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分量上没说谎,蜂巢蜜五斤还有些余富。
五斤蜂巢蜜换十斤猪肉,一只野兔换两斤猪肉,再加上男人之前花钱买的那八斤,得嘞,两篮子二十斤猪肉全拿下来了。
“大兄弟,老爷子,谢谢了,回见。”男人乐呵呵的打招呼走人。
回见是不可能回见的,两个冤大头现在不知道把肥肉条子卖便宜了,回头不一定不知道。
他这个占了便宜的人还是离远点好。
杨盼盼摸了摸脸,她化了老年妆不假,但也没化得太夸张,这张脸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岁,脸上稍稍有一些皱纹,露出来的手就不用化得那么麻烦了,涂黑就可以。
反正无论怎么看,都没到可以让一个四十岁人喊‘老爷子’的程度。
她和程溪扮的也不是父子,而是兄弟,年龄上差了十多岁的兄弟。
两个人之前想过有可能会被当成叔侄俩,但没想到会是父子。
杨盼盼无奈的看向她的‘好大儿’,她们明明是在冒险做生意,乔装打扮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生活努力奋斗,但程溪一个又一个的鬼点子出来,搞得她们不太像是来努力挣钱的,倒像是来玩过家家的。
程溪美滋滋地看着篮子里的野生蜂巢蜜,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甜甜的花香味儿,这买卖做的太值了!
一口气卖出去二十斤肥猪肉,虽然听起来很多,但他们这次可是整整备了两百斤的货,是打算全卖光了才撤的,不然现在天气这么热,猪肉可放不了太久,大佬的空间也是不能保鲜的。
和他们预想中的差不多,猪肉不是一般的好卖,区区一个罐头厂的家属院才多大,四栋楼房,两排平房,居然把剩下的一百八十斤肥肉全都买下了,还有好几个因为来的晚,没抢上的顾客。
程溪和杨盼盼两个人,俩小时内进进出出罐头厂家属院六次,一开始的他们一次只拿二十斤的猪肉,后来看卖的实在太快了,干脆一人拎俩篮子,一次性拿四十斤猪肉进去。
让程溪印象深刻的是位老大娘,风风火火冲过来,一口气把当时还剩的三十六斤猪肉全包了,掏钱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八张大团结递过来,然后就直接招呼两个孙子过来拎肉。
让人不得不感慨,哪里都有‘大户’啊。
程溪也是听别的顾客说才知道,这位老大娘家族庞大,五儿四女,孙辈就更多了,老两口退休前都在厂里的食堂上班,老头因为手艺太好,退休后又成了食堂的临时工,拿和正式工一样的工资待遇
简单来说,就是人多钱也多,三十六斤猪肉分到十户人家里去,听起来也就没那么吓人了。
俩小时不到,一百八十八块钱到手。
这钱来得快,可也没有程溪想象中那么容易,天气实在太热了,穿的也太多了,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件仿真肌肉衣,一点儿也不透气,闷得很。
还好化妆品都是防水的,不然妆早花了。
相比他,依旧清清爽爽的大佬就太让人羡慕了,大佬的空间更让人羡慕,面积够大,啥都能装。
他们找了片隐蔽的小树林,换上自己的衣服,卸掉妆容,还从大佬的空间里端出两盆清水洗了脸。
这才揣着钱拿着票去逛县城的百货大楼,这栋‘大楼’只有两层高,一楼主要卖的是副食品和日用品,品种比公社供销社要齐全,光是糖块就有四五种,可惜卖的太贵了,还要票。
猪肉这边也有卖的,不过只剩猪蹄和排骨了,别说程溪一张肉票都没有,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在这边买的。
溜溜达达在一楼转了一圈儿,程溪也好,大佬也罢,一件看得上的都没有,倒是清冷的二楼,有两样东西他和大佬都想买——自行车和收音机。
价钱先不说了,一个要自行车票,一个要收音机票,都是他们没有的。
回去的路上,杨盼盼毫不费力地蹬着车,坐在后座的程溪,身上背着箩筐,怀里抱着麻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县城买了多少东西呢。
事实上,除了停放自行车的那两分钱,他们也只是在国营饭店要了六碗阳春面,八分钱一碗,剩下的一分没花。
程溪背篓里除了买下来的那只灰毛兔子,还有用油纸包着的猪肉一块、老母鸡一只,麻袋里的东西就更多了,布料、糖块、书本、墨水、大米、红糖……
一副大采购归来的样子,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在淘宝上买的,是用来糊弄人的。
没道理,一家六口人养的白白嫩嫩,穿的整整齐齐,却从来不往家买东西的。
糊弄糊弄村里的其他人家,也糊弄糊弄家里的几个小孩。
除了年纪最小的虎子,几个小孩都去地窖看过了,知道家里存的东西多,米面粮油、香皂牙膏、布料鞋子……这些家里头都有囤。
但也有东西是囤不了太久的,比如他装进背篓里的肉,现在又没有冰箱,还是夏天,地窖温度再清凉,那时候也放不了几天,程溪不能因为觉得小孩没常识,就把人当傻子糊弄,肉还是要时不时往家里买一买的,等冬天就好了。
小程家的位置得天独厚,自行车穿过整个村子,才到家门口,一点儿都不用他们两口子刻意显摆,就已经让大伙都知道他们出去买了趟东西。
老程家。
刚从外头回来的程老太太,日常骂了几句儿媳妇,才进门找老头子。
不骂不行,不骂对不住她那两百个鸡蛋。
“眼瞅着就要秋收了,就孟慧珍那样干活的,一天给两个公分都是多的,家里还得指望咱们俩,你说就咱们俩这把老身子骨,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程老太太唉声叹气。
分粮前,这是挣工分最后的机会了。
儿子指望不上,平时都见不着人影,秋收就更不可能回来了。
至于儿媳妇,一天天的就知道闹幺蛾子,一点农活都不会干,在地里呆着还不够糟蹋粮食的,被王队长安排给村里的牲畜割草,结果还不如七八岁的孩子割的多。
就这样的人怎么指望得上,挣的工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程老头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捶着腿,闻言忍不住道:“当初我就说不该让海军娶她的,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娶回来个祖宗,老二现在见了我都装看不见。”
“那我不是想让孟老实给咱儿子找份工作嘛,谁知道他这么没能耐,你还说我,你要是有钱给儿子娶黄花大姑娘,我犯得着要孟慧珍吗,除了孟慧珍,还有谁能一分钱都不要嫁咱们儿子。”
她还一肚子委屈呢,嫁个男人一上来就当后娘不说,还是个没本事赚不来钱的,她当年为什么苛待那两个小崽子,要是家里钱多粮多,她可能也不会做的那么过。
说到底还是嫁的男人没本事,还不如前头留下来的那两个小崽子呢。
见程老头闷不吭声,老太太才坐过去,柔声细语的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咱们俩都不年轻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熬着骨头干活了。秋收最累人,要是不能吃点好的,我怕咱们都撑不过去。不过就是撑过去又能怎么样呢,分那点粮食四个人吃,孟慧珍肚子里说不定还有个小的,一家五口人等着饿死好了。”
“不至于,今年年景好,再怎么样,分的粮食也够咱们吃到明年开春的,不够可以去跟队里借粮,实在不行就让孟慧真回娘家借,她会答应的。”
程老头其实能猜到老伴跟他说这话的意思,但他不想接这个茬,老二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看他虽然有怨气,可还是认他这个爹的,现在看他就跟看大马路上陌生人一样,他不想舔着脸过去。
“她答应有什么用,那天你又不是没看见,蒋红梅最要面子了,都哭着从咱们家跑出去了,能指望给咱们家粮食吗?就别指望孟慧珍了,孟慧珍只是你儿媳妇,要指望也该指望儿子。”
程老太太干脆把话挑明了,这个儿子当然不是她和老头的亲儿子,而是前头留下的二儿子。
“你在家里头吃糠咽菜,你知道咱们家老二吃什么吗?人家顿顿白面,帮忙盖房子的那几十个人,都挨个送了面条,比雪都白的面条,我那天去三侄媳妇那儿看了,我这辈子见都没见过那么白的面条,老二就舍得拿这个送人。”
“今天又带着他那知青媳妇去县城了,回来大包小包的,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呢。当儿子的吃香的喝辣的,当老子的吃糠咽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得两三个月没吃过肉了吧,你就一点儿都不馋?反正我是馋了。”
程老太太不光馋,还难受,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
村里谁过得好都行,就是不能是程溪。
“你是当爹的你怕什么,老二你还不知道,那心多软,跟老大不是一样的人,他就是怨海军、怨我,可还是会顾及你这个亲爹的,说不定早就等着你过去说软话了,你在他跟前服服软,他高兴,咱们得实惠,多好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多活几年不比什么都强。”
所以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
程老太太觉得把话说到这儿就够了,老头子就是别扭,每回都这样,反正早晚都是要去做的,还纠结什么,真把自己当要脸的人了。
“妈,咱们晚上吃什么?”孟慧珍小声问道。
老太婆每天都让她做饭,就是不给她钥匙,每次做饭前,她都得请老太婆过去开锁拿粮食,就那么点破粮食,至于这么防着她吗,抠死算了。
“还吃什么吃,家里没粮了不知道吗!一天挣那点工分,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吃饭,昨天挖来的野菜不是还没吃完吗,今天晚上煮野菜吃。”
这几天被骂习惯了,孟慧珍心里头咒骂,但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只煮野菜吗?一点粮食都不放?”
今天中午她还看见柜子里有一袋地瓜干和小半袋高粱呢,怎么就没粮了?
程老太太虎着一张脸,不说话,只盯着儿媳妇看,直到把人看得低下头走开去干活。
当天晚上,老程家的饭桌上只有一锅水煮野菜。
程老太太吃的很是淡定,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三口人里吃的最多的。
程老头压根就没吃几口,他又不是猪马牛羊,每顿饭吃草就行。
不就是让他去找老二吗,他明天早上就去还不成吗,等吃完饭儿媳妇撤了,他就跟老伴服软,就算厨房不开火也没事儿,给他用开水冲两个鸡蛋填填肚子就行,干了一天活了,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睡觉吧。
孟慧珍吃得很艰难,上辈子就是程溪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没到这份上,连顿正经饭都没得吃。
而且她也被逼着做了好些天的饭了,家里有没有粮食她还不知道吗,老太婆抠得要死,根本不可能把粮食给别人。
不会是想借此逼着她还那两百个鸡蛋吧,对自己都这么狠吗,就为了十块钱,老太婆豁出去了陪她吃水煮野菜?
如果真的狠成这样,那她就不能不还钱了,现在家里都知道她没钱了,亲妈那边也不可能借她钱,想要还老太婆的钱,那她就只能把手表卖了。
那可是块好表,十多年后还有人愿意花五百块钱收她这块表,现在可卖不出这价格来。
小程家今天的晚饭很新鲜,程溪现学的新菜——爆炒兔丁、香蒜蜂蜜煎鸡胸肉。
兔子还是大佬亲自收拾的,程溪和四个小孩围观了全程。
怎么说呢,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反而显得并不血腥了,大佬的刀太快,兔子像泥巴捏的,被轻轻巧巧收拾整理出来,让人看了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程溪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他就是担心四个小孩不知道,尤其是虎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可能会导致对人类力量的认识走向误区。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小孩子们可能没有很多的常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分得清谁强谁弱的。
像他们家,本来万人迷的位置非程风莫属,来的时候就自带两个小迷弟迷妹不说,一来就直接俘虏了虎子,他和大佬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小孩谁会不喜欢呢,但最近他发现,大侄子‘万人迷’的位置有些岌岌可危,大佬有点要后来者居上的意思。
像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三个小孩有问题都是选择问大佬,而不是问大侄子,谁让大侄子讲不明白呢,那些可能是对大侄子来说是看一眼就懂的东西,所以教不了小孩。
再说,处理兔子这事儿有什么好看的,他要打下手,在旁边呆着就算了,四个小孩居然也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尤其是小侄子,看大佬的眼睛都在发光,有一种粉丝看偶像的感觉。
他虽然武力值不怎么样,但好歹文化程度在这个家里是最高的吧,大佬也好,大侄子也罢,两届万人迷都是他的学生,家里就没人用看偶像的眼神看过他。
新学的两道菜品,也只是收获了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看得出来,除了虎子外,几个小家伙都想跟大佬学几招,就没人想跟他学几道菜的。
唉,他果然是没有当‘偶像’的命,不过也可以理解,何止是几个小家伙想跟大佬学几招,他难道就不想吗,可大佬那身本事又不是想练就能练出来的。
“也不是完全不行,肯定练不到我这种程度,但如果只是强身健体的话,我可以教你一套练体术。”
“练体术?是武术吗,能用来打架吗,还是什么内功心法,可以飞檐走壁的那种?”程溪连忙问道。
穿书这种事情都有,末世有武功秘籍也不奇怪。
正在临摹字体的杨盼盼,一个不小心手中的铅笔应声而断,又毁了一根。
“都不是,我不会武功。”杨盼盼转过身来认真的解释道,这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吗,“我打架的时候除了力气比较大,刀使的也不错,还是你更想学刀法?”
“不不不。”程溪连声拒绝道,和平年代,管制刀具就算了,他知道大佬刀使的好,一刀一个丧尸脑袋,“我还是学炼体术吧。”
打架用不上,能强身健体也不错。
然后程溪就看着大佬示范了几个动作,越看越眼熟。
“能一整套连起来先练一遍给我看看吗?”
祈祷式,展臂式,前趋式,山岳式……
曾经在瑜伽馆做过兼职的程溪:“……”
合着末世的炼体术就是他们后世的瑜伽?这么魔幻的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数学太难了,我多看看数学书。”程溪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他当年在瑜伽馆做兼职的时候也跟着试过,一小时不到就果断放弃了,那年他才高二,开髋就已经很疼了,现在这副二十三岁的身体,那得疼成什么样。
算了算了,他还是多看几页数学题吧。
杨盼盼眨了眨眼睛,很难吗?她刚刚做的可是最简单的一套。
不跟大佬比武力,不跟大侄子比聪明,他比勤奋还不成吗,拿出当年备战高考的态度来备战三年后的高考。
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程溪和杨盼盼都是习惯熬夜的人,让他们八点多就睡觉那才不习惯呢。
以前是熬夜给淘宝上货,现在熬夜学习,煤油灯暗淡的灯光就有些不太够用了,程溪干脆买了两个用电池的小台灯,他和大佬一人一个,晚上睡觉前再让大佬把两个台灯收到空间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要到凌晨以后了,大家可以明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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