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靠近那条街时,便有沁人心脾的花香传来。
这里的花香不同于别处,它是淡淡的,清新的,带着一丝甜味,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街上的花香源自一间开在路旁的花店,店门口的正上方挂着一张醒目的招牌,名曰“山中花店”。
花店门外就摆放着生机盎然的盆景植物,店内更是品种繁多。玫瑰、百合、绣球花、康乃馨、水仙,各种花卉争奇斗艳,让人眼花缭乱。
山中花店的柜台后有扎马尾辫的小姑娘正在打着哈欠。
少女年龄尚小却令人眼前一亮,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虽然没怎么化妆,但脸蛋就是漂亮,生来便拥有如陶器般的肤质,金色的长发富有光泽,长睫毛,只是坐在那里便像是副画一般。
山中井野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面镜子百无聊赖的观赏着自己的容颜。忍者学校下午没课,山中井野原本已经和小姐妹们约好了要去给佐助君下午的比赛加油助威的,可是,这里必然有个可是。
老妈去教授花艺课程了,自己没能把握住机会趁机溜走,被抓来看店。
“唉,佐助君……”
小姑娘有些惆怅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里喃喃着心上人的名字,虽然这位心上人对她的示好全然无视,可井野从不气馁。对女孩子而言,同样是摘不到的那朵花最为诱人,更何况佐助的确是最优质的那一朵黑色曼陀罗。
曼陀罗花代表了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绝望而孤独的爱。
这样的爱不是很危险刺激,很浪漫嘛,适合佐助君,咕嘿嘿嘿~
沉浸在自己脑内妄想中傻笑起来的井野没有注意到有不善言辞,尤其是不知道哪根筋不正常连招呼都不愿意和人打的孤僻成瘾末期患者已经站在了柜台前。
在这闷热的午后,井野只觉得身前的一缕光芒被阻挡,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
“噫……!?”
当转头看到那人时,井野像受惊的小猫那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本能的反手一握,像是握苦无一般握住镜子戒备了起来,同时一颗芳心狂跳。
这当然不是芳心纵火犯闪亮登场,纯粹是被吓到了。
忍者的感知可是相当敏锐,虽然不好好练习连老爹都拿自己没办法,可井野始终是被当作山中一族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天资血统放在那里,不好好修行也略胜寻常下忍一筹。可是现在,既没有被人接近的气息,更别说脚步声了,眼前之人像个鬼一样立在那里,别提有多吓人了!
总不能是自己沉醉在妄想之中没注意到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接近自己吧?
一路询问着来到了目的地,嗅觉灵敏的黎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黎真对花没有兴趣,那并不属于生存必备之物,花的香味也容易影响嗅觉的判断。
不过抱着一盆万年青的黎真倒是受到了不少路人的注目礼与窃窃私语。
火之国是忍者五大国国力最盛,人民生活富足的国家。国家暂且不论,木叶忍村内是没有乞讨者的,像眼前这位抱着万年青的少年,那身从黑色硬是给洗成灰白色的偏襟长衫,已经到达了破破烂烂的极限,惹人同情。
以前在日向家时黎真完全没有注意过,每天所穿的衣物都是由女仆们收拾整理好的,甚至定期直接换新。而离开日向家半年,黎真身上这件就穿了半年……
那颗缺乏常识的榆木脑袋之中似乎没有添置新衣的念头。
黎真从以前开始就是属于那种不把手机用到开机不能就不会换新机的人,会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除了一周目和二周目的贫穷导致外……就只剩下贫穷了。
也不尽如此,也许真是穷到骨子里了,也许他性格使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衣服也好,物品也罢,只要可以使用那就没有问题,除此之外的打扮,他人的认同与否,这些都和黎真没有关系。
“这里是山中花店?”
“哈啊?”
找茬的么,门口那么大招牌没看见吗?
忍者或是未来要成为忍者的孩子都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井野很快从惊吓之中恢复了平常心,眼前这人或许是真没注意到门口的招牌,灯下黑这种事情在日常生活中并不少见,她放下手中当苦无一般反握的镜子,脸上强撑起一丝僵硬的笑容回应道。
“是的哦,你要买花送人吗?”
井野这时才开始打量眼前之人,真年轻啊,却已经戴上了木叶护额,是上一届的前辈吧?
话说回来脸蛋到还不错,就是穿着真够可怜的,下忍的报酬虽然听老爸说是很少啦,但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么。
从小就长在山中花店的井野懂花亦喜爱花,以花喻人是她对一个人第一印象的小习惯,如果说酷酷的佐助君像有着危险诱惑力的黑色曼陀罗,那么眼前的少年就像是秋麒麟草一样。
秋麒麟草的花语是:孤独、施舍、闪耀,以及……起伏。
“……这个能暂时寄放在你这里么。”
自说自话的黎真捧起手中的万年青,井野在观察黎真的时候自然不会忽视他手中的植物,而且这株万年青还是从她们店里售出的呢,那个花盆是山中花店独有的样式。
“没有问题!那么请在这里留下姓名住址和存放时间,届时我会送到府上的!”
金发的美少女爽快应了下来,随手撕下一张便签,将笔递向黎真。
“……”
黎真略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在便签上写下姓名和时间。
“那个,住址……”
井野扫了一眼便签,哇啊,好丑的字,还写出格了。
各个忍村对下忍的文化水平要求不高,毕竟忍者是一件道具,用来杀人与毁灭的道具,拥有力量是主要的,再加上下忍的毕业年龄普遍较小,家庭各方因素,连鸣人这种勉强脱离文盲的小学三年级文化水平都可以毕业可见一般。
这并不是说文化知识储备不重要,相反,普通成为中忍,小队领导者的忍者必然不可以是一个笨蛋。
“我不知道。”
“诶,不知道是……”
黎真的确不知道现在的住址位于哪条街哪条巷,他没有去了解也没有去记过,出个任务没有领路人他都要一路靠热心村民问过去,一周目时他也是公司与家两点一线,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脱离了这两点外他都需要电子地图来导航……
“两个月后我会来取的,需要多少钱?”
黎真没有向井野解释,见他取出钱包,井野连忙摆手。
“呀,不收你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都是木叶的居民,对花店来说,多照看一盆植物少照看一盆植物的确不算什么,但这不可否认是一份好意。
“是么……谢谢你。”
黎真语气稍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井野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寒意减轻了许多。
成为忍者的怪人还真是什么样都有啊,直至黎真没有寒暄废话的离去,井野这样想到。
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
井野看着手中这株叶狭长的浅绿色万年青,也被称作银皇后的植物,只是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勃然生机,被照料的相当好的样子。
——
黑色的雪。
黑色的世界。
黎真一脚一个雪窝在地上艰难的挪动着,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在阵阵呼啸,他眉毛上的雪花不停往下掉,手上的冻疮也在不停的冒着热气。
肉体上的寒冷似乎早已麻木,这份寒冷已然入骨,凿击着灵魂。
前方有裹着兽皮御寒的人趴在雪地里,背对着黎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站在她背后的黎真问道。
小女孩闻声身体一颤,缓缓挪动身体转过来,一滴刺目的鲜红随着她转动而滴落在雪地上。
她的名字黎真已经不记得了,除了因为这个人脑袋不好使外,生性自私冷漠的他也不会去刻意记住这些信息。
小女孩手里抓着一只还在抽搐的雪兔,她咬在雪兔的喉咙上不断吸吮着热血,小嘴满是血红。
她的眼神,冰冷而又空洞。
因为是梦境的关系,世界自然是朦胧灰黑一片,这一抹血红着实是久违了。
这并不全是梦境,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黎真日益恢复的记忆碎片。
躺在草坪上的黎真沐浴在阳光之下,却丝毫不觉温暖,会醒过来也是因为有人接近,惊扰了那不详的梦境。
“哇啊,睁着眼睛睡觉,你是张飞么?”
菠萝头少年不管看几次都不明白这一招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因为往日里就躺在这个人身旁,可以从心跳与呼吸的些许不同知道他的确是睡着了,鹿丸也不好判断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睡着。
这个世界没有三国志,但别说三国志了,情人节都有,圣瓦伦丁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忍者日常任务在中短距离下还有小型无线电联系沟通,村民家中有天然气与完善的自来用水设施,可忍村之外大部分地区又是一副复古的日本战国时期画风,画风歪的一批。
黎真多少是知道缘由的,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就是源自一部漫画书,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这创造出来的二次元世界,但这终究是人为创造出来的故事背景,东拼西凑各方元素。无论是张飞,还是情人节,无线电还是天天的旗袍,这些都是细查之下在这个世界毫无出处根据,但对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却又都是理所当然知道的事情。
鹿丸与丁次就地往黎真身旁一趟,草坪三基佬……也不是。
一起钓鱼的叫钓友,一起打牌的叫牌友,那一起逃课睡大觉的叫什么?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这里碰到你了,下忍的任务很麻烦么?”
鹿丸枕着自己双臂悠闲望着白云,对半年后毕业成为忍者真是想想都头疼,真是麻烦死了。
丁次那张嘴比起聊天更多是在吃东西,笑眯眯一脸幸福的吃着薯片也不多话,除了最初给黎真的那块薯片外,之后无论丁次如何谦让,这个人也没有再吃第二口了,似乎并不喜欢吃薯片,真是个人生没有乐趣的家伙。
“还好吧。”
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建设性的答案,鹿丸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了,他有时候在想就算志乃在寡言这方面也不及黎真吧?把这两个家伙放在一起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七天一次,木叶隐村很多忍者都有假期。完成任务指标后每个月都有村子发薪水,想多赚钱也可以多接任务,一套完善积极进取的流程。在没有任务时,忍者也会以自宅待机的名义休假,虽然是份伴随着死亡风险的工作,但并不是一份压榨干你利用价值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工作。
随着记忆不断完善,黎真其实越发没有办法和一群年龄不足他四分之一孩子勾肩搭背吹牛打屁。
那些小说中,夸张的年龄设定暂且不论,就说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穿越重生,重活一次到现在的年龄也三十好几了。可这位三十好几的人物在思想、价值观念、行为方式、生活态度以及兴趣、爱好等方面却与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任何代沟。无视岁月积攒的经验与阅历,心智没有得到丝毫成长,整天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积极互动,称兄道弟,卖萌耍宝。
黎真如果不是因为记忆障碍,恐怕现在与鸣人鹿丸天天等人的隔阂还要更大。
如果二周目开局他就重生在木叶,有许多积极乐观的影响或许也不是现在这幅dio样子。遗憾的是一周目二周目他都是黑残深经历,三周目随着回想起以前的糟糕经历,少年少女们的光辉也已经很难照耀进他那颗冰冷的心中了。
黎真的个人状态有些问题,他没有自己记忆缺失这个概念,无论回想起什么都像呼吸一般理所当然融入己身。
但自从半年前受到别天神的精神侵入,黎真的记忆恢复速度异常增快中,时不时不分地点场合就会回想起一段记忆碎片,多少有些麻烦。
随着记忆苏醒黎真得到的不仅仅是经验与知识,过去的黑暗也一同回归,令黎真越来越感到不舒服,好似沉重的枷锁一般令人不快,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先走了。”
“哦,下次见。”
“嗯。”
望着黎真远去的背影,聪明过人的鹿丸能够感受到黎真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但具体是什么他却无从得知,将之当成对方已经是忍者,所思所想和学生时代终究是不同了。
人的一生不光是有敌人或者朋友,哪怕是同一所忍者学校出身,当成为忍者进行村子的任务委托指派,长久的分别与志向上的冲突,大部分人终究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怎么了,鹿丸?”
丁次望向自己的挚友,他现在正盯着黎真刚才趟过的地方伸出了手。
现在的鹿丸没有思考人之性格变化莫测那么麻烦的事情,在丁次一头问号的询问中,他的手指丈量着黎真方才趟过的地方。
“没什么,那家伙果然很厉害啊。”
“哈啊?”
观察细致入微的鹿丸像是得到了什么验证那样收回手,继而懒散的枕着双臂望向天空。
那是黎真自己也没有发现,或者说从未在意过的现象,每次黎真所在的位置,草坪生长都高于附近其它。继承影子束缚术,将之称作影子模仿术的鹿丸,司掌想象的精神能量为源的阴之力量,虽然肉眼看不见,但鹿丸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黎真身上有着区别于查克拉的某种能量。
恐怕是修行的某种忍术还是什么,而在忍界,未经本人许可私自调查探究他人秘术的行为是极其严重的,关乎生死的大事。鹿丸知道自己不可以抱有好奇心,平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事都嫌麻烦,可人类要是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就不会有潘多拉魔盒那样流传于世的典故了。
尤其是鹿丸这样聪明的孩子,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多想。黎真一直在鹿丸眼中很神秘,因为这个人寡言少语,又捉摸不透在想什么,对连大多数成年人都可以看穿的鹿丸来说,不得不好奇。
他也没有打算过度探究黎真使用的是什么忍术,拜托博学多识的老爹后,和老爹厮杀了半个多月将棋难得赢了一把,老家伙才把答案告诉鹿丸。
按奈良鹿久所述,草坪恐怕是受到了自然能量的影响才出现了那样的变化,那是一种强于查克拉的天地能量,传说中的三忍三人都各自掌握着不同程度的自然能量,将之更进一步就是仙术查克拉了。
鹿丸和丁次是真的来这里偷懒睡觉的,可黎真,这个人没有一时一刻放松修行……
嘛,虽然厉害归厉害了,鹿丸却并未受到什么激励,虽然不知道黎真如此紧绷修行是为了什么,鼓起干劲努力修行什么的……
真是麻烦死了。
——
是夜。
“然后啊,然后啊,嘻,阿凯老师他就……”
饭桌上的黎真扒拉一口菜和一口米饭,咀嚼了二十次后咽下,听着桌子对面活泼可爱的旗袍少女讲述着任务中的见闻和第三班一大一小两个西瓜皮活宝又闹出什么笑话。
黎真是一个极为优质的听众,大概等同于一根木头桩子,比木头桩子稍微强一点的地方在于听到趣处还会“嗯,啊,哦,这样啊,是么。”,词汇量库大概已经有十年没有更新过了。
那盆银后万年青平时都是黎真在照顾的,这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对照顾这株观赏植物热度不减,或许是因为有自然能量的加持才让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也能养活一盆植物。
黎真和天天平日里多有出任务,两人谁在就谁就去照料,以忍者的脚程远一些即便是火之国周边国家的委托,也用不了几日就会完成任务并且往返,因此这株银后万年青健康活了小半年。
只不过这次天天已经被安排在两周后与第三班去执行河之国大名的长期护卫任务。
黎真,也要出趟远门。
“嗯……”
这个别扭的家伙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天天一声,向别人告知自己的行程什么的,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因为黎真并没有可以告知的对象。
说到底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么麻烦的事情……
“……我最近也要出去一段时间。”
嫌麻烦的黎真直截了当这样讲了。
“唔呣,我还想让你帮我练习下新忍术的……不过任务优先嘛。”
天天轻轻咬着筷子,有些计划被打乱的不爽,狠狠扒了一筷子米饭。虽然也可以拜托宁次和小李,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修行要做,而住在一起的黎真就可以毫不客气的尽情使唤了。
“不是任务委托。”
“?”
脸颊微微鼓起咀嚼米饭的天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中忍考试。”
“Σ(っ°Д°;)っ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