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家对扶苏和萧别离自然是不胜感激,亲自下厨秦两人在自家吃了一顿,老巫医自然陪同,不过他对少年陈平的兴趣显然是多于桌子上的一桌子菜和人比花娇的陈大家。
吃过饭后,老巫医想要留下来,一来是陈平的身体缺陷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想要留下来好好的看一看,二来是老巫医上了岁数之后,腿脚变得有些懒惰,自然是不愿意在这行走上面多费功夫。
回去的路上,扶苏脸上一直是眉头紧锁,愁云密布,看上去心事重重,萧别离笑问道:“公子是在担忧萧子?觉得萧子不该去为那少年向陛下讨要真龙须?”
扶苏不加掩饰的点头,严肃道:“正是,父皇天威难测,虽说他对你多有青睐,可你也要清楚,父皇可以给你这一切,也可以在片刻之间剥夺,更何况近几年父皇年近天命,更是喜怒无常,萧子你此举是乃是不明智。”
萧别离笑着打趣道:“公子,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要是素日里你的习惯,怕是早就哭着喊着去向陛下讨要真龙须了!”
扶苏狡黠的眨巴眼睛:“虎毒不食子,我是他的儿子,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小时候不知道在他头上尿过多少次,父皇可能会一时生气,哪可能一辈子生气?”
萧别离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道:“这话,没毛病。”
他旋即看向远方,眼前全是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那个他背地里偷偷叫漂亮媳妇的女子。
萧别离轻轻的说道:“萧子不是那等见了女色而忘乎所以的人,只因陈大家着实长得像一个故人。”
扶苏哦了一声,嘴角含笑:“想来是一个天仙似的女子,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的萧大侠如此魂牵梦绕。”
萧别离只是轻轻的笑了一笑,叹了一口气道:“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女子了,陈大家只不过三分想象,只是那皱起眉头的模样,却是有**分想象,一看到她皱起眉头,我就想起那个女子,嘿,萧子又怎么能让陈大家失望?”
扶苏正色,由衷的拱手行礼:“萧子重情重义,扶苏佩服之极。”
萧别离搓着自己鼻子苦笑道:“我也没感觉自己有多了不起的地方,只是觉得这事差不多**不离十的能成,嘿嘿,当时初见陛下,却是叫他兄长,现在想来,真是胆大包天!兴许在陛下面前撒个泼,陛下一高兴就把那龙须给我捋下几根呢?”
扶苏沉吟一声道:“老巫医秉性古怪,性子难以琢磨,脾气上来,就算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别想让他点头,怕的就是药引子找到了,老巫医临时起了脾气,不去医治,这才是得不偿失。”
萧别离回想起白日里老巫医和陈平两人相处时,陈平做事倒也利落,讨人喜欢,和老巫医二人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意味,他摇摇头笑道:“这我倒是不担心,老巫医不过是小孩子秉性,实则心存仁义,在加上陈平这小子也招人喜欢,想来老巫医不会做出这等事。”
扶苏叹了口气呢喃道:“希望吧。”
将扶苏护送回庭院,萧别离却是没有马上去歇息,想着去老李头的面片铺子碰碰运气,兴许那位始皇帝陛下就在那里吃面呢?
自那日悟出半截梅的六国腊梅后,萧别离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武学到了一个瓶颈,就像是大水积压一般,现在只需一个缺口,便可在体内形成滔滔大江延绵不息,想来这就是武学宗师的门槛了。
只要成了那武学宗师,即使是第一层的逍遥境,亦可以逍遥世间,萧别离想到半截梅的风采有些神往,要是真的成了那般武夫,天下虽大,却是拦不下脚上双履。
只是江湖上人境武夫多入牛毛,有的武夫一辈子他停留在人境,被宗师大门拒之门外,想要成为宗师武夫,又谈何容易?
萧别离努努嘴,不去想这些事情,有绝巫卫的统领做招牌,足以自保,除了半截梅这等不管不顾的江湖单身汉,那等拖家带口的江湖汉子,有谁吃饱了撑的会找帝国官员的麻烦?
老李头的面片铺还开着,面片铺中却是恰好坐着始皇帝陛下,萧别离心头大喜,快步走过去,做势便要跪下,却被始皇帝陛下用眼神制止住。始皇帝陛下朝着忙乎的老李头指了指,萧别离会意,嘿嘿一笑,占便宜道:“老哥,好巧!”
老李头见是萧别离来到,慌忙拿上两盘牛肉和一坛酒笑道:“客官来了,嘿,怎么不见老疯子?这老疯子跟着客官你可是能过几天好日子了!老疯子命好,碰上你这么个好心人,后半生倒也能安稳了。”
萧别离用手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中发牢骚道:“可不是吗,嘿,老李头,你是不知道,这老疯子不但能吃,花花肠子还不少,隔三差五的就让我那帮兄弟们带他去醉月楼,你说这老小子裤裆里的鸟估摸着毛都掉没了,还想着捕食呢!人老心不老,雄心壮志依旧在!”
老李头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倒是始皇帝陛下面露笑容,显然是想到老疯子那个洋相进了青楼,有贼心没贼胆不敢上手摸那姑娘胸前沉甸甸乳鸽的模样。
萧别离见皇帝陛下喜上眉梢,他也是心中大喜,想着讨要龙须那件事是不是能利索点?
萧别离试探道:“咳咳,老哥,能不能像你讨要一样东西?”
始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头问道:“哦?什么东西?”
萧别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一脸赧然笑道:“嘿嘿,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只是要些真龙须。”说完之后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始皇帝陛下的脸看,他打定主意,要是是皇帝陛下有一点不悦的神情,他萧别离立马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出乎萧别离意料的是,始皇帝陛下并没有动怒,只是点点头,轻描淡写的问道:“要那种东西作甚?”
萧别离压下心头的震惊,小心翼翼道:“咸阳城有个少年,唤作陈平,从娘胎里阴阳失调,要想治好他的病,需要几味极其难觅的药引子,其中便有真龙须,嘿,世上龙鳞千千万,可若说是真龙,只有您一条,所以萧子这才壮胆,朝陛下讨要。”
始皇帝陛下笑了笑,徒手一抓,却是捋下数根胡须,丢给萧别离道:“想来是老巫医那个老不死告诉你的吧?这老家伙难得能走出他那王八窝一步,既然是为救我大秦子民,尽管拿去便是,若是不够用,在来这里找寡人讨要。”
萧别离看着手中的那几根真龙须,有些动容,甚至有些惊讶,他却是一点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的便讨要上了真龙须,原本心中有万千好话马屁,却是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萧别离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极其大逆不道的话:“您就不怕我用这真龙须做些巫蛊诅咒您的事情?”
说完之后萧别离心中一片冰凉,若是是皇帝陛下小心眼深究的话,这可是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
哪料这位始皇帝只是轻轻的笑笑,用手夹起萧别离盘中的几片牛肉,先是笑道:“你拿去我几根胡须,我却是吃你几片牛肉,怎么看都是我赚。”
他起身,身躯好似泰山一般巍峨雄伟,气冲斗牛,在他面前,萧别离忽然生出一种无力的念头,身子忍不住的发抖,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虎口,这才压制住自己想要跪下去的冲动。
这位始皇帝陛下轻笑道:“只要寡人不想死,天底下谁能让寡人死?小小的巫蛊诅咒算甚?”
萧别离看着始皇帝远去的背影,久久出神,直到老李头提醒他面片早已凉了,他才回过神来,衣衫尽湿,皆是被他的汗液打透。
他看着那碗面片,呢喃道:“大秦霸主,果真不同凡响,惊为天人矣!”
萧别离却是无心吃面,手里紧紧的攥着胡须,走回庭院。扶苏尚未睡去,只因胡蛮儿喊着吵着要吃蜜饯,扶苏拗不过,差遣人寻来一些蜜饯喂胡蛮儿吃。
萧别离推门而入,胡蛮儿却是坐在扶苏的腿上,手里拿着一个蜜饯,看着扶苏笑道:“哥,吃蜜饯。”
扶苏颇为疼爱的摸着胡蛮儿的头道:“胡蛮儿,哥不吃,你吃。”
胡蛮儿却依旧是憨憨的笑着:“哥,吃蜜饯。”一边说,一边却是将手中的蜜饯喂到扶苏的嘴里。
萧别离看着手足之情浓厚的二人笑道:“小公子这么大了,还老是要公子抱,想来小公子这辈子是离不开公子了。”
扶苏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萧别离走到胡蛮儿面前,伸出手掌笑道:“小公子,可否给萧子一个蜜饯?”
若是放在眼前,这个心智不开,天生神力的胡蛮儿最多给眼前此人放个屁,可今天,这生来逍遥境的小公子,先是一愣,旋即在盘中挑了一颗极其小的蜜饯递到萧别离的嘴边,嘿嘿傻笑道:“来,吃蜜饯。”
扶苏一愣,和萧别离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难不成一直不开窍的胡蛮儿今日竟是开窍了?
萧别离刚要张嘴将那蜜饯吃入嘴中,在道一声谢,只见胡蛮儿飞快的将蜜饯喂到了自己的口中,然后在空中一跳,朝着萧别离放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屁,旋即捧腹大笑。
萧别离无奈笑道:“公子,我看小公子不开窍都是装的!依萧子看,他不是不开窍,是开了太多窍!”
扶苏哈哈大笑,摩挲着胡蛮儿的头,竟是比自己小时候被那位始皇帝陛下称赞还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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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