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管我,先将这个叛徒拿下!”凌若烟辛苦地挤出几个字。她虽然十分难受,但她还是勉强撑住,不让自己完全昏过去。
“莫再说话了,你已中了毒,又捱了他一掌,切不可胡来,以免毒气攻心。”浪九鸦紧张地说道。
凌若烟咬牙切齿,忍着似如百蚁蚀骨的疼痛,一字字道:“我比你还清楚自身的状况,但我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应先将他拿下,以免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凌莫冷笑一声,说道:“事到如今,你不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关心我这叛徒是否逃走,你对金乌山庄倒是忠心耿耿,令人赞赏不已!只可惜,你资历尚浅,又是女人,那些长老平日可没给你好脸色,背地里对你的批评难听至极,连我都于心不忍了。”
“你休要挑拨离间,你不过是个卑鄙小人!”凌若烟忿忿道。
“我不否认我偷袭你是小人行径,但你可曾听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
浪九鸦目光紧攫凌莫,语气冰冷道。“按理来说,这本是你们凌家的家务事,但你方才连我也算计在内,这可就算是私仇了!如今我就算我杀了你,我想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凌莫大笑道:“你吸了五毒散,若无解药,必死无疑,还敢大言不惭!”
“就算死也会拖你下水,不会让你好过的!”浪九鸦冷冷道。他故意低着头,避开凌莫灼灼目光,好让凌莫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凌莫自以为计谋得逞,尚在沾沾自喜,并未感到不妥,若他稍加谨慎,便会发现浪九鸦气色红润,呼吸匀称,丝毫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饶是一些高手内力精纯,可暂时压制毒素,但也绝不可能像浪九鸦这般从容。
当然,浪九鸦之所以逃过一劫,又是靠了这百毒不侵的香包。他心中不由得苦笑,明明是顺手拾来之物,却三番两次救了他,日后要他原物归还,多少有些不舍。
浪九鸦心念一动,如今恰好是解开疑惑的好时机,他佯作中毒之貌,故意虚弱地问道:“你究竟为何要害我们?”
“将死之人,告诉你又有何用?”
“横竖你图穷匕见了,再无退路,何必再作隐瞒?再者,我们命悬一线,大势已去,你就不行个好,让我死了也当个明白鬼吗?”
“哼,瞧你这窝囊模样,当初你在擂台上不是很威风吗?若非凌若烟自作主张,把你这家伙找来破坏我计划,如今你们也不用受这五毒散之苦。”
凌若烟啐了一口唾沫,嗤之以鼻道:“可笑!你分明是倒因为果,颠倒黑白!倘若你与凌战二人未存害人之心,他又怎会被人抓起来,你们明明是始作俑者,却说得满腹委屈,简直令人感到作恶!”
“牙尖嘴利,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更加痛苦?”凌莫目露凶光,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浪九鸦担心他气急败坏会对凌若烟出手,连忙岔开话题,问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你们要处心积虑设下这个局,这对你们究竟有何好处?”
“你识破我们计谋之时,不是看起来很得意吗?哼,要是你不涉入其中,计谋早已成功,凌战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莫非裘锋和殷鸿真是你所杀?”浪九鸦问道。
“他们不自量力想要争夺第一,简直死有余辜!”凌莫冷笑一声。
“你们这又是何苦,沈云飞既已答应要帮助凌战,他绝对会尽力而为,到时凌战还不是能坐享其成,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沈云飞仅有一人,纵然我对抽签动手脚,让他对上凌战,但尹文仲也有可能遇上他们其中一人,到时尹文仲一败,凌战便有机会遇上他们。事关重大,我要屏除所有变卦的可能,好让我儿一定能拔得头筹!”
“照你所说,莫非尹文仲也与你们有所勾结?”浪九鸦讶然道。
“你总算聪明了,他的确已与我们串通好了,到时他若与凌战二人交手,便会故意放水好让凌战获胜。这还得多亏了凌文渊,若不是他的话,凌淮安根本不会答应举办比武招亲,好让我们有这个机会。”凌莫脸色忽沉,面目狰狞,怒喝道:“哼,本来万无一失,偏偏杀出你这个程咬金,好好的一个计划被你给完全捣乱了!”
“什么!凌文渊也与你们有所勾结?”凌若烟大惊失色。
“当然不是,否则我又何必杀他儿子?”凌莫嘴角微扬。
浪九鸦问道:“比武招亲的胜负不关凌玄的事,你们何必让他死?”
“没办法,若他尚在人世,依照凌文渊的影响力,他很可能会是下一任家主。”
“你是担心他当上家主之后,排除异己,会对凌战不利?”
“凌玄何德何能当上家主,我之所以把他除掉,那是因为我要扶植凌战继承家主之位!”
“一派胡言!”凌若烟过于激动,一时气火攻心,忍不住又咳了数声,稍作回缓之后,她说道:“凌战只是你收养的义子,并无凌家血脉,纵然凌玄身死,他也不可能成为家主!”
“自作聪明的女人,是谁告诉你,凌战并无凌家血脉?”凌莫不以为然道。
“怎、怎么可能,难道他真是凌家的人?”
“我虽年过花甲之年,但你应当知道如我们这般内力深厚之人,比起常人来说,我们至少年轻了二十载有余。换言之,如今我正值壮年,以我金乌山庄大总管的身分,难道还怕缺女人吗?若我想要一儿半女,又有何难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笑的是你们从未想过,为何我从未打算娶妻生子。”
“人各有异,并非所有人都想成家立业。”浪九鸦反驳道。
凌莫双手负后,甚是得意道:“你这话倒也不假,但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来,金屋山庄的人始终没有怀疑过我。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在外头可是风流得很,处处留情,只是多半改名乔装,因此不着痕迹,令人无从发觉。”
凌若烟惊疑不定,失声道:“莫非凌战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错!”凌莫冷笑道。
“难怪你要杀了凌玄,原来一切是这样!”凌若烟恍然大悟。
“就算凌战是你儿子,事到如今又有谁会相信,你如何说服众人?”浪九鸦不解。
凌莫不疾不徐道:“桃花谷有一种天下罕见的奇花,因状似牡丹,全身通红,必须用人血滋养孕育,故而称为血牡丹。此花不仅以汲取人血为食,一次只能汲取一种血,此血必须为同脉相承,不可假借第二人。换言之,若我将血滴入之后,凌战若不是我儿,他的血一旦沾到花瓣,血牡丹便会立即枯萎,失去生命。
“这血牡丹应该十分珍贵,桃花谷又为何答应让你试?”
“我早在数月前,便暗中对南宫紫嫣出手,逼迫她掷出金乌神针,我再以金乌软甲挡住,从而让金乌神针有所损坏。金乌神针对桃花谷意义非凡,兼之桃花仙姬向来疼爱南宫紫嫣,必然会替她来金乌山庄求针。就算这计谋失败,事关下一任家主之位,我用这张老脸去求凌淮安,软磨硬泡,他肯定也会答应。”
“想不到你的心机如此深沉,居然连这些事都算计好了!”浪九鸦愕然道。
“本来我听到你这么说,应该要感到得意,但偏偏是你这个家伙,把我精心布置的局给打乱了!”凌莫有些恼怒地说道。
“我的人头就在这里,你若想要就来拿吧!”浪九鸦说道。
“哈哈,若我是只老狐狸,你就是只小狐狸,你以为我没看出你根本没中毒吗?我若真贸然上前,你会便立刻动手,我说得对吧?”
“你怎么知道?”浪九鸦目露讶色。
“你虽然把头低着,故意不让我看见你的面容,但却忘了改变你的声音。虽然我一开始稍有轻忽,但你方才语气扬而不亢,铿锵有力,哪象是个危危可岌,身中剧毒之人!”
“想不到给你看穿了,看来我没有演戏的天分。”浪九鸦耸了耸肩。
“你虽说得懊悔万分,但语气异常平静,想来你认为稳操胜算对吧?”
“难道不是吗?”浪九鸦反问道。
“别人怕你的九杀神功,我倒不畏惧。九杀神功虽然很厉害,但更可怕的在于趁其不备,杀人无形。如今我对你已有戒心,纵然你施展九杀神功,必然也没这么容易。”
“若我说不是呢?”
“你若要自欺欺人,那我亦无话可说,但事实如何,你却比我更清楚才是。”
“唉,果然姜还是老得辣。”浪九鸦摇头苦笑。凌莫说得没错,九杀神功精妙之处就在于对方不知自己何时出手,因而难以防范。倘若对方早有戒心,全神贯注,九杀神功便难以发挥。若对方是凌战和凌玄,浪九鸦尚不足为惧,但面对凌莫这等高手,他可没多少把握。
“我给你一条路,你若自断经脉,我尚可饶你一条命。”凌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