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主君搬入乾坤宫的消息不胫而走,自此,流言不攻自破,息影石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朝堂内外一派安好和睦之像。
容辞的住处位于乾坤宫西北角,地方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和后面小的可怜的庭院,距离元衿的寝殿尚有一段距离,是整个宫中最幽静偏远的角落。
这样绝妙的位置,当然离不开某狐狸的怂恿,此刻,他正千方百计缠着元衿,生怕一个没看住,她就去了别人屋里。
“主人,你的名字怎么写?”
少年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毛笔,甩的墨汁到处都是,看得元衿直皱眉:
“你就不能安分点?”
霍珏扶着自己尖细下巴,打个响指的功夫,地板桌面便干净如新:
“谁让主人总是不理我。”
“没看见主人正在忙么,”元衿放下地图:“你能不能出去自己玩会儿。”
“不能,”少年果断拒绝,缠过来理直气壮:“主人已经忙好久了,就不能抽空教教真儿吗?”
元衿磨不过他,索性将地图推至一旁,铺开一张淡黄宣纸,像那日一样手把手教他写字。
“元……衿。”
霍珏跟着念出声:“这就是主人的名字么?”
“不错。”
少年回头朝她一笑:“主人的名字真好看!”
眸尾微翘,甚是妖娆。
元衿差点被美色迷晕眼,抱着他亲了一口:“你少勾/引我。”
少年面若桃李,忽然伸出舌尖轻舔她下颚,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纯真:
“我哪有。”
元衿哪儿经受得住这撩拨,直接一个翻转,将人压在身下,正待上手时,少年却抢先一步猛地圈住她腰身,主动送上自己唇瓣,一来一往间,两个人很快难舍难分地亲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容辞浑身僵硬站在门口,清楚地看见那男孩儿眼睛悄悄张开一条细缝,得意而又挑衅地瞥向他。
整个殿内都充斥着两人情不自禁的伸吟。
容辞眉目紧凝,死死盯着御榻上放肆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顷刻间缓缓抬手,修长指骨凝聚起丝丝冰寒。
元衿敏捷地抱着少年翻滚一侧,挥袖打散包裹而来的寒气,方才看见殿中另一个人影,不由蹙眉:
“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不等他回答,她又似想到什么般瞅向半倚在榻上的少年:
“你故意的?”
霍珏脸上红晕还未散去,不假思索回了句:“我没有啊。”
元衿眯了眯眸:“真没有?”
少年冲她眨眨眼,乌眸中满是无辜:“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行吧,她大概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容辞额心狠跳了下,忍了又忍,到底将心底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自动屏蔽掉狐狸的茶言茶语,只对着元衿道:
“陛下,陈州战乱骤起,请求朝廷支援。”
元衿猛然抬头,总算收起之前那副不耐烦的情绪,起身道:“什么时候到事?”
“就在方才,”容辞说着摊开手心,瞬间飞出一只纸鹤:“为避免消息走漏,传至有心人耳中,臣已将此讯全权压下,特来向陛下呈禀。”
元衿闻言默然片刻,侧首瞟向有一搭没一搭玩儿着墨笔的少年:
“真儿,你先出去。”
“为什么?”霍珏当然不放心他们单独在一起,表示严重抗议:“主人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元衿这回没与他讨价还价,连哄带命令道:“你乖一点,去外边好好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霍珏识时务得很,见事情没得商量,不开心地哼了一声后,自个儿变回狐狸呲溜蹿出去了,跑之前还不忘向容辞吐口唾沫……
容辞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一步,直到那团红色完全消失,才抬手设了个结界,将狐狸彻底隔绝在外。
元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没过多阻止,重点都放在了战役上:
“陈州究竟怎么回事?”
这战事起得突然,原本她还计划着九州来朝时如何收集玉令,此事一出,恐怕九州各王能不能如期而至都成了问题。
“起初不过是边境冲突而已,然双方皆不肯退让,争端便愈演愈烈,”容辞语调平静地叙述着:“陛下,纸包不住火,不出两个时辰,战事定会传遍朝野,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元衿闻言若有所思般低头,目光缓缓掠过身旁九州图册,抬眸望向正前方颀长身影:
“依丞相看,此事应当如何是好?”
容辞敛下眼,一副恭敬顺从的忠臣模样:“臣自当听陛下吩咐。”
元衿点了点下颚:“所以你特地跑一趟,只是来问我拿主意的?”
容辞神色丝毫未变:“微臣谨遵陛下圣令。”
元衿听完轻笑出声,淡蓝裙裾拂掠而过,慢慢悠悠走向他:“丞相身为众臣之首,难道不应主动为朕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她尾调微微上扬,不出几步便已行至他跟前,五指极为自然地抚上他窄腰,指尖勾着他腰带流连。
容辞也不是第一回被她这样戏弄了,但无论再经历多少次,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剧烈的心跳,然后止不住地面红耳赤,直至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惑人幽香丝丝缕缕萦绕着,包裹在他周身若即若离,惹得他浑身紧绷,耳根早已红透一片。
不知煎熬了多久,他突然猛地后退一步,面上一派冷清:“陛下请自重。”
元衿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倒是没再步步紧逼,反而一本正经打量起他来。
要说容辞皮相,的确是顶顶好的,那脸,那身段,不管放在哪里都挑不出丝毫毛病。
且不同于狐狸的美艳,他主修诛神剑道,身侧终年氤氲着寒冰之气,清冷到了骨子里,仿佛琼楼玉宇,不在人间。
想当年,元衿也是被这幅皮囊蛊惑过的,哪怕到了现在,她也依旧痴迷于他的身体,相互纠缠不清……
“自重?”元衿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后,双手轻轻圈住他腰腹,红唇贴着他耳廓气吐幽兰:
“丞相难道忘了自己在床上时的浪/荡样了么?”
容辞这次没再推开她,却也没回头,只笔直地站着,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
之前计划好的一切都被她轻而易举打乱,欲/望在心底沸腾翻滚,不断游走于失控的边缘。
可正当此时,她却陡然抽身而去,若无其事般坐回御榻,全然没了半分嬉闹调笑之意:
“行了,陈州战乱朕自会处理,主君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容辞顿时一愣,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暧/昧中醒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半晌终是拱手道出一句:
“微臣告辞。”
元衿瞟了眼那拂袖而去的身影,大抵明白了他这次的来意,无非便是想试探试探她,再或者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但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大概都不会让他得逞了……
不出容辞所料,陈州发生战乱的消息很快传遍九州,一时间人心惶惶,毕竟这种战事不打则已,但凡有人开个头,必定会牵连出一众利益相关者。
有人乐意坐山观虎斗,同样有人迫不及待把水搅浑,拉帮结派不在话下,譬如与陈州仅一江之隔的方州,便已然同其暗地勾结,随时准备南下支援。
届时,只怕又会有更多势力加入,倘若任其发展,衍生为九州大战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底,还是各州权利太大了,没纳兰储坐镇,根本压不住地方诸侯。
元衿决定亲自走一趟陈州,既然山高皇帝远,她便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主人,你还没忙完么?”
里屋某狐狸又开始催促,元衿思虑片刻,用笔在地图上圈住一块,终于舍得起身就寝。
帘帐中无聊得甩尾巴的狐狸一见她进来,眼睛都亮了,“蹭”地一下化成人身,开开心心向她奔过来:
“主人!”
霍珏长臂一伸将她抱进怀里,埋首便在她颈间咬了一口。
元衿“嘶”地一声掐上他腰肉,厉声轻斥:“你这乱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少年无辜抬头:“小狐狸就喜欢亲亲主人。”
说完又继续在她脖颈点点啄啄,元衿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反倒被挑起一肚子邪火,由着他抱上床帏,很快与他厮混一处……
及至后半夜,殿内动静已经消停下来,然而元衿体内欲/火却并未停止。
她眼下状态很不对劲,仿佛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叫嚣着饥/渴,恨不得立刻捉个人来就地办法。
莫非这是多情道进阶的前兆?
元衿艰难地克制着,目光恍惚看向安睡过去的少年,好几次蠢蠢欲动地伸出手,到底强忍着收了回来。
不行,这种时候她不能动真儿,还是得用他……
她目光一点点从少年脸庞移开,骤然间披上衣物,只一个转身,随即跨步消失于殿内。
……
小院里灯火未歇,这是乾坤宫最僻静的一个角落,巴掌大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容辞索性连李尚都打发了出去,独留自己一个人安住在此。
事实上住在哪里并不重要,他执意搬入乾坤宫,也不过是想离她近一点罢了。
今夜月色极好,容辞端坐在案边,手中握着本书册仔细翻阅。
一时间夜深虫眠,万籁俱静。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木门猛地被人从外踢开,一道纤细蓝影突兀出现在暗夜之下,却是颊侧绯红,双眸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阿衿!”
容辞显然有些惊喜,起身正欲走向她,只是还未来得及抬步,便被她一个闪身冲过来,后背随即狠狠抵在了墙上。
她毫不客气地撕扯着他衣物,眼中分明充斥着渴望,偏偏面上无丝毫表情,目的明确得没有任何前兆,摆弄着他直奔主题。
容辞终究伸手将人钳制住,泛红眸光紧盯她脖颈上刺目咬痕:
“这是什么?”
元衿挣扎了下,没挣开,不耐烦地皱起眉:“你到底行不行?”
容辞五指捏得越来越紧,盯着她追问不舍,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是他,你刚从他床上下来?”
元衿闻言遽然甩开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容辞下意识出手,直接从后环抱住她。
元衿回头扫了他一眼:“不过是双修而已,既然你如此不情不愿,非要问这问那,我自然要去找其他人,放手。”
然而容辞不仅没放,反而牢牢桎梏住她腰身,心脏“咚咚”跳跃,不知过了多久,才贴着她耳畔低低嚅嗫出一句:
“好,我不问了,我愿意……”
元衿早已□□焚身,被他这般纠缠几乎把控不住,可她还是一根一根掰开他修长五指,面上反倒不着急了。
只见她褪去披风,侧倚上榻,半阖着眸懒懒睨向他:
“好啊,那你便主动一些吧。”
容辞一愣:“主动什么?”
她眼睫微眯,指尖不紧不慢敲击着案面,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当然是主动……”
“取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