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寒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现在连抱着浮木都十分勉强,想控制浮木的方向,根本不现实。
更别提将另一边的何惜柔也扔到岸上去。
老话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出自哪位名家之口已经无法考证,却极大的影响到了后世的人们,产生了一大批以此为借口随波逐流不知反抗的懒人。
但这句话同时也道出了很多人数不尽的无奈。
风小寒没听过这句名言,也很巧的没在书中看到,但他识海中关于语言词汇的印记却记录着。
现在他们的情况很适合这句话。
当他将白雪见扔上岸后,便很自然的想起了这句话。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今天不会死。
何惜柔也不会死。
墨秋,姜文都不会死。
因为河上游的那人动了。
男子不动则已,一动便牵引着漫天雷霆。他的体型只能算是正常高矮,但行走间却像一座山凌空而来,蕴含的恐怖压力让人窒息。
男子体内散发出的强大威压将四周的水及河底淤泥全部挤开,仿佛是在水中行走的巨大礁石,水流饶行而过。
这条河贯穿圣人遗迹,从一处云雾迷蒙之地流出,流进另一个神秘的地方。这里不分南北,于是遗迹内的妖兽们便以这条河为基准,定义方向。
在妖兽们的世界里,顺水而流的方向为南,逆流而上的方向为北,左右河畔为东西两侧。
所以风小寒四人顺着水流,向南方远去。
在这样的气候里,天机完全消失探测不到,别说计算推演,就连最基本的预测天气都做不到。
风小寒不知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也不知道河水究竟会将他们带到哪里。
一切都只能交给命运来决定。
经脉内元气枯竭,丹田内的三成元气被锁在幽府内无法使用,苦战前后的他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
雨水拍打着他的身体,河流冲刷着他的伤痕。
现在他觉得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再说其他。
所以,他又昏了过去,但依然紧紧地抱着浮木,以至于在上面勒出了一道凹痕。
“嘿,看来你的小喽啰失败了。”
夜听风笑着说道:“出现在上游的家伙守护了那里整整一千年,他离开了湖泊来到河道,既然没杀他们,就不让他们去死。”
烛九有些惊讶,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和他很熟”
“我族在远古时与噩嘼间的争霸便已结束,它们退出大陆隐居深海再也没人能够找到。而且这段恩怨已经过去了几万年的时间。两族间的仇恨已经没有当年那么深。”
夜听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道:“它是从远方回到家园的浪子,不想和任何人打架,更无雄心去争天下,所以你别想拉拢这个家伙来对付我。”
烛九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狼藉血迹与血肉的碎末,说道:“我最强的不是逃,而是嘴。我真的很会说服人,你怎么知道它不会在我的怂恿下对抗你况且他乃是神魔之战中的传奇人物,与遗迹中的这位都最擅杀伐之事,我不相信一只噩嘼会没有渴求战斗的心。”
“第一,你口中的这只噩嘼根本不会听你的,第二,就算你能怂恿他与我作对,他不会来,因为遗迹里的这位不会同意。至于你说那颗战斗的心,那种东西早就喂狗吃了。”
夜听风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世上最无知的人,说道:“我得承认,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但你还太嫩。你自以为知道一切,但我们世界中有太多的故事是你接触不到的,这就是你永远不会成功的原因。”
这句话中出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指广义上的世界,而另一个则是指一个领域,一个到了某个阶段才资格接触的上层社会。
他的话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告诉对方。
你的级别不够,根本不配加入我们的圈子,所以你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甚至不能成为一个麻烦。
就在刚才,夜听风嫌兽潮拥挤在一起的气味难闻,便驱使它们杀死了那里的几道黑影,然后散去。
期间自然会遭到一些反抗,他们都有着运用天地之力的能力,修为至少也是凌霄之境。
但战斗依然瞬间结束。
因为他们本来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而且周身气机都被夜听风压制,可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兽潮的威力。
这可不是长虹峰玄武场事件时的那种小场面,数十万妖兽的威力足矣藐视一切的存在,哪怕人类世界的五位圣人一齐降临,也不敢挡其锋芒。
妖兽如潮水而来,如潮水而去。
留下了无数的足印与斑驳血迹。
就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很残忍,但并不值得惊奇,因为这些影子都是十分强大的修行者,放到人类世界都是可以称霸一方的存在,能够分食一块他们的肉,对于这些妖兽而言有着莫大的好处。
“我或许不知道已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但我可以促成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
烛九伸了个懒腰,全身关节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看来真的是坐了许久,说道:“我有那个本事,你们谁都阻止不了我。”
夜听风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古怪。
烛九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这里才几天的时间而已居然就会关节僵硬,这还是那个曾怪力乱神,搅得人间大乱的人么
要么夜听风眼睛瞎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烛九,或者他的修为大退。
但夜听风很信自己的眼力,认为自己不会认错,面前这位人的确是烛九本人,而且经过调息,天空中气息被斩断的伤势已经痊愈,实力正值强盛之时。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烛九根本没有防备自己,静脉中的元气甚至并不活跃,以至于关节气窍的供血不足,在这期间夜听风随手一拳都有可能将他打成残废。
这算什么
夜听风有些生气了,认为他看不起自己。
哪怕是遗迹中的那个家伙,当年与他把酒言欢对月而酌时,也会下意识的让元气游走经脉,时刻戒备着。
那等凶名赫赫的家伙尚且如此,
你又算什么东西
竟然毫不在乎
“我可不是看不起你,虽然在我的计划里你确实没占了什么大的分量。”
烛九脸上的黑雾向两侧流动,在兜帽边缘微微翘起,形成了一个微笑的图案,指着不远处的血迹说道:“虽然我按捺不住的动了些小念头,发生了些不愉快,但我说过我是来找你看戏的,而你也留下来和我一起看这场戏,所以我的戒备毫无意义,尤其是在你面前,不是么”
夜听风是很骄傲的人,但不会自持身份不与比自己弱小的人物动手。
如果有必要,他会追杀烛九,哪怕是天涯海角。
他只是有些洁癖,
他认为烛九太恶心了,所以根本不屑或者说不想杀他。
至少不是亲手杀死他。
“你好像有病。”
夜听风想旁边挪了挪,坐的远了些,面无表情的说道:“神经病,无药可救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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