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到雨煞叫喊声,她很快缓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在这里太闷了,一时间突然站起身来,有些头晕,”她等待眼前的黑点逐渐散去,看清道路后站定,“不用扶着我,现在直接去子恒那边吧,他身上的毒等不了多久了。”
她推开雨煞搀扶的手,站直了身子,雨煞看她的确能够自己站立起来,安心几分,口中说道:“要是有不适的地方,请立即喊属下来帮忙。”
雨煞这时候才想起来,王妃之前失踪了整整五天,这五天里面遭遇了什么,都还不清楚,今天显然也是急急忙忙跟着烈风赶来,别说好好休息,就算喘口气喝口水都没有过,刚刚还在这闷的过分的药房中,熬煮了这么长时间,难怪会头晕目眩。
要不悄悄给王妃准备些休息安神的东西?
凤倾倾全然不知雨煞在身后想了什么,拿着手中的药寻到了轩辕慕景的房间,进去时候,烈风正直愣愣的站在轩辕慕景旁边,认真盯着那还剩一小半的瓶子,显然是对她刚刚说的话格外上心,半点马虎都不敢,连看见她进来都有些恍惚。
凤倾倾挥手示意他退下,从小蛋那里拿到了注射针,将准备好的药剂放进针筒中,给轩辕慕景注入进去,确定药完整的进去了,她才松了口气。
烈风问道:“这……就好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雨煞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觉得太快了,是没看见王妃在药房有多谨慎,尽力了多少道手续才成功制造出这小小一些,若是觉得容易了,下次换你好好去药房感受一下。”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小管的药竟然要那么多工序,还格外不好弄!
可不能在烈风眼中就变的容易了,怎么对得起王妃的辛劳。
烈风连忙否认,他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主子的情况,多问一句……”雨煞在王妃身边,都有些王妃的气质了,怪吓唬人的。
凤倾倾没想听两人说话,坐在床沿边对他们道:“别争论这些了,雨煞,我给你列一份单子,你将上面的药物买来,是用来调理子恒的身体的,一定要足够药效年份的,买不到就去外面城镇买,这个不用着急。
烈风,你在外面继续守着,我这段时间就在子恒身边,观察药效进程,免得出现其他问题,你也拦着得到消息想要进来打扰的人,一律赶回去,概不见客。”
烈风和雨煞齐齐应下,雨煞迟疑着道:“要不要休息一下,王妃你才刚刚赶回来……”
“我无事,等子恒情况稳定下来了,我就小息一会,”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速度尽快。”
见她坚决,雨煞也不好再劝,只好退下赶紧去完成她吩咐的事情。
房门关上后,房间陷入安静,她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手握在他的脉搏上,她刚刚在雨煞和烈风面前格外平静,实际心中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注入的办法,也是她的第一次尝试,虽然按理来说会有更好的效果,但是没有真正看到的时候,她怎么能不紧张。
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脉象,看着他的脸色逐渐正常起来,她才终于将心放回肚中。
这时候疲惫感才逐渐翻涌上来,眼皮也渐渐打架,她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格外的劳累,看来就算她在御龙塔中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实际等真正出来的时候,那些在昏迷状况下累积起来的感觉,也会在这时候疯狂涌来,重新回归原本的感受。
在御龙塔中她都快要觉得,自己不是人类了,而现在的痛和累,才让她清晰察觉,自己还活在,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没等她多想,身子一歪,她就软软靠着那床沿倒在了轩辕慕景身边,陷入昏睡。
而她的手,还搭在他的手腕上。
轩辕慕景正在梦境之中,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而这是一个梦魇,他想要出去,却被牢牢困住。
他没有重生的记忆,却回到了第一世见到凤倾倾的时候,他第一次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愤怒的将想要从嫁船上逃走的凤倾倾拦下来,不顾她的哀求要了她,并且将她留在了府上,手段强硬且固执。
那时候的他……竟看上去是这种模样?
他的手不由攥紧,想要上前拦住那时候的自己,只能碰触到虚无的空气,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
轩辕慕景看着自己对凤倾倾做出来的事情,看着她哭着哀求,辱骂,以及到了后来冷漠的眼神,仿佛世间的事情都与她没有了联系,而她的凤家,也在事变中消失不见。
他就看着自己和凤倾倾两人之间交错,自己用错了办法想要强行留她在自己身边,她就越发畏惧自己,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变得灰暗不再闪亮,再也不复最开始他们见面时候,她眼眸中满天星辰的模样。
轩辕慕景感觉呼吸都变的疼痛,他……不想要看到这样的变化的,也不想要她变成这样。
但偏偏老天弄人,他只能看着自己和凤倾倾之间纠缠伤害,两人谁也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谁也不想靠近,不会懂得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只能获得互相伤害,互相折磨,最终谁也落不得好,遍体鳞伤。
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亲眼看见,竟然这般疼痛。
那经历过这一切的她,又该有多难受?他口中难免苦涩,眉头紧锁。
场景就像是走马灯迅速闪烁过去,等他再看过去,入眼却早已变了时间,周围满是寂静,死尸遍地中间,自己的背影抱着人,颤抖着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他顿时感觉冷水从脑上浇下,瞬间从头凉到脚底,几步距离,也让他不敢靠近。
怀中那只手无力垂落在地上,将他猜测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表明-——就是想的那样。
凤倾倾,死在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