落就看见对面的莫语蝶点了点头,林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大抵是在想这个办法可不可行,过了半晌才复又抬起头来轻轻冲莫语蝶点了点头。
想到那个还在院子里守着的脑子不太灵光的少爷,莫语蝶心下也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
这小少爷虽然不精明,但也是个心善的人,自己这样接二连三的利用他,也确实是对他不住。
罢了,现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
莫语蝶微微弯了弯唇,扭头看见屋外天色渐晚,已经暮色四合,快到夜里了。
“娘亲,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日还要早早去找莫家人周旋。”
林氏站起来和林志道了别,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两放到林志手里。
“少主!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怎能要你的钱呢!”
“志叔!你若还当我是林家人,便收下!我知道,医馆日日需要钱来周转,这些钱想来也够几天了,若是不够我们日后再想办法,语蝶定会帮咱们把债务都还清的,她可是个小机灵鬼,有的是法子。”
林氏说罢,笑着看了莫语蝶一眼。
莫语蝶看着娘亲眼里含笑,也俏皮的冲林氏眨眨眼。
林志送莫语蝶母女二人出了医馆,手抚在医馆多年不经修缮的破旧的门框上,长叹了一口气。
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小药童看见林志这样愁闷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傅,少主和小少主,真的会帮我们振兴医馆吗?”
林志斜睨小药童一眼,缓缓开口:“少主一别数年,我如今能活着见到她和小少主就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了,又怎还能奢望让她们帮我这样的大忙。”
马车上,林氏一天奔波劳累,靠在莫语蝶肩膀已经睡了过去。莫语蝶肩膀酸痛,扭头看林氏睡得正香,也没忍心叫醒她,只在心中思虑关于莫家首饰银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