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人弹劾,李忘忧丝毫不觉得奇怪。
毕竟昨日在西市之,他可是将那郑康伯狠狠揍了一顿,而且打得相当惨烈。若是荥阳郑氏不报复他,那倒是奇怪了。
而荥阳郑氏要报复他,除了到朝堂弹劾,找李二告状,还能如何?难道还能让自家部曲直接杀上门来?
至于让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弹劾自己,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对此,李忘忧倒是丝毫也不担心,既然昨日敢出手,那他自然也清楚此事会有什么结果,最多不过李二训斥自己一番,然后罚铜了事。
花些许铜钱,便能将郑康伯揍一顿,李忘忧自然觉得相当值得。
跟随传旨的内侍太监,李忘忧进了太极殿,恭敬朝李二屈身行礼。不过大殿之群臣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不同。
程咬金那些老匹夫老杀才,各个眼带笑,显然并不认为李忘忧将郑康伯给揍了是什么大事,反而各个幸灾乐祸,一副你打得好的看戏表情。
房玄龄等人,也是眼带笑,似乎也不认为这事有何麻烦。
少年郎年轻气盛,与人打架斗殴,屁大的事情。若不是看在荥阳郑氏以及五姓七望的脸面上,这种事情拿到太极殿上来说,都显得十分丢人。
至于出身世家的官员,那自然看李忘忧极度不爽。尤其荥阳郑氏那群人,盯着李忘忧的眼神都恨不能立刻将其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要知道,对于世家而言,昨日西市之,李忘忧打得可不是郑康伯这位郑氏嫡子,而是打了他们世家的脸面。
可以说,自从大唐建立,武德元年到如今贞观三年,敢如此狠狠打世家脸面的,唯李忘忧一人而已。
“李忘忧,你昨日可是在西市之,与荥阳郑氏嫡子郑康伯发生了冲突?”李二直接开口询问道,但他这话却让郑元寿等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发生冲突?那意思岂不是说双方都有责任?昨日被殴打的可是他的嫡长子,而且被打得相当凄惨。
为了这事,郑元寿的夫人,那位出身范阳卢氏的郑卢氏,在看到满脸鲜血,被抬回府的儿子后,当时就暴走了。若不是郑元寿阻拦,恐怕这位爱子心切的郑卢氏,当时便要带领一众郑府部曲去与李忘忧拼命了。
郑元寿虽然不会像他夫人那般冲动,但自然也忍不下这口恶气,故而今日让人弹劾李忘忧,便也在情理之。
其实此事,当然也瞒不过李二。昨日李忘忧在西市痛殴了郑康伯后,便有百骑司密探将此事传入了宫。李二对这事的态度,只是笑骂了一句,便丢在一旁置之不理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他秉公处理,最多也就只是罚铜若干而已,不痛不痒。
听李二如此询问,李忘忧却只是摇摇头“陛下,昨日臣并未与那郑康伯发生冲突,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哦?发生了何事,你详细道来。”李二一本正经的陪着他演戏。
李忘忧便将昨日西市之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末了耸耸肩膀:“陛下,昨日臣只是让府部曲出手,制止了那些殴打商贩之人。至于那位郑公子,嗯,他可是先动的手,企图殴打臣,臣才被迫还击的,臣这可是正当防卫。”
他这话,让程咬金等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李忘忧说的什么正当防卫众人听不懂,但却也大致明白意思。
你丫的把那郑康伯打得如此之惨,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要脸不要?
更何况大唐对于双方殴斗,可是有详细规定的。《唐律疏议》有规定:“假甲殴乙不伤,合笞四十;乙不犯甲,无辜被打,遂拒殴之,乙是理直,减本殴罪二等,合笞二十。”
换而言之,即便李忘忧是没有先出手,是“遂拒殴之”,按照唐律,也是要被笞二十的。当然,他有爵位在身,罚铜即可。
在李二与群臣看来,这事就算是到此结束了,李忘忧罚点铜钱便算是完了。至于郑康伯,按唐律要被笞四十,不过显然也不会有人多事。
李二懒得继续纠缠此事,出言随意斥责了李忘忧几句,让他今后勿要轻狂放肆,罚铜十斤,以儆效尤。
对此,郑元寿居然并未出言反对,只是铁青着脸色,一言不发。
李二、李忘忧与满朝武,都以为郑元寿算是默认了李二的处理,此事到此为止时,却又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进奏。”
出列说话的是刑部侍郎王熙仲,刑部的二把手,也是太原王氏的族人。
李二看了大殿之,一脸愕然的刑部尚书李道宗一眼,显然自己这位堂兄,也并不知道这位王侍郎站出来所谓何事。
“奏来。”李二脸色微沉,心感觉不太好,但还是让王熙仲继续进奏。
“启禀陛下,昨夜刑部所属不良人,于醴泉坊一间旅舍之,抓获了一名胡商,从其行礼之,搜出了一份长安城的舆图,以及敦煌郡、酒泉郡、张掖郡、武威郡等各州郡的防卫驻军舆图。臣以为此人必是突厥人之密探,以经商为名,刺探我大唐军情,行那不轨之事。”
王熙仲口的不良人,是大唐专门负责侦缉逮捕的差吏,其统管者名为不良帅。
李二与群臣听闻刑部侍郎王熙仲的话后,都不免眉头一皱。
若真如王熙仲所言,这胡商必然是密探无疑。但事情会如此简单吗?刑部侍郎王熙仲此时提出此事,究竟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