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老头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心机这么重,神情逐渐扭曲。
“你到底是谁?”
唐规语气淡淡:“我是谁不重要,应该问你是谁,和褚乘什么关系。”
“褚乘?什么褚乘?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人。”
唐规懒得理会他拙劣的装傻演技,冷哼一声:“既然你说不认识褚乘,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直接杀了吧。”
“等……等一下!”
睡衣老头艰难吐出两个字:“我说。”
唐规对褚旸抬了抬,示意他松开一点。
睡衣老头脖子上的手松了几分,他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大脑逐渐恢复清明。
他让自己逐渐淡定下来,心里盘算着自己逃走的胜算,他能察觉到身后掐着他脖子的不是人,很有可能是师弟口中的厉鬼。
哼,他一个巫师最不怕的东西就是鬼。
他口中低低呢喃,吐出一串常人听不懂的咒语。
还没等唐规听清,就感觉旁边十几个被符文灼烧的厉鬼全部安静下来,同时朝唐规的方向望过来。
唐规心道不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符纸,做出防御的准备,同时对身后的一群人道:“给王庆仁打电话。”
就听其中一人喊道:“已经打过了!”
褚旸听到这咒语,厌恶的蹙起眉头,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睡衣老头梁宾感觉到身上禁锢的力道松了几分,立刻趁机逃出,转身的同时,迅速朝褚旸的身上贴了道黄符。
得逞后,睡衣老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口中快速念咒。
他在褚旸身上贴的控鬼符,专门用来收服刚被炼化,性子凶劣,不听管教的厉鬼。
梁宾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甚至生出了,等他收服了这厉鬼,就立刻让他去杀了那年轻人的心思。
然而,他的计划落空了。
褚旸听到咒语后,并没有失去神志,反而随手就将黄符揭了下来,看了一眼嫌弃道:“控鬼符?”
梁宾诧异:“你……你怎么会!”
褚旸嗤笑:“这东西早在百年前就对我无用了。”
“再说,就你这点道行,还想控制我,痴人说梦。”
话到尾端,他一个瞬移到了睡衣老头跟前,伸手钳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捏,梁宾肩膀处发出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过这嘶嚎很快就淹没在了其他人惊恐的尖叫声中。
旁边,唐规正与厉鬼混战,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王庆仁、罗兴、罗意等人赶过来。
可十几只厉鬼,到底超出了他的预想。
唐规拼尽全力也只纠缠住了七八只厉鬼,其他几只则毫不犹豫的扑向了人群。
虽然他们手中都有符纸护身,可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被厉鬼抓住后,只会扯着嗓子尖叫,拼力挣扎,看的唐规又气又急,不得不在躲避厉鬼袭击的同时,冲他们提醒:“用符纸保护自己!”
褚旸牢记着唐规的话,留一个活口事后问话,所以只将睡衣老头的四肢捏碎,让他无力逃跑,之后又随便找了个东西堵住了他的嘴,转身去帮唐规。
褚旸一出现,直接帮唐规牵制住了大半的厉鬼。
唐规这才从厉鬼群中逃出,暗自松口气,对褚旸留下一句小心,就快速朝人群的方向跑去。
也就在这时,几辆车子快速停了下来,罗兴、罗意道长他们从车上下来加入打斗。
王庆仁几人则快速将人护进车里,送回学校。
厉鬼群龙无首,对手又是一个个道行高深的道士,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它们就被灭的灭,降的降,溃不成军。
等王庆仁他们把人全部送走后,唐规累的直接瘫在了地上,褚旸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关切道:“没事吧?”
唐规摇头,顺着车灯照过来的灯光朝四周巡视一圈,问褚旸:“那个巫师呢?”
褚旸随手指向一处地方:“丢那了。”
唐规问:“哪里?”
褚旸抬眸,朝他丢人的地方望过去,见那里空荡荡一片,不由顿住,转瞬蹙起了眉头。
唐规又朝四周看了一圈,说道:“估计是趁我们打斗时跑掉了。”
褚旸抿起了唇:“我捏断了他的四肢。”
唐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跑就跑了。”
褚旸不满道:“不行,你先跟他们回去,我去把人追回来。”
“诶——”
唐规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面前的褚旸已经没了踪影。
多亏他们做了不少准备,这一次被巫师突袭,才算是没有那么猝不及防。
不过唐规自己到底没护住所有人,其中有两个人想趁乱逃跑自保,结果被厉鬼发现追上,扭断了脖子,死前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除去这两人外,其他人身上均被抓伤,但好在不严重,被一一送去附近的医院进行包扎。
其中唐规伤的最重,身上满是被抓的血印子,就连脸上都没能逃过一劫,看的王庆仁几人心疼不已,追在医生身后问会不会留疤。
弄得那医生又无语又好笑,多次表示说不会留疤,才被他们放过。
唐规不由觉得好笑,问王庆仁是不是怕被自己讹上?
王庆仁摇头道:“讹上倒是没什么,就怕你这么好看的容貌被毁了,以后娶不上好看的媳妇儿。”
“……”
来来回回折腾到了凌晨,大家才重新回到学校里。
唐规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拿着小册子,让那些这封印在瓶子里的6只厉鬼一个个按手印,看着一会儿功夫多出来的22点恶鬼值,又高兴又生气。
开心的是他又多了一年多的寿命,生气的是这几个恶鬼到底是做了多少坏事,才能有这么高的恶鬼值。
至于那绒大衣老头的尸体,直接被抬去了殡仪馆冷藏。
一场恶战让大家筋疲力尽,简单清洗后,躺床上倒头就睡。
唐规也感觉很累,但他睡不着,手指紧紧攥着玉牌,等它泛凉。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玉牌没有丝毫动静。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终于,唐规抵抗不住困意。
翌日,他被宿舍过道上走动以及谈话声吵醒。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熟睡。
下一秒,他蓦地坐起身,将寝室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唐规,怎么了?”
唐规的手迅速摸上胸前的玉牌,一夜过去,玉牌已经被他的身体暖的温热。
他皱起眉头,心道褚旸竟然一夜没有回来。
“唐规?”
睡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又试着叫了声。
唐规回神:“啊,我没事。”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懒得多解释,淡淡嗯了声。
那中年男人叹气,说:“昨晚的事情群里已经传开了,说你自己跟一群厉鬼斗法,特别厉害,昨晚你那么晚回来,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份早饭吧?”
“谢谢,不用了。”
他现在没心思说话,更没胃口吃饭。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他已经没有困意,起身下床去洗漱,之后换了身衣服走出寝室楼。
这会儿不过早上七点半,还没有多少人起床,校园里显示安静舒适。
唐规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摘下玉牌的绳子,在手中摩挲,低声呢喃:“其实不用追的。”
当时的打斗情况混乱,褚旸那么做并没有错。
如果不是他过来将那些厉鬼纠缠住,唐规自己根本支撑不到罗兴道长他们过来,说不定期间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遇害。
他垂眸盯着玉牌看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破了手指。
“嘶——”
手指很痛,但他顾不得那么多,努力挤出一滴血,滴在了玉牌上。
之前在林和公园,不过半秒功夫,他就出现了。
可这次,一分钟过去,玉牌没有变凉,耳边也没有传来褚旸那晴朗里带着些慵懒的声音。
唐规蹙了蹙眉,以为是血太少,又挤了两滴在玉牌上。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
唐规回想那晚他给自己玉牌时说的话。
“有危险就在上面抹一滴血,我会感应到的。”
他的眼眸闪了闪。
褚旸感应到了吗?
不回应自己是正在忙事情,还是没有感应到呢?
京溪雅苑,1204栋别墅:
褚乘双手背在身后,沉着脸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老头。
一位年轻的家庭医生正在检查他的四肢,眉头皱出了一个‘川’字纹,一脸为难的说道”“褚先生,这位先生的四肢以及左肩处的骨头应该是粉碎性骨折,不过具体的情况需要做个ct检查,如果状况严重可能需要进行手术治疗。”
“褚先生,我建议立刻送去医院治疗,这位先生年事已高,身体技能下降,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终身瘫痪。”
褚乘抬了抬眼皮,声音低沉冰冷:“意思是说你治不好他?”
青年医生语塞:“不是治不好,是这里没有需要的医疗机械,而且家里也达不到无菌的手术的标准……”
“这些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只要结果。”
“……”青年医生无语,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大爷,你不会以为自己还生活在清朝的帝王时代吧,这强硬的口气,命令谁呢?
如果不是看他有钱,自己肯定怼回去了。
不过他总觉得这老头身上有股摄人的戾气,与他对视时,会不由自主的恐惧。
再仔细回想床上这老头莫名的伤,以及不肯去医院的行为,心底的那股恐慌感更重了。
“行,请给我一天时间,我去想办法借仪器,弄个简易的无菌手术室来。”青年医生故作镇定的说道。
说完,他开始收拾自己的医疗箱。
他刚收拾到一半,身后再次想起老头的声音:“等等。”
青年医生的身体一僵,努力的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问:“怎么了,褚先生?”
“你刚刚说他可能终身瘫痪?”
“额……是。”
褚乘浑浊凌厉的眼神将他扫视一遍,缓缓问道:“那——做完手术之后,他还能恢复如常吗?”
“这个……我目前不能保证。”
“你实话实说。”
“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吧。”青年医生笃定道。
褚乘定定的看向他,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抬脚就踹在了青年医生的肚子上,朝前两步,枯草般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出声问道:“我想听实话。”
“我……我说的是实话!”青年医生没想到他毫无预兆的去动手,声音都不由发颤。
“是嘛。”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手上的力度加重,青年医生瞪大了眼睛,两条腿不断的踢踏,双手去掰那只犹如铁钳一般的手,声音尖细难听的喊道:“我说,我说,求你别杀我。”
褚乘松开他,青年医生一阵剧烈咳嗽之后,老实交代:“像这位先生这么大年纪,骨头愈合程度极慢甚至出现不能自愈的情况,就算动了手术,可能后面的几年、十几年也可能要靠着轮椅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旸:媳妇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