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在那五个斥候面前显露了一手的叶如晦,胸中气机涌动,掠出不少距离之后才在一处小山坡旁停下,一路行来杀了不下五个北匈高手的叶如晦,板着手指,像一个计算着自家有几亩薄田的田间老农。他杀的这五人之中,除去三个第三境的高手,还有两位则是两位第四境,其实原本陵安的安排并无要他如此行事,只是他从燕州出来之后,无意间在某处山林见到一位大楚武夫和一位北匈武夫缠斗,处于劣势的那名大楚武夫明知不敌,更是一步不退,这让叶如晦颇受感触,再加上想着念着汤槐安也是一人面对两位北匈的宗师高手,这便更是让他有些担忧,因此这些时日虽说还是一路北上,却是并非光是赶路,还真为了寻些敌手,当然他最想碰见的,还是那两位要找汤槐安麻烦的北匈宗师。不过可惜的是,的确是没碰见,自知时日无多不能在北丈原多耽搁的叶如晦若不是碰见刚才那位倒霉的北匈高手,早便踏上了北匈地界。
在这处小山坡稍微歇了些时候的叶如晦再度起身,这一次不再停留,一鼓作气掠出不下百里,江湖武夫对于境界的划分有着明确的标准,可以往对于大宗师和宗师两个称呼一直是胡乱称呼的,只要是第五境的高手便可如此称呼,更有甚者,连把第四境的高手也称作宗师,只不过是在前面加上一个小字罢了,也就是这两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不少第六境的江湖高手,着实让不少江湖武夫都吓了一跳,这才把重新把宗师这个称谓重新规范,一律把第五境的高手称作宗师高手,而第六境便是大宗师了,至于那第六境之上的第七境,整座江湖也只有叶长亭一人有望达成,更何况他早有白衣剑仙的称谓,倒是不用这些武夫费尽心力去思考如何称呼。至于除去这些称谓之外,江湖武夫们最喜欢的还是给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安上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就比如叶如晦之前在庆州碰见的那两位,不也是一个叫山海剑,一个叫诛心剑么,不过相比这两位不过在一州之中都不算如何响亮的名头,那位北地剑圣辛白味的名头则要大得多,可除此之外,在陵安和刀圣一战的晋南衣最近也是被不少江湖武夫冠以刀仙的称号,隐隐把他放在了叶长亭身旁,而叶如晦则是凭借陵安大更台上比剑胜过剑圣,又是那剑仙的侄子,因此便有小剑仙的名头传出来,不过到底都是第五境的宗师高手,名头前加个小字实在是不够大气,这个称号倒是没什么人在意,况且剑仙叶长亭一日稳坐江湖剑道魁,这一日便无人能够再称作剑仙,这个道理,不少江湖武夫都懂。
叶如晦胸中气机不断流动在经脉当中,新旧两气循环,因此身形一刻不停,很快便掠出北丈原正式踏足北匈地界,穿过一处山林,好在是看见一处不算多大的集市,腰间悬剑的叶如晦减缓身形,跟随人流入得集市中,此处临近边境,时常有不少走私商贩来往,因此楚人北匈人都有,就算是一身打扮尽是楚人衣冠的叶如晦也并未引起人注意,其实他也不用太过担忧,北匈接触大楚不知道已经多少年,多多少少都有不少风俗流入了北匈,就比如饮茶一项,这些年生便在北匈掀起不少风潮,至于楚人衣冠打扮,北匈也有不少人开始涉及,因此这要是在北匈腹地看到如此打扮的,也总归不会全部是楚人。
叶如晦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上的弃刀用剑之后便喜欢上了腰间悬剑的这幅做派,不过这番来北匈是为了杀人,当不敢如此招摇,因此在进入集市之后便很自觉的找了一处贩卖刀剑的摊子,买了一方材质说不上好的榆木剑匣,将腰间古剑装进去之后,这又找了一块布来将其包裹,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古琴一般的东西,不过还别说,叶如晦这一张清秀的脸,加上比之北匈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身材,若是说是个琴师,应当也有不少人相信。
走在集市中,倒是视线之中有不少北匈人的叶如晦无奈摇头,陵安的那份东西上可没有写这里会出现北匈高手,只说若是有高人要南下,此处是极有可能要经过的地方,可既然是被他已经杀了整整五人之后,叶如晦也就不去奢望还会有人会从此处过了,他此番的第一个目的地要去的是一座叫做桑麻城的北匈城池,北匈不似大楚有州郡之分,除去上京城之外,其余各城一共有十二座,就像叶如晦要去的桑麻城,城中便有镇将和戍主两位行政官员,镇将管军政不管民生,而戍主则是管民生而不涉军政,这两人便好似大楚一州之中的城守和一州将军一般,互不干涉,不过大楚的城守有权力节制州内州军,可这边戍主便没有了。
闲逛了小半日的叶如晦有些乏了,找了一处颇具北匈特色的酒铺子坐下,正想着如何去到那座桑麻城之中,便眼瞅着有一队商队走进这家酒铺子,不过此时是午饭光景,酒铺子都是人满为患,这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几张空桌之后居然还是不够,剩下的两位北匈女子找不到座位,也就只好坐在了叶如晦对面,北匈民风彪悍,可没有大楚那么多繁文缛节,因此叶如晦只要没有开口拒绝,在她们看来便已经是同意,因此坐下之后,除去长相秀美一些的那女子朝着叶如晦微微一笑之外,另外那名一看放在大楚江湖中便是女中豪杰的北匈女子便真是正眼都没有瞧过叶如晦,叶如晦也不恼,专心致志的对付着眼前这两碟小菜,而那两位女子则是要了一大截羊腿,拿出匕分而食之。
眼见着这叶如晦用着筷子无比熟练,不像是装模作样穿了一身楚人衣冠的北匈人,那长相秀美的女子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楚人?”
叶如晦放下筷子,平淡说道:“姑娘如何能够判定在下便是楚人?”
那女子先是指了指筷子,之后又是开口说道:“在北匈,可没有称呼别人姑娘的习俗,不过公子既然还是一副楚人衣冠,应当是没有遮掩身份的打算,这背后背的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大楚那边的好东西吧?”
叶如晦轻声笑道:“一架古琴而已,家传之物,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丢不得,片刻不敢离身。”
说是北匈民风彪悍,果然不错,不过三言两语之后便自报家门,自称为甘倾安的北匈女子说是要去桑麻城访亲,虽说没有说明,但总之是透了不少底,倒是叶如晦,只说自己叫做叶城,是名琴师之外便不再多说,不过当甘倾安问起叶如晦要去往何处的时候,叶如晦顿了片刻这才很疑惑的说道:“在下出门之前家父嘱咐要让在下把身后古琴修缮,说是北匈唯有一地可行,不过在下倒是没有记牢,不晓得是何处。”
甘倾安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这才不确定的说道:“要说有楚人那边的东西,也就只有桑麻城那边多些,北匈的其他地界,倒是真没啥好去的,都是一个样,只得皮毛,正好,你要去修古琴,便和我们一道便是。”
叶如晦通过和这女子短暂的交谈,倒也是有些清楚了这北匈人的性子,竟然是比大楚北地那边都要爽朗的多,因此也就不再故作推辞,直接应下,倒是让那女子又有几分刮目相看。
那商队本来是以那豪迈女子为的,不过这甘倾安身份不同凡响,她亲口相邀叶如晦同路,这女子虽说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吃过午饭之后,叶如晦得益于那女子的身份,得到了一匹正统的北匈大马,虽然比之前他在大楚买的那匹要差去不少,但比之一般的大楚马驹就真的要好过不少,叶如晦一气呵成的上马动作,让注意到此处的甘倾安有些意外,不过也仅仅是意外而已,北匈号称人人上马可战,可不是说笑的,那是当真在马背上生活久了所养成的习惯。
一行人走出集市后丝毫不做停留北上,走过小半日光景这才在一处黄土坡停留了片刻,给马匹喂水歇息,烈日炎炎,不说马,连人都受不了,叶如晦领过一袋清水全部给这马喝了之后,甚至还用手掌抚摸了下马头,之后片刻便收回手,那匹马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男子双手如此冰凉,但总觉得能够多享受一刻便是好事,片刻之后竟然用马头去蹭了蹭叶如晦,这让叶如晦哭笑不得,只好继续把手搭在马头上,这让这匹马满意的打了响鼻,一副舒适之态。
叶如晦空隙之际,看了一眼那边不远处的商队,现那甘倾安和那女子居然在烈日下饮酒,一下子想不明白的叶如晦只觉得这北匈女子实在是太过豪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