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顾念是个说走就走的性格,当天下午就拉着孟清冉去西边山上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
孟清冉觉着自己可真是太嘴欠了。
周末来爬山的人不少,停车场停了好几排的车,顾念绑紧马尾,额头上扎着写个“冲鸭”的发带,还像模像样的热了热身,看起来是很专业的样子。
天知道实际上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完整的爬过一次山。
其实以前顾父顾母也带她爬过几次,只是那时候顾念还小,一路上吸引力都黏在山边的野花上,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爬山,小姑娘嘴一瞥,白嫩的肉肉脸瞬间变红,泪眼汪汪的喊着累,怎么也不肯多走一步。
小顾念爬山的极限,是不到三分之一。
最后还是老顾把人抱到山顶上,一到山顶上小顾念又跟活过来了似的活蹦乱跳,吵着闹着非跟花拍好几张照片,在得知还要走下山时,整个人就跟那蔫了的花骨朵一样,可怜巴巴的喊累要抱抱。
老顾说她从小就机灵,可不会委屈自己去干那让自己不高兴的事儿。
于是机灵的小顾念选择被顾母抱着滑索道下山。
这算是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爬山,顾念心里有点激动,连带着绿太阳的阴影都消减不少。
四月的第一天,太阳隔着层雾照在地上,折射出来的金光色光圈看起来暖洋洋的,偶尔吹来的风带着些凉意,不至于燥热,凉快的恰到好处。
顾念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打气似的拍了拍身边孟清冉的肩膀。
越来越有专业爬山运动员的意思,孟清冉也忽然来了兴致。
然而在她抬起头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台阶时,这一点点兴致瞬间被击飞得荡然无存,孟清冉哭丧着脸:“要不别爬了吧。”
顾念义正言辞的拒绝她。
孟清冉好言相劝:“我记得······vr也有爬山特效的。”
顾念:“······”
爬山其实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身体上的负累尤其明显,就像小时候校运会被老师点名不得不跑八百米,那种血腥味在嗓子里弥散直冲鼻腔的感觉,顾念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能倒下去。
顾念和孟清冉边走边聊天,聊到高兴的地方还会特地停下来弯着腰笑上一会儿,用来表示这件事情是真的很好笑。
天渐渐暗沉。
孟清冉弯腰扶着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找了个离她最近的长椅坐下,手无力的摆了摆:“不爬了不爬了,太累了。”
顾念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附上一层薄汗,偶尔凉风吹来都能冻她头皮一颤。
顾念指着下面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的山脚一脸骄傲的孟清冉说:“看到没?这都是你打下来的江山。”
她眼睛亮亮的,嘴角微微弯起,漂亮的像古时候祸国殃民的妖妃。
孟清冉:“······”
不了解顾念或者和她接触不多的人都会觉得她长相妖艳又风情万种,性格肯定也是那种黑老大的女人一样成熟里带着迷死人的性感。
孟清冉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
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个宝藏女人的性格里不止有迷死人的成熟和性感,还有偶尔挣脱束缚时不时露出一手的小女孩属性。
像只小狐狸一样。
漂亮的只被她看一眼就能勾走魂,折服欲她的性感和魅惑,再彻底沦陷进她的性格里。
孟清冉笑笑,拍了拍长椅的另一边,示意她过来坐。
顾念心情大好,蹦蹦哒哒的跳过去,脚下不知道谁随手扔了个空瓶子,她没往下看,一脚踩在上面,脚踝狠狠向左一扭,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一下子摔在地上。
脚踝上撕裂般的疼痛让人无法忽视,那一瞬间顾念脑袋里想的却是,自己这辈子恐怕都跟爬山没有缘分了。
孟清冉吓了一跳,慌忙从长椅上站起来,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都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
江厌接到陆怀舟电话的时候,刚换上攀登服准备出门,他接起电话按下免提,随手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块压缩饼干开始吃。
江厌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爬山的,总归是在他们离了婚之后。
那时候江厌还小,总觉得爸爸妈妈离婚对他来说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但小江厌不会表达,也无力改变,直到后来偶然间刘叔带他去爬山。
江厌有些病态的爱上了那种累到呼吸困难的痛感。
爬山是个力气活,他这人又懒得随身带零食,有时候带瓶水都嫌累赘,所以一般都是吃点东西再出门。
“什么情况啊?”陆怀舟在电话里怒吼:“不来上课至少给我甩个理由啊,刚才魔头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编。”
魔头是他们给班主任私下里起的爱称,作为宜兴中学里首位提倡周末不需要放假,并且作业至少翻倍,堪称最变态的男人,江厌觉得他十分担得起这个称号。
江厌“啊”了一声,掰开饼干,不慌不忙的说:“忘了。”
陆怀舟:“?”
“忘了今天还要上课。”
陆怀舟:“······”
那你这个心可真是够大的。
宜兴中学是一所包容性很强的学校,也一直是本地高中生眼里很神奇的地方,这里不仅长居着高考榜首状元,清华北大预备军,还存在着不少成绩一般,总爱惹事的问题少年。
江厌作为一个抽烟喝酒,打架闹事的问题少年头目,陆怀舟甚至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丝理所当然的味道。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太好,江厌破天荒的问了一句:“怎么跟魔头说的?”
明明知道他只是随口一问,电话那头的陆怀舟还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魔头问的太突然他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江厌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不舒服。
魔头愣了下,看着陆怀舟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硬生生憋出来一句:“······让他多喝热水。”
江厌脾气有多不好陆怀舟可是见识过的,真说出来陆怀舟相信江厌能现在就回学校把他千刀万剐。
陆怀舟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命丧于此了。
“?”江厌问:“说的什么?”
陆怀舟干笑两声:“······也没什么,就说你病了。”
两个人认识算起来有三四年了,江厌闭着眼都能看出来他什么样说的是真话,什么样是在撒谎。
“要是不说。”江厌从沙发上起身,活动一下:“那我现在就回学校了。”
陆怀舟:“······”
陆怀舟三秒说完:“说你一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
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挂断了电话,陆怀舟靠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墙上无力的舒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江厌:“······”
······
江厌理解的爬山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像那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去的,在他眼里和上楼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在上楼层高一点的楼而已。
所以江厌每次过来爬山,都会换上最专业的攀登服和护膝,选在还没有被开发成台阶,最陡峭的山路一步一步爬上去。
这样能看到寻常路看不到的风景,也要承受寻常路理解不了的危险。
其实刚才在山脚下的时候,江厌是看到了顾念和孟清冉的。
顾念长得实在耀眼,没有表情时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勾人妩媚,鼻梁秀气,唇红齿白,肌肤白嫩,修身运动衣下是难以掩饰的火辣身材,看起来性感迷人,可偏偏她身上还有一种小孩子的活力,像是四五月份的太阳,阳光的恰到好处。
这样漂亮的女人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江厌看到她时,她正抬着纤细的胳膊扎头发,秀发柔顺,红唇性感咬着发圈,眼睛低垂,还时不时歪一下头,修长的脖颈在阳光下白的发亮。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秒,直到她绑好马尾,拉着身边的另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往上走,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江厌垂眸,带好护具,明明知道看不到的,但他还是又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选了条离台阶很近的山路,一点点攀上去。
江厌不认识她,也没想过自己能和这个漂亮女人有什么交集,所以在半山腰上他亲眼看到她摔倒,走不了路,需要被人扶着甚至抱下去的时候。
他是有些意外的。
江厌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更称不上热情,甚至他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都与他无关,所以要是在从前,江厌一点会丝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顺便无情的丢下一句:“蠢的可以。”
但是今天他没有,他只是站在她们看不到地方,看着那个漂亮女人脚踝红肿,痛苦的皱着秀眉,眼眶微红似乎还噙着泪,像是委屈的快哭了。
她的朋友把她扶到长椅上,急得围着她团团转。
总之眼前看到是一副很无助的画面。
江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摘下护具,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在漂亮女人面前蹲下,轻声问了句:“姐姐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