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渊见李茂比划了一下抹脖子手势,心里虽然不解,但他唯李茂马首是瞻。
点头应声道:“大郎放心,我保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这笔账只会算在坐地虎刘二等人头上。”
李茂不宜露面,但有雷横和邹渊带队,他相信“救出”秦桧问题不大。
不论秦桧死活,王氏诬陷他的案子就不攻自破,如果真的杀了秦桧,会发生所谓的蝴蝶效应吗?
在这时间长河里是溅不起一朵水花,还是会掀起惊涛骇浪?
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的李茂坐着发呆,连郑爱月领着梳洗穿戴完毕的王氏走进书房都没有察觉。
郑爱月见李茂双眼出神的望着灯盏,知道自家老爷在思考事情,急忙朝王氏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王氏看着侧坐在面前的李茂,的确称得上翩翩美少年浊世佳公子,只是李茂在沉思的时候频频皱着眉头,表露出心里有事儿。
王氏想到这愈发羞愧难当,她知道不管李茂有多少心事儿,她恩将仇报诬告出首肯定算一件,顿感对李茂不住。
李茂发散的思维收拢,注意到书房里多了两个人,他起身朝王氏施礼。
王氏急忙躲开不受,脸红似血道:“妾身对不起凌云,来生定当牛做马赎罪”
李茂摆摆手道:“夫人言重了,此事我一早就知道其中别有内情,只是官府再问的时候还望夫人能心口合一,不要再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王氏满口答应,恰逢潘小妹和郑爱香进来,手里拿着几篇大字儿,走路扭扭捏捏。
特别是潘小妹,耷拉着脑袋险些撞到桌案才停下。
李茂原本是想给小妹狠狠打几戒尺,因为小妹对孟玉楼说的几句话太伤人了。
但误打误撞让孟玉楼救下王氏,还得到重要的线索,这让他如何能下得去狠手。
只是重重的训斥小妹几句,让她今后说话有些遮拦。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李茂看过潘小妹等人的大字儿后,站在打开的窗前看着西门庆家的方向。
随着时间过去的越长,烟花没有闪亮,他的心越老越有底儿。
只是担心一件事,邹渊能不能解决掉秦桧?
秦桧这个未来的奸臣权相如果真挂了,对历史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俚语再次得到了印证。
当雷横和邹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刘二等人的据点,抓住了飞天鬼侯林儿,过街鼠张胜。
击杀了负隅顽抗的草里蛇鲁华,杨光彦等泼皮捣子,秦桧竟然趁乱逃了。
“大郎,不是我不想动手,而是那个秦桧逃跑的时机拿捏的太好,我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邹渊面带愧色,李茂第一次让他做心腹该做的事情,结果让他办砸了。
李茂心里郁闷低声说道:“渊哥,此事不宜声张,仅限你知我知明白吗?”
邹渊知道李茂想趁乱杀死秦桧,肯定不是为了吴月娘争风吃醋,而是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大郎放心,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以后若是寻个机会”
“暂时先不考虑这些,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没有?”
李茂对秦桧没死患得患失,但那是长远的祸患,眼下的难题才是他要过的关口。
邹渊闻言一喜。
“刘二等人都招了,掳走秦桧威逼王氏诬陷大郎铁板钉钉,可惜这些人只有刘二和西门庆打过照面,让其指认西门庆是主谋略显牵强,因为居中传话送钱的是西门庆的家仆来旺,西门庆完全可以推脱否认。”
李茂沉吟片刻,“渊哥把刘二等人送到衙门,一定要亲手交给陈大人,陈大人那边自有安排,我们这次动手有些打草惊蛇,希望西门庆能被惊到吧!”
这件事做的稳准迅即,但清河县就这么大纸包不住火。
李茂让邹渊等人离开后,转身对王氏说道:“夫人,秦桧想必已经回转家中,我明天一早还会在大牢里,该怎么做夫人心里应该明白吧?”
王氏得知外甥秦桧平安无事,双手合十拜谢诸天神佛,最后竟然双膝一软给李茂跪下。
“大恩不言谢,凌云的清白自有妾身为凌云洗刷,如若不行,妾身便一头撞死在衙门堂上。”
李茂虚虚受了一礼,但不能让王氏跪着啊!
但是让王氏没想到的是,她跪下再想起来竟然使不上力气,这一晚的惊乍和悲喜,让她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李茂急忙伸手扶住即将摔倒在地的王氏,在把王氏扶起来的时候。
王氏居然直挺挺的贴在了李茂身上,定睛一看,泪流满面的王氏竟然晕了过去。
书房里有李茂读书是做休息用的木床,李茂把王氏抱到床榻上,扯过被子盖在王氏身上。
看着晕过去的王氏泪水还没有停止,直若梨花带雨,心中的怨愤削减不少,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而已呀!
李茂正想要起身为回转大牢做准备,手却突然被王氏摸索着握住。
王氏嘴里发出一阵阵呓语,一会嘟囔担心秦桧,一会叨咕对不起李茂,而后又自悲身世。
抽咽声断断续续,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也不落忍。
王氏可以说家破人亡,为了外甥还搭上了自己的清白节操,李茂听着这些呓语,真是想恨也恨不起来了。
站在王氏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个女人除了被牵着鼻子走,还能有什么法子?
“嫱儿不是坏女人,嫱儿身不由己此间事了嫱儿以死”
王氏又开始胡言呓语,李茂这才知道王氏的名字,竟然叫王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王昭君的名字就叫王嫱,和王昭君取一样的名字倒是没弱了昭君这个名号,起码在容貌上甚是靠谱。
王嫱悠悠转醒只觉得掌心温暖,潜意识里还以为梦到了夫君吴骧,睁开眼睛的同时轻声道:“老爷,是你吗?”
等王嫱看到自己握着的手是李茂,顿时惊坐起。
但她用力过猛头脑一阵眩晕,径直朝床头倒去,鬓角上方磕个正着。
惊呼一声的同时,鲜血顺着发鬓流淌,从下巴一滴滴的落在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