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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再遇萧湛初
顾玉磬听得这话,怔怔地看向洛少商,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他是谁,好像白天她还觉得他这个人不错,可堪为夫。
她眨眨眼睛:“洛哥哥。”
懵懂湿润的眼神,软糯糯的一声哥哥。
洛少商不觉怦然心动,他凝视着顾玉磬,温声道:“玉磬,你这是怎么了?”
顾玉磬被他这么问,歪头想了想,却是觉得,刚才这丢人的事万万不能说,便只道:“有一只寒鸦,吓到我了。”
洛少商看她那无辜又可怜的样子,不觉笑了。
她比自己小三岁,和自己妹妹要好,而自己又和她的三哥经常往来,也仿佛是自己看着她长大的,自小是知道她性子的。
她害怕那些,带毛的都怕。
当下越发放软了声音,哄道:“只是寒鸦而已,早已经跑了,若是没跑,洛哥哥定帮你抓来给你出气。”
其实这话已经有些太过亲近了,旁边的两个丫鬟低下头,只装作没听见,唯独小惠儿,丝毫不觉,跟着道:“对,这寒鸦太过可恨,应该捉来,拔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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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磬想着那寒鸦就是萧湛初,将他拔毛,他那万年不变的冷傲面孔必会疼得皱眉,眉眼间这才透出满意来。
洛少商见她模样娇憨,知道几个小姑娘怕是喝菊花酿喝多了,便哄道:“今日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顾玉磬却不愿意:“可是我还想看看院中风景!”
洛少商无奈,毕竟虽有丫鬟在,但自己和她无名无分,夜晚在这里说话终究于理不合,便道:“明日一早,会有水车引水,你往日不是爱看哪个?若是睡晚了,明天起不来,怕是看不成了。”
这庄院中有花草树木更有庄稼,有那高处花草,平日沾不到水的,是以会用水车来引水灌溉,水转翻转起来,倒是好玩得紧,顾玉磬确实爱看那个。
当下忙道:“好,我回去歇息。”
她软软地应着的样子,倒是想让洛少商夸她乖软,不过到底是没说。
一时看她由丫鬟扶着离去,背影婀娜犹如弱柳,腰间那根错银浅雕牡丹带堪堪环出不盈一握的腰,看得洛少商挪不开眼,一直到那纤弱身影没入夜色中,他还站在那里。
淮安侯府的事,他也是最近两天才知道。
以前的时候,顾玉磬和自己妹妹要好,他也没多想过,只觉得那是小一些的妹妹罢了,偶尔觉得她性子娇憨可爱,会夸几句,可也仅止于如此,毕竟顾玉磬有婚约,自己也早早订亲了。
后来他未婚妻家出事,再到听说丧了性命,惆怅之余,一时也提不起兴致再去看什么姑娘,就这么蹉跎了两年,如今心绪平静了,家里也催着订亲了,却并没什么合适的,他也没觉得哪个姑娘如他心意。
这个时候,听红莘说起赵宁锦做的那些龌龊事,他暗骂赵宁锦辜负了那么好的姑娘,还是没多想,直到那天红莘提起来,他惊了下,惊讶之余,细细想想,如果是她,他心里欢喜得很。
相识多年,未曾想过,如今一念起,却是无法遏制,竟觉得此生若不是她,怕是平添多少遗憾。
望着顾玉磬离去的背影,他开始盘算着,等她这件事尘埃落定了,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和父母提起这事了。
顾玉磬十九岁了,在燕京城里的侯爵千金中,肯定算年纪大的,一时并不是太好找,而自己在同龄未曾定亲的男子中,算是最好的了,他觉得自己若是出手,应是十拿九稳了。
顾玉磬回去后,着实洗了一番,之后便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醒来后,小惠儿欲言又止,顾玉磬淡淡地看她一眼:“想说就说。”
小惠儿叹:“昨夜洛少爷对姑娘好生体贴。”
顾玉磬:“昨夜?”
小惠儿:“是啊。”
顾玉磬摸脑袋:“昨夜我不是和如燕红莘喝酒吟诗吗?”
小惠儿惊讶地看向顾玉磬:“姑娘忘了吗?当时你遇到寒鸦,被寒鸦惊动,之后洛少爷过来,哄了姑娘一番。”
顾玉磬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吧,不过实在记不确切了。
既然想不起来,她也就先不去想了??,小惠儿无奈,只好和她说了水车的事,顾玉磬自然是愿意,连忙命她梳洗,之后匆忙过去了。
过去后,霍如燕和洛红莘也在了,还领着馨儿,在木栈上看那边水车,水车有大小三个木轮,中间那个巨大,足足四个人那么高,两边的略小一些,运用水力,可以转动这轮轴,配合水池和连筒,做到低水高送,先皇对此还曾经特意夸赞,说是转此大x轮,救汝旱岁苦。
顾玉磬看那车轮转动,淙淙水流随着车轮而动,被抛得极高,先是在空中一顿,之后骤然落下,落时,却是水花四溅,犹如朵朵白梅,在太阳底下剔透晶莹,无骨一般飘逸而下。
小馨儿是头一次见,欢喜得在那里蹦起来,还要人抱着看,旁边早有嬷嬷抱着,举高了看。
顾玉磬也凑过去,不住眼地瞧。
洛红莘忍不住笑着道:“你也就是和小馨儿差不多吧,多大了,还贪看这个。”
顾玉磬:“我小时喜欢,长大了也喜欢,说明我始终如一,才不像你们,长大了就变了!”
洛红莘:“你倒是有理了!”
几个姑娘都笑起来,笑着间,霍如燕突然道:“咦,那些人是谁?”
顾玉磬没当回事,不过还是随便看了一眼,看了这一眼后,她眼神就停在那里了。
巨大的水车旁,除了洛少商,还站着一行人,其它的也就罢了,其中一个,却是化成灰她都认识,就是萧湛初。
他今日穿着矜贵的淡紫长袍,十七岁的少年,冷冽寡淡,丰神俊朗,身后数个锦衣侍卫恭敬地垂手而立。
他怎么来了……
顾玉磬心里颇不情愿,不过想想,倒是也明白了,他在燕京城外也有一处庄院,和这里相隔不远,想必昨日就是过去庄院的。
可是他往日并不是那爱闲逛的人,别看人家那么年轻,但龙子龙孙生来尊贵,偏生他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在诸多皇子中都是出类拔萃的,他那皇帝爹也着实喜欢自己这小儿子,着意栽培他,自然是无一日不忙,哪有什么空闲时候。
以后还想让他继承帝位呢。
顾玉磬正看着,那边的少年也恰好掀起眼睫,墨色的眼睫掀动间,恰好捕捉到了顾玉磬的视线。
隔着那么远,顾玉磬却直觉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她冷笑一声,挪不开了眼,继续看那水车。
看了一会水车,无意间扫过那个方向,却见萧湛初正和身边的少年说话。
顾玉磬认出来,这是冯紫秋的哥哥冯秋罗,冯紫秋喜欢萧湛初人人皆知,上辈子便是自己嫁了萧湛初后,冯紫秋依然念念不忘想当小,因这个,顾玉磬对那冯大将军府的人都不喜欢,对这冯秋罗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当下便收回目光,再也不看萧湛初一眼了。
引水灌溉,于她们来说只是消遣,看了一会也就不看了,几位少爷也都过来,彼此见过了,大家往日也见过,不过萧湛初身份贵重,自然不一般,大家对他便多了几分恭敬。
有他在,洛少商自然不敢怠慢,在亭台上摆了茶水瓜果,大家一起陪着说话,萧湛初的那一整排侍卫也退至暗处。
亭台上可观庄园风景,此时柿子红遍,瓜果飘香,大片的浓绿掩映在山水之间,听着那泉水叮咚,自是别有一番趣味。
顾玉磬低头望着竹桌,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并时令瓜果,龙泉窑烧纸出的白釉质地细腻,洁白如玉,嫩若雀舌的茶飘浮间,墨绿的色泽晕染开来,散发出淡淡幽香。
上等雀舌,便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也已经不得不用了半盏,然而那位尊贵的皇子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洛少商不尴不尬地和冯明罗攀谈着,无非是说说官学中如今正学着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无趣得紧。
顾玉磬盯着那沉浮的嫩芽,心里实在是盼着这位皇子他赶紧走吧,不然有他在,今日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还玩什么?
偏偏人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但不走,却突然开口:“那是什么?”
洛少商看过去,是亭台旁放着的几个木匣,便忙道:“殿下,这是银钩,因着舍妹和几位姑娘都是孩子心性,贪玩,我便命人准备了一些玩意儿,不过哄着她们罢了。”
银钩,自然是做藏钩之戏,藏钩分几种玩法,如今燕京城里却流行一种,便是一人将银钩藏于某处,大家去寻,寻到了算她赢。
萧湛初便道:“既如此,本宫倒是也有兴致。”
顾玉磬一听便不太乐意了,谁要和他玩藏钩,那岂不是会一直输。
洛少商却有些受宠若惊:“既如此,那我等今日便玩这藏钩之戏。”
冯明罗仿佛也有些意外,看了萧湛初一眼,之后道:“紫秋还在庄院中等着,不如把她也叫来,人多才热闹。”
萧湛初颔首:“好。”
有他的话,自然底下人匆忙去叫冯紫秋,凑上冯紫秋,便是三男四女,人多玩起来倒也热闹。
然而顾玉磬却是不太情愿,本来一个萧湛初已经让人不快,又来冯家兄妹,那更是看了让人生厌。
之前在嘉云公主府,萧湛初只是路过,还特意看了冯紫秋一眼,人家是表兄妹,自然关系好。
就在这闷闷不乐中,到底是玩起了藏钩,大家抽签,抽到了冯紫秋来藏,很快冯紫秋藏好了,她得意地道:“我藏的位置,你们怕是轻易寻不到。”
这也太自以为是了吧,顾玉磬非常不屑,想着定是要寻到,一时野心勃勃,精神百倍,开始观察四周围,谁知道这个时候,却听一个略显嘶哑的少年音道:“就在那处怪石后面的柿子树上,藏在树梢。”
说这话的时候正是萧湛初,大家惊讶地看着他,他便开始说起自己观察所得,冯紫秋脚上残留着碎叶可见如何,鬓发某处微松可见如何,之后又把周围境况分析一般,抽丝剥茧。
大家自然惊讶,听说这位皇子性子高傲寡言,不曾想如今竟帮着大家这般分析,自是有些受宠若惊。
冯紫秋拍手笑道:“九哥哥果然是明察秋毫,不错,我正是藏在那怪石后的柿子树上!”
当下冯明罗过去取了,果然是的,众人难免一番夸赞,夸萧湛初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冯紫秋之后,便是霍如燕藏,霍如燕绞尽脑汁,藏好了,结果大家还没找,萧湛初便一语道破天机,霍如燕有些沮丧,不过还是承认了,九殿下说得对。
霍如燕之后是洛红莘藏,洛红莘熟悉地形,矢志要寻一个萧湛初找不到的,谁知道刚藏好,萧湛初又是一口说出位置。
大家无奈地望向洛红莘,洛红莘沮丧地点头:“九殿下说的是。”
接着洛少商藏,冯明罗藏,大家无一例外被寻到,于是便轮到顾玉磬藏了。
顾玉磬拿起银钩,咬唇看向萧湛初,萧湛初也正看着她,黑眸璀璨犹如深夜星子。
她深吸口气:“九殿下,臣女有一不情之请。”
萧湛初下巴微绷,稳稳地站在那里,定声道:“顾姑娘请讲。”
顾玉磬终于忍不住道:“殿下能不能不要猜了,你再猜,我们干脆都不要玩了。”
寻物的乐趣化为乌有,这还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