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比袁耀大八岁,二人已经六七年没有相见。
由于袁绍和袁术自小不和,袁谭少年时代和袁耀也不算亲密,甚至有些看不起瘦弱的袁耀。如今相隔数年再见袁耀,发现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瘦弱的儿童,而是一个高拔俊朗的小青年。
令袁谭感到嫉妒的是,袁耀亲手打造的新港城,三年之间从无到有,变成一个拥挤不堪,却又秩序井然,干干净净,拥有五六万人口,经济发达,商业繁荣的城市。成百上千的大商人在此置业,数以百计的名士学者在这里定居,新港俨然成了天下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袁耀不计少年时代的嫌隙,热情接待这名堂兄。跟随袁谭一起来新港考察的还有田丰和郭图两名袁绍帐下重要谋士,袁耀亲自带领众人考察新港。
袁谭等人在造船厂看到刚刚装上蒸汽机,发出轰鸣之声的锤锻机锤锻钢板,被那浩大的场面吓傻了。“大公子,”审配附耳悄悄对袁谭道,“这个机器如果用来攻击城门,几乎攻无不克。”
“是啊!”袁谭面色苍白,小声对审配说道,“幸好阿耀无心征战,否则天下谁能阻挡这个大铁锤。”
袁耀花了三天时间陪袁谭考察完新港,袁谭和田丰、审配连续三天目瞪口呆。之后,袁耀让他们跟新港名士学者自由往来,了解新港的治理体制,他们更加惊讶的是,统治新港的人竟然不是袁耀,而是一名市民选举出来的商人。
“阿耀,你干嘛放弃统治这个城市?”袁谭觉得不可思议,在一次与袁耀私谈时问道。
“我没时间,”袁耀说道,“你看,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发明创造需要研发,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在繁琐的政务上。”
“那你为何不让自己人来管,”袁谭依然不解问道,“如今新港数千警兵全部掌握在市长手中,万一那姓陶的市长背叛你,你岂不危险?”
“放心吧,他这个市长只有行政权,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也没有抓捕任何市民的权力。”袁耀解释道,“即使是警长想要抓人,还得法曹批捕才行。这么多部门相互掣肘,没有谁有权力无缘无故抓我,况且我还有数百名私兵保护。”
“董事长这么说,意思就是新港没有谁拥有最高的权力?”田丰问道。
袁耀道:“是的,在新港没有任何一个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最高的权力机构还是有的,那就是议曹。议曹通过的议案,就是新港最高的政令,所有人必须服从,包括我。”
考察过议曹的田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新港的最高权力掌握在一百名议员手中,而这一百名议员都是市民选举出来,实际上等于说新港的权力掌握在市民手中。”
“对,”袁耀笑道,“我也是新港议曹的一名议员。而且是终身特别议员,不需要选举,可以无限连任,这就是市民给我的唯一特权。”
郭图哼一声说道:“若是士大夫与圣天子共治天下,倒也罢了。我了解过议曹的组成,里面有商人,有寒士,士大夫怎肯与这些人共事。”
田丰道:“话不能这么说,士大夫中,又有几个人一二百年前不是寒族出身的?”
“你!”郭图被田丰冷不丁呛了一句,不由得恼怒起来。
“行了行了,”袁谭急忙劝解道,“我还在新港驻留一段时间,你们谁先回去复命?”
田丰道:“大公子,属下愿回冀州复命。”
于是,田丰在新港考察了七八日之后,带着一肚子的干货返回冀州向袁绍详细汇报见闻,袁谭和审配则继续留在新港。
袁谭之所以要留下来,主要是等待袁绍的指令,要不要去寿春拜访袁术。毕竟,如今二袁还处在敌对状态,不是随随便便走亲戚的时候。如果袁绍命袁谭去见袁术,说明他听从袁耀的斡旋,停止与公孙瓒的战争,并且愿意与袁术重修关系;如果袁绍命袁谭直接返回冀州,那就是说,袁绍打算拒绝袁耀的斡旋,并且继续跟袁术为敌。
袁绍得到田丰的汇报,跟陈宫所说一模一样。
然而,众谋士没有亲眼见到新港,所以分成两派,有主张继续扩张的,有主张与公孙瓒握手言和发展经济的。袁绍却在此时再次犹豫起来,在战与和之间摇摆不定。
袁谭在新港等待消息,一等就是一个多月,每日无聊,天天出入丽人坊花天酒地。后来竟然跟袁耀借钱数百万,买来三名歌姬日夜寻欢作乐。
却说鲁肃前往豫章郡游说朱皓和僮芝,僮氏三兄弟听说鲁肃前来劝降,都不以为然。虽然朱符被杀,朱皓失去外援,夺取豫章的计划很难实现,但是凭借僮芝部曲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在豫章南部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谁知,那天接见鲁肃,发现他身后跟着一名魁梧的山越将领和三百名山越精兵,互通姓名之后僮芝大吃一惊,跟随鲁肃前来的竟然是泾县山越首领祖郎。
既然祖郎已经归顺了袁耀,那么,僮氏兄弟就已经失去了丛林作战的优势,只要袁耀派祖郎部前来豫章参战,很快豫章南部就不再是朱皓和僮氏三兄弟的地盘。
在得到鲁肃承诺保留朱皓的待遇,保留僮芝的职位,不再追究僮苞和僮艼过往所犯之事后,朱皓和僮氏三兄弟放弃抵抗,僮芝依然留任豫章南部都尉。
朱皓本想返回关中向朝廷复命,却突然得到消息,李傕杀死樊稠后与郭汜相互攻杀,一人扣留皇帝,一人扣留大臣,朱皓之父朱儁时任大司农,被扣留于郭汜府中,忧愤而死。
朱皓刚死弟弟,又得到父亲死讯,痛哭昏阙,醒来后在诸葛玄和刘繇劝说下放弃返回关中的计划,鲁肃趁机邀请他前往新港定居,朱皓也想看看新港到底是否如传说中的神奇,于是跟随鲁肃来到新港。
豫章郡的战乱就此平息了下来。
此时,银山银矿已经陆继出产银锭,金山金矿也被人找到了第五个矿点。诸葛玄宣布降低赋税,赋税水平回到西汉初年的最低点,百姓欢欣鼓舞。
新年正日即将来临之时,袁绍的消息终于传到新港,令袁谭正日到寿春拜见叔父袁术。袁耀终于松了一口气,袁绍在陈宫的反复游说和田丰的一再劝说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平,如今只需等待幽州的消息。
然而,此时隆冬时节,北方道路不通,周瑜丝毫没有消息。
“公子不必担心,”每次见到袁耀挂念周瑜,鲁肃就安慰道,“公瑾必无他事,只是道路不通,明年春暖,定有好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