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蛋糕(1 / 1)

霍母刚开完会,到处没找到她,正要给她打电话。

霍沉鱼惨白着小脸,慢吞吞地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一会儿没见,霍沉鱼变成了这样,霍母吓坏了,忙上前搂着她,摸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霍沉鱼只说是饿得有点胃痛,想吃饭。

霍母急忙带她去吃饭。经过刚才陈邪他们打架的楼梯口时,霍沉鱼就停住了,非要走楼梯下去,说坐电梯头晕想吐。

其实她就是为了避开盛翘。

霍沉鱼下楼没两分钟,眼镜青年打这经过,急匆匆地四处张望,然后继续往底走,像是在找什么人。

三天之后,陈氏控股给了准信,确认投资霍氏集团。同时城市银行的款项和两家风投也下来了,霍氏瞬间解决资金链问题,不但全面复工,还继续了那两项医药的开发研究。

业内都说这是个奇迹。当时霍氏集团倒霉成那样,投资失利、研究失败、地皮有问题……做什么什么出事,还屋漏偏逢连夜雨,霍氏夫妇出门就有意外,谁都想不到他们还能渡过这个难关。

简直像是上天保佑。

霍沉鱼神清气爽,安安稳稳在家待了一个星期。

这天是文仪生日,中午叫了一堆朋友吃饭。陈湘在隔壁省,中午是赶不回来了,晚上到了家,她们两个再单独给文仪过生日。

一群人总有十一二个,男生女生都有。

这家店生意太好,常年爆满,快到中午才想起来订位子,已经没有包厢了,只好在四楼大厅吃。

说是大厅,其实就三个桌位。

霍沉鱼跟着人堆进去,厅里已经有一桌客人。

她扫了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抽烟的陈邪,目光一顿,眼里有一点点意外,又好像早有预感一样,镇定地把眼神收回来,不说话。

又是陈邪他们。

她现在已经发现了,她要想不遇见陈邪,只能待在家里不出门。前几天就是,她在家不出去,就没有看见过他。只要她出来,几乎是百分百的概率遇见。

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太大了。

还好前几天拒绝他的时候,话说得狠,今天陈邪意兴阑珊,一看就不会来烦她。

霍沉鱼

目光扫过的时候,陈邪也看到她了。两个人视线空中交汇,一触即分,谁也没有搭理谁。

倒是谢霖看见她和文仪,又坐得离她们近,还有男生手上提着大蛋糕,就问了一句“你们人挺多啊,谁过生日?”

文仪还不知道她和陈邪闹掰了,笑着说“我生日。”

谢霖点了点头,说生日快乐,文仪就说“一会儿给你们分蛋糕。”

大家到了旁边那桌,坐座位,霍沉鱼挑了个背对陈邪的位置坐下,文仪就随便坐她旁边了。

另一边几个男生拉拉扯扯地开玩笑“别抢啊,我要坐大美女旁边。”

“你不够丑,让我来,我能更加衬托美女的美。”

“你得了吧,人家长成那样,还用得着你衬托,你别把人吓得吃不下饭。”

几个人嘻嘻哈哈怼了几句,惹得一桌人都在笑。

文仪拍桌子说“戏精些,赶紧坐赶紧坐,一会儿上菜了。”

最后是一个木讷内敛的男生坐她旁边。因为他读书时就是个书呆子,现在也不敢多看霍沉鱼一眼,坐美女旁边十分安全。

第一个开口抢位置的男生坐到了书呆子旁边,坐下还偏头冲她笑,握拳捶了捶胸口,保证“霍美女放心,就算坐不到你旁边,我也还是护花使者,你所有的酒,我挡了。”

“哇!”桌上一堆人起哄,还有男生吹口哨。文仪伸手指着男生,啧啧地说“你可拉倒算了。花心大萝卜,别祸害我家沉鱼,离远点啊。挡酒,我的酒你怎么不挡啊?”

男生“哎哟”一声,说“寿星的酒不能挡啊,挡了还玩什么。”

相比隔壁桌欢声笑语、兴高采烈,陈邪这桌,从他们进来,气氛就特别安静沉重。

也不是从今天。就那天金色阳光七楼,陈邪带霍沉鱼去会议室,走了还没十分钟就回来,浑身气势压抑得空气都凝固了,眼神冷得像冰,一言不发的。

不知道他和霍沉鱼怎么了,又不敢问。

这几天来,陈邪看着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吃喝玩乐的局,一次没缺,就是情绪不太高,比以前还颓废冷漠,简直花花世界与他无关了。

霍沉鱼进来的时候,宋青他们就担心地看向陈邪。

陈邪懒懒地抬起眼

皮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收回来,目光落在桌上的酒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像不认识一样平静。

隔壁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直夸文仪女中豪杰,好酒量。

宋青他们一齐转头,看过去。

文仪干完一杯白的,轮到霍沉鱼了,霍沉鱼急忙摆手“我不喝酒的。”

桌上有人拿过她空荡荡的酒杯,倒满了,硬塞在她手里。

霍沉鱼皱眉看着酒。

其他人起哄说“刚才说要挡酒的护花使者呢?搞快点,三杯啊。”

之前那个男生还没开口,霍沉鱼旁边的书呆子居然先站起来,小心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仰头就咕咚咕咚干了。

霍沉鱼和文仪都愣住。

众人齐声叫好,再给他满上。

三杯干完,还要喝他自己的。霍沉鱼看他脸有一点红了,忍不住拉了拉他衣角,仰头看着他说“别喝了吧,你一会儿要醉了。”

书呆子脸腾一下迅速蹿红,像只煮熟的虾子,躲闪地看着霍沉鱼,鼻子上沁出细汗,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我能喝,我能喝……”说着又仰头把酒干了。

霍沉鱼歪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坐下,有点晕晕的样子,显然是很不能喝。

唉。

她低下了眼。

这画面落在宋青他们眼里,心道不好,急忙去看陈邪。

陈邪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嘴里松松地咬着一支没点的烟,盯着那两人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冷漠。

沈续偷偷给桌上几个人拉了个临时群聊,说邪哥出息了啊,看见人拉男的衣角都没反应。

谢霖看了一眼慢慢收回目光、平静得过分的陈邪,发消息估计闹得挺凶,顾庭深那狗东西,明知道邪哥一沾上霍沉鱼就疯,还故意抱着她不放,这不是找刺激吗。

宋青以前他表白被拒也这反应。

谢霖又被拒啊。那邪哥还追不追了?

宋青估计不追了。

群里几个人都发了个抱拳的表情,后面跟个牛头,就是佩服,牛逼的意思。

杨松摇头叹气,很困惑不解咱邪哥这么糙一大老爷们儿,为啥非得想不开去追娇小姐,像沈续一样平平淡淡流连花丛不好吗?

沈续不乐意了,说话就说话,怎么

还带拉踩的呢。他发个白眼,说你懂个屁,我要能遇见个我沉鱼妹妹那样的,我天天哄着还不够呢,我有空搭理别人?

群里还在聊,宋青抬起头,不经意一偏,看见陈邪桌子下,一只手拿着打火机,打开了火,像是准备点烟,但一直没动,另一只手捂在火苗上面,不知道捂了多久,掌心那么粗糙的厚茧都被烫软烫红了。

眼见火就要把陈邪手心的皮烫烂,宋青忙推了一把陈邪,指了指他的手。

陈邪低头看了看,脸上还是心不在焉的,慢吞吞地低头点了烟,关上打火机,反应很平静,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这顿饭他们吃得压抑,文仪这桌倒是热火朝天。

菜吃得差不多了,一堆人围在一起唱了生日歌。

文仪高高兴兴地闭眼,许完愿,吹了蜡烛,开始切蛋糕。这一桌分完,文仪想起隔壁桌陈邪谢霖他们,又把剩下的分好,和另外两个女生拿着送过去。

宋青他们都道谢,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象征性吃了几口就算。他们天天在外面,什么都吃腻了,而且本来又不爱吃这娘们儿唧唧的东西。

陈邪盯着面前的蛋糕,不说话,一口没动。

谢霖想说,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邪哥就给个面子尝一口吧。但看看陈邪的脸色,又忍住了。

以前霍沉鱼也给他吃过这种东西,甜甜的,软软的,入口即化。在国外,他自己买来吃过,觉得恶心,不是那个味儿,他就再也不吃了。

说起蛋糕,这还是个罪魁祸首。

他三岁时被拐卖到乡下,一开始还不太坏,直到六岁多,家里生了一个弟弟,他的处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开始动不动打骂他,不给他吃饭,不给他好脸色。

养父是个赌鬼,每次输了钱,回来看见他,不管他在做什么,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打他来出气,边打边骂“你个丧门星、赔钱玩意儿,你看老子那是什么眼神,要你有一点用处没有,老子打死你个狗杂种算了!”

陈邪那么小,反抗不了,也不敢躲,越躲越打得凶,只能站着不动让他打。

他十岁,养父母开始让他去地里挖地锄草,大夏天的中午,顶着烈日,不知道中暑多少次。他干

瘦得像个鬼一样,浑身是伤,村里的孩子都不肯跟他一起玩。

那天因为附近山上的猪草都割完了,他去了更远的地方,等割满一个大背篓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养父母一边吃饭,一边对第一天上学的弟弟嘘寒问暖,把门锁得紧紧的,他怎么也敲不开。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边走边掉眼泪,没有目的地。走到村口卫生院霍院长家的时候,他见到了小洋楼廊檐下明亮的灯光。

小小的陈邪抱着膝盖,蹲在这灯下的花坛前。他回头,瞥见客厅里,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穿一身粉色公主裙,头上带着王冠,对着生日蛋糕许愿。身边大人都温柔地笑着摸她的头发。

他羡慕得要死了。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客厅里的人看见了他。陈邪急忙转身,往旁边躲了躲,背对他们。希望不要赶他走,他怕黑。

脚步声还是逼近了他。

陈邪咬着牙抬头,看见带着王冠的小公主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带着满天星星与月亮的光辉,洒落在他心上。

“哥哥,我请你吃蛋糕呀。”

“今天是我的生日喔,你要跟我说生日快乐。”

呆呆地接过蛋糕,咬了一口,很陌生的甜味,是他记忆里吃过的,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饿了一天的陈邪狼吞虎咽,没几下就把蛋糕啃完,窘迫地抬头看小公主。

小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眨了眨右眼,说“我还有喔,我去给哥哥拿。”

她迈开小小的步子,跑进屋里给他挖了一大块出来。

陈邪不敢再看她,低着头吃完就跑回了养父家,他忽然不想待在那样的地方。

屋里关灯睡觉了,漆黑一片,让他恐惧又厌恶。但他还是蹲在门外,靠着门睡觉。

第二天养父给他留了两个级,让他念一年级,说是有同学欺负刚上学的弟弟,让他在学校里照顾点。

霍家小公主也是一年级,长得粉雕玉琢,同学和村里的皮孩子都喜欢逗她。有一次她头花被抢了,噘嘴蹲在原地哭,陈邪冲上去,抢回头花,把三个男生摁在地上打,打得哭爹叫娘,才放手,走回来把头花给她。

小公主破涕为笑,软软地说“谢谢哥哥,哥哥好好喔。”

陈邪被打得流鼻血,却抿唇笑了笑。

他从此上学放学都跟在霍家小公主身后,谁去招惹她,他就冲出来,不要命一样跟人打架,村里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霍沉鱼初一那年,霍父开的公司上市,在省会城市定居了,就把霍母和霍沉鱼接到了市里。

陈邪很久没有再见过她。

后来陈邪念到高一,养父一病去世。养母带着弟弟改嫁到邻村,搬走了屋里所有值钱东西,不要他了。

不过这年陈邪快十八岁,已经开始自己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不要他也无所谓。他休了学,追到霍沉鱼的城市。可惜她念的学校是市重点中学,学费高不说,成绩差的进不去。

他就念了她旁边的职高,发疯一样追她,但毕竟不是小时候了,霍家小公主再也不喜欢他的保护。

她讨厌他了,她喜欢别人。

“邪哥?”

陈邪想到这,突然被沈续打断回忆,冷淡地抬眼看他。

“想什么呢邪哥?”沈续收回在他眼前晃动的手,贱兮兮地凑过去笑,“刚才秦朵朵打电话,请我们去她拍戏的剧组玩。听说美女很多,又放得开,玩什么都行的那种,去不去?”

“行啊。”陈邪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懒洋洋地往外走。

沈续愣了一下,没想到陈邪会答应。他一拍大腿,急急忙忙跟上去,高兴地说“可以啊邪哥,终于开窍了。”

一桌子的人都跟着起身出去,没注意陈邪位置上落了个手机。

霍沉鱼先听到背后椅子猛地在地上划出“滋啦”一声,刺得人耳朵疼,紧接着桌椅哗啦啦地响,开门关门,一群人出去了。

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桌太过热闹的缘故,今天陈邪那一桌好安静,没听见说几句话。

她记得上次在酒吧,他们可太燥了,打个牌跟骂人似的,又吼又叫。

不过管他们呢,跟她又没有关系。,,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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