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珠城归来,凤白梅从皇帝口中得知,那纸婚书竟是寒二公子主动求来的。
他本白衣青衫干干净净一个人,修长的手指握的是青绸扇,好看的眼眸装的是万色春。
他该听着曲,吃着酒,闲敲棋子,听着他人三两闲言,一笑而过。
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
可他一头钻进她的世界,为她把自己弄的不伦不类。
那双手磨出厚厚的茧子,青绸扇换成了冷兵器,大大小小的伤落在书香文墨浸透的骨肉上……
她用矿脉图试探他,用私养的镇魂军试探他……似真似假地同他相处,也不知何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柳生旭的事,她也盼着是自己想多了,也盼着他能来阻止,哪怕是带着天机阁的人来,也不会感到惊讶。
他果然是来了,却是一人一马披星戴月地赶来。他来向她坦白、诉尽衷情,他的恐惧与担忧那么明显。
他怕她知道真相,怕她将他的心意当做逢场作戏。
他也许还怕,怕她不能自制,不管不顾地把十三年的事掀开,他怕她被君王忌惮,怕她成了他人手中刀……
她厌恶欺骗,厌恶被人算计,可自己何尝不是谋人算心、机关算尽?
她想,两个人竟是一丘之貉,合盖做夫妻的!
凤白梅大概知道寒铁衣怎么了。#@$
响尾说,那青花瓷酒壶里的酒女娃娃吃不得,可男子便吃得吗?
好看的人,连动情都动的这么赏心悦目,分明已经被药催的动了情,他却仍克制着、压抑着、挣扎着。
可他越是挣扎,那张脸愈发的动人心神。
他的世界是一片怎样的光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令他如此抗拒,却又身不由己?
“小白……”%(
沙哑的嗓音送出低低的呼唤,似琼露坠入那片沉静的湖泊,在凤白梅心上荡起一圈圈不知名的涟漪。
她看着对面的人,心里想着:这个男人,但真可爱又好看。
寒铁衣的世界里,两股势力不断地拉扯着。
理智告诉他,看到的人不是他的小白,可疯狂上涌的冲动,却推着他朝那虚妄的影像靠近。
“出去!”
他低喝着,但他的嗓音沙哑,更像是欲迎还拒的挑逗。
凤白梅站起身来,却并未离去。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下巴,迫他将一双迷离醉人的眼定在自己脸上。
“寒二,你看清楚,是我。”
轻微的痛感令寒铁衣有片刻的清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薄唇紧抿、冷眉冷眼,眼中的情绪散漫桀骜。
这才是他的小白。
可,从那双瑞凤眼中倒映出来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满脸意乱情迷、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还是他吗?
“药!我可能……”
他想说他可能吃错了东西,中了什么药,可话还未说完,那张清瘦的脸便盖了下来,一丝凉意落在他唇上,如蜻蜓点水的触碰。
他来不及反应,那凉意便滑到了耳边。
他听见那个低沉的嗓音,说:“你不是说你错了吗?那就把你自己赔给我,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就那么低低一语,令寒二公子最后一丝理智被一把心火烧了个精光,他寻着耳畔那一丝凉意,把唇贴了上去。
他想,他疯了,凤白梅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