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舟收回视线，问道：“怎么？”
林墨眯眼想了想，说：“许夫人看到我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让她惊讶的事情一样，我还从她身上读出了几分尴尬，难道……许明月把我们的关系也透露给了许夫人？”
洛青舟做出与他一样的表情，随后淡淡道：“无妨，知道便知道了，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早些知道早些接受也好。”
“洛师叔倒是淡定得很。”
林墨走了两步，后退到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青舟。
“你……就不担心你的师父云游归来知道他的徒弟在他不在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人拐走了，还是魔教中人，会很生气，甚至跟你断绝所有关系吗？”
洛青舟闻言蹙了蹙眉，上前两步，仰头看着林墨，沉声道：“你不是魔教，我也并不担心师父会有此举，他虽然看着一副老顽童模样，实际上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不似江湖上大多数老顽固，他也知道邀月教并非真正的魔教。”
林墨扬起眉梢：“江湖上那些老顽固若是听到你为了他们口中不待见的魔教教主说这些话，恐怕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吧。”
洛青舟微微一笑道：“管他们做什么？”
“你说得对，管他们做什么？”林墨笑得邪肆：“纵使天下人不让我与你在一起，我也还是要与你在一起，除非我si……”
后面那个字眼被洛青舟的手掌挡住，没能从林墨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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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洛青舟的表情则是分外严肃，还有隐隐的不悦。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洛青舟从来都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现在却是十分忌讳从林墨口中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或许是之前没有出现会让他在意到骨血中的人吧。
这很神奇，明明才和林墨相识没多久，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是有一种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的感觉，或许他和林墨是从前世就注定会纠缠在一起的姻缘吧。
洛青舟看着林墨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沉，很沉。
林墨垂眸与他对视，也没有说话。
“青舟？周公子？你们站在山庄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一道又是很熟悉的声音将安静到只有他们彼此的氛围打断，两人同时转头看去，眼底的情意都还没褪去，发现来人是许凡，前不久才和许夫人打了招呼，第二个遇到的人就是许凡，这倒也是一种缘分。
“这就进去了。”林墨说着拉起洛青舟的手臂，让他和自己一起往旁边稍稍，给许凡腾出一个过去的位置。
再抬眼看向许凡的时候，林墨发现他的眼中也出现了和许夫人类似的尴尬情绪，他不禁挑起眉头，给洛青舟隐晦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那什么……我有点事情要去和师兄师弟们商议，中午就不在山庄用膳了，你们要是饿了就吩咐下人让厨房做些吃的，不用等我们一起。”许凡说话时落在林墨和洛青舟身上的目光有些躲闪。
林墨和洛青舟应了一声好，随后就见许凡带着随从匆匆下了台阶，沿着山庄下面的路渐渐走远了。
林墨转头和洛青舟对视，后者没等林墨开口，就先说了：“师弟恐怕也知晓了。”
“是的，夫妻俩见到我们的反应都差不多。”林墨颔首。
洛青舟依旧淡定：“无妨，先进去吧。”
“好。”
两人虽然都觉出了这点，但还没发现更深的东西，许凡和许夫人‘知道’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简单。
回到洛青舟的小院就差不多到了饭点，林墨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洛青舟。
洛青舟：“嗯？饿了？那我去吩咐人……”
“哎等等！”林墨拉住他的袖子，脸上浮起一抹笑：“你想不想吃我做的饭菜。”
洛青舟眼眸微亮，骄矜地颔首，惜字如金：“可。”
于是片刻后。
林墨带着从没进过厨房的洛青舟见到了山庄里的厨房长什么样子。
此时恰好是饭点，里面忙碌的厨娘和打杂的下人瞧见他们进来都愣了一瞬。
“公子，您若是要吃东西跟下人吩咐一声就好了，厨房这种腌臜的地方，您不必亲自过来的。”
洛青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做你们的事即可，不必管我们。”
“大娘，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林墨走到切菜的桌案上拿起一把菜刀，左右看了看，继续道：“我看这厨房被你们收拾得很干净，一点也不脏，再说了，厨房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地方，既然一日三餐和宵夜都离不开了，怎么能说是腌臜的地方呢，这可是让人能饱腹的地方！”
厨娘被林墨的三言两语逗笑，也不见先前的拘谨了，只道：“公子可真会说话，那公子若是需要什么就吩咐我们好了，我们便不打扰公子了。”
洛青舟站在一旁看着，算是知道了，只要是对着不讨厌的人，林墨说的话都很好听，但对他也确实是不一样，林墨只有跟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调戏的味道。
说话间林墨已经握着刀开始切菜了，看那动作也是极其熟练的，想来在邀月山上也是经常进厨房的人。
君子远庖厨什么的，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
林墨不拘小节，但又很细心。
“你想吃什么？”
洛青舟想了想认真道：“只要是你做的都可。”
规律的切菜声顿了顿，林墨转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坏笑：“那我做很辣很辣很辣的菜你也吃吗？”
洛青舟只犹豫了片刻，随后就点了点头：“吃。”
“逗你的，你想吃我还不给做呢，万一给你吃坏了，那我不就成……”
林墨左右看了看，到嘴边的称呼没说出口，他冲洛青舟勾了勾手，后者顺从地走了过去，问道：“什么？”
林墨又示意洛青舟凑近一点，然后才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两个字。
“鳏夫。”
接着又道：“那到时候像我这种不甘寂寞的人，肯定是要去……你懂得。”
洛青舟挑起一边眉梢，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余光瞥了眼忙碌地热火朝天的厨房，突然低下头在林墨唇上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似的离开，然后表情坦然地说道：“我不懂，到时候你要去做什么？”
洛青舟的举动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林墨弯起眉眼，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被洛青舟轻轻啄过的地方，也做出和他一样的坦然表情：“自然是守一辈子寡了。”
洛青舟笑了笑：“放心，我会活得很好，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林墨是生于寂寞却不会让自己寂寞的人，他就该在这红尘中肆意潇洒。
洛青舟想，到时候他一定不会走在林墨前头，他不要让林墨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孤独余生留给他就好，他会守着他们之间的所有记忆，那些记忆能让他耐得住所有的寂寞，直到重新和林墨相遇。
可他并不知道，这种寂寞，林墨已经守了不知道多少年岁了。
虽然嘴上说着要给洛青舟做很辣的菜，但林墨端上来的菜几乎都是清淡的，只有一道是看颜色就辣的红火的菜。
坐在厨房走廊尽头的圆桌前，洛青舟这才想起来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得辣？”
虚无山地处川渝之地，身处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无辣不欢，辣椒是每个家庭最常上桌的菜色。
整个虚无山上的人也都吃辣，唯独他是吃不得辣的，因为自幼体弱，辣椒和油腻这种刺激性的食物就从他的食谱上被划掉了。
后来来了虚无山，展问天不信大夫说的那一套，还说什么做他展问天的徒弟必须吃得辣，偏要给他来个以毒攻毒，喂他吃了辣菜，结果当天晚上就叫来了大夫给他瞧病。
这事传到他爷爷耳朵里，他爷爷当即就上了虚无山和展问天打了一架，自此展问天再也不敢让他吃辣椒。
再后来，他的身体随着年岁和武艺的增长，早已不见儿时的脆弱，但长期清淡的饮食也让他吃不得辣椒了。
林墨撑着下巴看着洛青舟，答道：“连喜欢的人口味如何都不知道，那我未免也太不关心你了，其实江湖上所有人的资料都在邀月教中记录存档，关于你的自然也有，我当然是知道的了，而且那天见你在家宴上吃饭，桌上有好些清淡的菜都特地摆在你的面前，从这里也是能看出一二的。”
林墨的回答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特地看我的资料？难不成……你下山的目标就是我？”
后面那个问题问出来有点难以启齿，洛青舟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在。
林墨微顿，干笑了一声：“是吧，一开始其实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你，就是老在江湖上听说你的名声，所以慕名想要见上一见，然后再与你比试一番。”
总不能说他在山上就盯上了霁月风清的青舟公子，下山就是为了把你泡到手的，这喜欢的就有点太站不住脚了。
洛青舟没瞧出林墨的心虚，他微微一笑道：“幸好你下山了，也幸好我追了那个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