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统领换过一身银白铠甲,一路按剑入亭,见了君王的礼,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李泽上下瞧了瞧他,见他唇无血色,面若白雪,显然带伤在身。
“前两年,宣威将军曾上请,说你有意往西南戍边,现在可还有这个心思吗?”
白珏显未了君王突然提及此事,但又一想,皇帝把他留在宫里,本就是为了看住文昭公主,现在她将与列罗和亲,宫里自是用不着他了。
他恭谨地回道:“臣戍边志向不改。”
君王淡淡地说:“你父亲身体康健,西南军中也无大事发生,少你一个年轻人,天塌不下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不想娶妻生子,为白家延续香火吗?”
白珏道:“臣寸功未建,不敢误人。”
李泽不信白珏瞧不出他的用意,“看来,还是昭儿了解你,知道你立功心切,特让朕放你去西南。”
白珏又是一阵诧异,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君王,“公主同皇上说了什么?”
李泽好笑地瞧着他,“你觉得她能同朕说什么呢?”
不等白珏回,他又笑道:“朕还要谢谢你,她那么混账的一个人,如今也省事了。她肯和亲,你功不可没,这都中贵女,只要你看上之人,朕都可以为你指婚。”
一阵兵甲响动,冷面统领已经跪在地上,“谢皇上圣恩,臣并无想娶之人。”
君王拧了拧眉,“若朕非要为你指婚呢?”
白珏不卑不亢地道:“行伍之人,终年难着家,这世间苦命女子已经够多了,皇上何苦再添闺怨?”
李泽一拍桌子,冷哼道:“照你这么说,我满朝武将,都不用娶妻生子了吗?”
“臣不敢!”
君王更加疾言厉色,“朕若将公主指婚与你呢?”
“皇上圣旨,臣不得不……”白珏话说以半,忽的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怎么,觉得朕的妹妹,我华夏一国公主,配不上你?”
“臣不敢!”白珏再次垂首,犹疑片刻,还是再开口,“皇上不是要让公主和亲吗?”
李泽道:“只要你愿意娶她,和亲一事边作罢。”
白珏垂首不言。
见他如此反应,李泽心里也没了底,“白珏,你但真对昭儿没有半分心思,从前替她周旋种种,只因奉命行事?”
白珏叩首道:“臣请罪。”
“呵……”君王无语。
搞了半天,是他枉做好人,瞎忙活,人对他妹妹根本没那心思。
白珏又道:“那日,臣陪公主前往俊宁公主府,得知桑行手中有件物品,恐对和亲一事有所左右。”
李泽立时反应过来,“你说的,可是婚书?”
自见墨冰亲自来拿李文昭,白珏便猜到皇上知晓了婚书一事。
“是。”
萦绕在君王李泽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了,“李文昭离都,你告假一路相随,明知道朕不会让她和亲,却不肯将她带回来。你是不是想着,朕会因为那纸婚书,委屈昭儿和亲,想让她逃走,总比嫁到列罗好。”
白统领俯首,“臣知罪。”
李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当初将李文昭托付于白珏,果真是托付对了,这个男人,是在拿命护着他的妹妹。
可他也很无奈,一个寒铁衣为了凤白梅欺上瞒下,现在一个白珏又为了李文昭对他隐瞒,他身边,怎么尽都是些痴情种?
“你既已知罪,朕便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朕不要昭儿和亲,也不要那纸婚书现世,此事你若办妥了,朕便放你去西南。”
对于白珏而言,这算是个好消息,也算是个坏消息。
武将不参政,这是大夏国策。
他相信皇帝疼惜公主、不愿受列罗牵制只心,但那纸婚书,是先帝十三年前所留,牵扯到落魂关公案。
“臣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泽点了点桌面,示意他起来坐,“有心便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