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褚旸不信是什么意思?”
客厅里,老者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怀中还依靠着一个性感美女,颇有商界大亨的气势。
娄星局促的坐在对面,眼睛不自觉的瞥向穿着性感美女的胸部,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我按照您说的那样,我带着一堆东西去了阍合观,还很详细清楚的讲出了那些东西的来历,可褚旸并没有表现的很惊喜,只是说那些东西都是真的,便没再过多表示,甚至得知我是他主人后,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激动。”
老者嘶了一声,低声呢喃一句:不应该呀。
娄星不知道褚旸与伏之的感情,但他却是清楚的,当年如果不是伏之用感情捆绑住了褚旸,儿子也不可能背叛他,甚至冒着灰飞湮灭的风险,反噬他这个亲爹,跑去跟他。
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最了解。
他知道褚旸在阍合观守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那个叫伏之的臭道士。
但褚旸不知道,早在几十年前,伏之就死了,而且尸体、魂魄也被上百只厉鬼撕碎,
娄星见老者沉思着不说话,不由试探的问道:“大爷,我已经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完了,现在是不是能走了?”
老者回过神来,黝黑的眸子看向他,见他一直偷瞄自己怀里的女人,心下了然,转瞬笑道:“你不用着急。”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怀中女人的后腰,示意她坐去对面。
女人有些不情愿,但对上老者那双幽深的眸子,立刻不敢多言,起身去了茶几对面,坐在了娄星的大腿上。
女人身上香气扑鼻,三两下功夫就将娄星弄得神魂颠倒,根本顾不上老者说了什么,直到老者咳嗽一声,才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去。
“大爷,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娄星有些看不懂这老头的套路,上次他直接将自己打昏抓进地下室,这次又使用美人计。
老者悠悠道:“我要你接近褚旸,并且让他喜欢上你。”
“什么!”
娄星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转瞬对上老者的视线,他低声反抗:“我……我喜欢女的。”
老者问:“所以你做不到?”
娄星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干笑两声:“不是,只是褚旸他……也不一定会喜欢男的,我担心——”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取的他的信任就可以了。”
娄星继续争取道:“取的信任也不一定非要让他喜欢啊。处成好兄弟不行吗?”
让他去接近一个男鬼,并且还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这事儿他想想都觉得别扭。
蓦地,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说道:“大爷,我突然想起来了,褚旸身边有个叫唐规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清秀隽气,我看褚旸对他就很信任,也很喜欢靠近他。”
“唐规?”老者蹙眉想了想:“你说的是新的那个守观人?”
娄星没想到老者竟然知道他:“嗯嗯,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满身的阴气,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被厉鬼缠上了,原本还想骗他一笔钱,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褚旸狠狠揍了一顿。”
“大爷如果想找个能让褚旸信任的人,我感觉他更合适。”
老者摇头:“他不行。”
娄星不解:“为什么呀?”
老者没回答他,只说:“你先帮我盯着这个叫唐规的人,顺便偷拍几张他的照片、视频发来瞧瞧。”
娄星点头:“哦,好。”
老者见他与自己说话时,手上也没停事儿,女人的裙子都快被他掀到了大腿根,不由摆摆手将娄星放走。
娄星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将女人也一并带走了。
等他们走远,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老者一人,他重新点上一根烟,神情严肃的盯着茶几上的茶杯,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
伏之呀伏之,当初褚旸能对你千依百顺,现在也能对别人宠爱有加。
想想也是,一个百年前就魂飞魄散的人,怎么值得我儿子一直挂在心上呢。
只是看不到情敌相见,这么有趣的场面,可惜了。
晚上,唐规吃过晚饭,在院子外溜达完一圈,就去了西配殿,和老鬼几人搓起了麻将。
说来奇怪,老鬼几个向来是最省事儿的,可今天打麻将时,几只小鬼突然跟他提出想搬去东侧间的空房间去住。
唐规问他们原因,几次小鬼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说换房间的缘由。
反倒是惹笑了坐在唐规旁边看他打牌的褚旸。
唐规疑惑:“你笑什么?”
褚旸凑到他耳边,低语一句,就见唐规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狠狠的瞪他一眼,好半天没说出声。
褚旸倒不觉得害怕,对几个小鬼说道:“都在同一个院子,挪来挪去也没多大区别,倒不如你们直接去投胎,离开道观,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众鬼:“……”
好歹也在道观做了半年的守门鬼,倒也不用这么嫌弃他们吧!
老鬼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我们也不是非要换房间,既然祖师也不介意,那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褚旸伸手圈住唐规的腰捏了捏,道:“当然介意,你们在这儿,唐规就一直放不开,事关我的幸福生活,怎么可能不……”
“你给我闭嘴!”
唐规气急败坏的制止他。
长这么大,他不是没见过不要脸的人,但像褚旸这么不要脸的鬼,还真是世间少有。
被这么一闹,唐规也没了继续搓麻将的心思,起身走了出去。
唐规不在,褚旸自然不会留下,起身悠哉悠哉的跟了出去。
卧室里,唐规钻进被窝,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在心里暗骂褚旸脑子有病,竟然拿这种事情四处宣扬,一副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的架势。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平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发呆。
其实老鬼他们完全不需要换房间,因为很快这个房间就要易主了。
他和褚旸也不可能再做那种事情……
刚想到这里,旁边就躺下了一只鬼,手在搭在被子上,将他与被子一起揽入怀中。
现在天气逐渐转冷,褚旸身体凉,也不再钻他被窝,每晚都是抱着他和被子睡觉,
之前他还听褚旸抱怨过,说最不喜欢冬天,因为不能将他好好抱在怀里。
唐规心思收回,抬眸看向旁边盯着他,不说话的褚旸,问:“怎么了?”
“你在生气?”
“没有。”
褚旸伸手,在他蹙起的眉心揉了揉,说道:“我感觉到你的情绪很不好。”
唐规舒展眉头,浅笑道:“没有。”
“对不起。”褚旸将他抱住,沉默许久才说道:“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为什么这么问?”
褚旸低声呢喃:“我感觉到了。”
昨天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都是自己一遍遍的要他,唐规疲惫时,就会强制要求停下。
可昨晚唐规不但很配合,还对他一直很有耐心。
自己要,他就给,到最后人都险些晕过去,但也没像往常一样对他喊停,以至于今天中午,人都下不来床。
褚旸虽然吃的满足,但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安。
唐规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问他:“那你想让我离开嘛?”
“不想。”
“主人不要了吗?”
褚旸沉默,垂下了眸子。
唐规掩去眼底的失落,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他很清楚,在褚旸心里,主人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从昨天下午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虽然他对娄星没有好脸色,但得知对方有可能是他的主人时,褚旸就没有再对他失礼。
其实不光他在逃避这件事,褚旸亦是如此。
自从娄星走后,他就没再提起过主人的事情,或许在他心里,也在不知如何抉择吧。
唐规转过身,背靠着他的胸膛,呢喃一句:“太晚了,睡觉吧。”
一夜无话,直至天亮。
可能是前一晚太累,唐规并没有失眠。
他起床出来洗漱时,就看到娄星提着几个袋子站在土墙外,见他起床,立刻笑着打招呼:“唐大师,早啊!”
唐规微怔了下神,回了句:“早。”
“我给你买了早餐。”
可能是那次翻墙的教训太严重,娄星再也不敢小看这堵矮墙,规规矩矩的从院门走了进来。
唐规一边洗漱,一边问他怎么过来了。
娄星嘿嘿笑了笑,说昨晚他又梦见了自己在阍合观里下棋,打太极,还不由生出感叹。
“诶——,这事儿还真是神奇,原来我前世是个道士,怪不得我现在一直想皈依道教,也没想到我跟这个阍合观有这么大的缘分。”
唐规默不作声的听着他的感叹,没有接话,任由他将在阍合观里四处溜达。
娄星见他态度冷淡,收了几分笑容,趁着他洗漱不注意,掏出手机,正准备对唐规偷拍,还没等他聚焦成功,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就将他的手中的手机夺了过去。
‘啪’的一声,手机被丢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哎呦,我的手机!”娄星惊呼出声。
唐规闻声回头,就看到褚旸正站在娄星旁边,阴沉着脸看他。
娄星面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盯着周围的空气,怒道:“褚旸,你做什么!”
空气中传出褚旸清朗冷然的声音:“这话应该我问你,好端端的你偷拍唐规做什么?”
“谁偷拍他了,我是在拍道观!”
褚旸嗤笑。
娄星又气又急,憋得脸都红了,指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怒道:“褚旸,好歹我们前世主仆一场,我对你那么好,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来欺负我的!”
褚旸抿唇沉默。
娄星见他不接话,心里一喜,这几日的委屈瞬间上来了,忍不住对他控诉:“虽然前世的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但你自己应该心里清楚,知道我是如何对你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第一次见面,就当着众人的面暴揍我一顿,第二次见面将我从土墙上摔下去,今天我刚过来一会儿,你就将手机给我摔了。”
“我们之间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让你这么对我!”
“难道我之前对你的那些好,你全忘了吗?”
唐规听着他一句一扯前世,不悦的皱起眉头,心里生出了护短的心思:“手机多少钱,我赔给你。”
娄星瞬间止了声,看向唐规,报出了一个数字。
唐规洗完脸,端着牙杯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拿着手机,屏幕界面停在两人的消息框里。
“我相信褚旸不会随便冤枉你,既然是你偷拍我有错在先,我只赔付你一半。”
娄星不愿意,刚想开口,就被唐规拦住:“你这手机去年就已经停产了,现在值什么价不用我多说了吧。”
娄星自知理亏,又想到自己的任务,暂时不能跟唐规他们闹僵,转瞬换上了笑脸:“唐大师说哪的话,什么赔不赔的,我刚才也是气急了,我作为褚旸的主人,还能跟他计较这些钱不钱的东西嘛。”
唐规懒得理会他虚伪,拿起他买的早餐吃了起来。
刚才转出去那么多钱,吃他几块钱的早餐不算过分。
原本唐规就对娄星没什么好感,现在知道他可能是褚旸的主人,更加看不顺眼了。
他吃过早餐,就回了卧室看书,根本不理会赖在道观不在,四处闲逛的娄星。
这道观里没几件值钱的东西,只要不碰老鬼他们几个,随便他翻腾。
以往,唐规看书,很快就能沉浸书里,可今天耳边全都是娄星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他烦躁不已。
“褚旸,你这画像上的衣服怎么和你穿的衣服不一样啊?”
“欸,你这香的味道真好闻。”
“你这主殿也太寒酸了,要不有时间我找人来给你翻新一下吧?”
褚旸,褚旸,褚旸——
娄星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环绕,虽然褚旸一直没理,但也没拿他怎样。
这对一向耐心不足的褚旸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唐规心里堵得难受,看不下去书,干脆带上耳机打游戏。
可能是见褚旸一直不理,娄星也逐渐消停了,最后没了声音,唐规以为他走了。
谁知傍晚他做饭时,就看见娄星从宋峰道长的房间出来,边走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唐规皱眉:“你没走?”
娄星一脸无辜:“没有啊,我看那张床挺舒服的,就休息一会儿,对了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带我一份呗。”
唐规:“……”
看来这人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唐规闷嗯了声,转身进入厨房。
做饭时,他的思绪逐渐飘远,甚至脑中生出了一个大胆怪异的想法:有没有可能娄星不是褚旸的主人?
其实这个想法,前天下午他就有了。
刚开始只以为自己是吃醋了,但今天娄星一来,他这想法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
娄星说那些旧物都是养父母捡他时,襁褓中携带的东西。
唐规觉得很不合理,娄星那天带过来的东西,全都是近百年的物件,也可以称得上是古董,随便卖上几件,都足够把他富足的养大成人,他养父母难道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算养父母没有想法,也不合理。
他亲生父母都把他丢弃了,怎么还会给他留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况且这么多年,他整日对着这些旧物都没回想起什么事情,怎么偏偏来了趟阍合观,就让他全都想起来了?
前天下午,唐规见娄星带过来那么多东西过来,就觉得诧异,只以为他是为了拜罗兴为师,准备胡乱攀扯一些事情,没想到褚旸说他讲述的事情都是真的。
假设娄星真是褚旸的主人,现在不应该追着他们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吗?
可娄星好像并不关心他和褚旸之间的旧事儿,反而一直在说他印象中的阍合观是什么样子,有点像是在努力证明他是褚旸的主人这件事……
“在想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唐规的思绪。
褚旸从身后环抱住他,问:“怎么了?”
唐规定了定思绪,摇头:“没事。”
褚旸见他神色不对,说道:“唐规,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想着离开我,知道吗?”
唐规动作一顿,点头嗯了声。
这时,他察觉到褚旸在他耳边,小声道:“唐规,你有没有觉得娄星这人不太对劲?”
唐规疑惑:“怎么了?”
褚旸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语气郁闷:“今天我在暗处一直在偷偷观察他,总感觉——他不是我的主人。”
唐规诧异,问:“为什么?”
“感觉。”
唐规道:“那些东西你不是说都是真的吗?”
褚旸:“那些物件是真的,但人不一定。”
“虽然他说的事情与那些东西都能对上,但这不足以说明他就是我主人。”褚旸见他听得认真,继续道:“他有可能与阍合观有牵扯,但不一定与我有关连。”
唐规听完,沉思半秒,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猜测也大致说了一遍。
褚旸听完吃惊道:“原来你也在怀疑他。”
唐规:“嗯。”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唐规:“我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况且你刚刚找到主人,我说出来,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在挑拨离间。”
“哪里就挑拨离间了。”褚旸轻哼一声:“我和别人走近,你不吃醋吗?”
唐规从他怀里挣开,语气淡然:“不吃。”
说完,他继续择菜,就发现身后的褚旸没了声音,回头望去,就见傲娇鬼依旧站在原地,神情紧绷,满脸的不悦的盯着他看。
唐规无奈,只能承认,跟他说其实心里吃醋的,很吃醋。
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褚旸这才满意的轻哼两声,再次纠缠上来。
唐规将他推开,嘱咐道:“这段时间正好你不能去学校,不如偷偷跟着娄星,看看他接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褚旸:我靠感觉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