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程穆愣住了:“您要辅导我做功课?”
唐谡点头,又笑问:“怎么?担心我辅导不了你?”
“那倒不是。”程穆摇头,他只是没想到,“还从来没人辅导过我功课呢。”
老程虽然有经商天赋,可他是属于那种看到书就打瞌睡的人,自己本身也没上过几天学,很早就出来打拼了。所以别说大学,就小学他也没辅导过程穆功课。而穆凝姗,就算在和老程离婚前,心思也从来不在家里,自然更不会关心程穆的学习。
“你的专业课我应该都能辅导。”唐谡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你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我也说过,你是成年人,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句忠告,学习是你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程穆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了一下,唐谡果然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这态度,实在坦荡得让程穆没办法怀疑他。
程穆想了一会儿,忽然问:“您刚才说,随时可以辅导我功课?”
唐谡点了点头。
“那现在可以吗?”程穆又问。
“当然。”唐谡似乎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点头。
程穆站起来,飞快跑回自己卧室,过了一会儿,拿了本习题过来。
程穆将习题打开,推到唐谡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唐谡对面。
唐谡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低头一看,习题集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写。
他忍不住奇怪地问:“哪道题不会?”
程穆心虚地摸摸耳朵:“……都不会。”
唐谡:……
将习题本拿过来一看,第一题是道判断题:收敛的数列必有界,对吗?
唐谡想了想,问程穆:“你觉得对吗?”
看到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唐谡鼓励道:“按你自己的理解,随便怎么理解都可以,瞎猜也行。”
程穆想了想,咬牙道:“收敛的意思,我还是懂的。以前,经常有人叫我收敛一点,每次都被老程怼回去了。现在我知道了,做人的确有必要收敛一点……”
不知道是想起了老程,还是觉得话题扯远了,他说到这里,直接做了个总结:“反正,收敛就是检点约束的意思,对吧?”
他偷偷觑了唐谡一眼,但是唐谡不吭声,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
程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至于有界,界就是界限嘛,有界限那也就是有约束啊,所以……”
他又偷偷看唐谡:“所以,这句话是对的……吧?”
唐谡听他说完了,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书签,终于开口了:“所以,不明白数列是什么意思,对吧?”
程穆:……
这也太欺负人了!
程穆郁闷地抬头看了唐谡一眼,却见唐谡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程穆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松了一口气,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唐谡生气,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他当然希望唐谡心情能好一点。
唐谡抛出这个问题以后,却也没给程穆解惑,而是直接起身,去了后面一排的书架。
过了几分钟,唐谡拿着几本书过来了,程穆瞟了一眼,看到了最上面一本的封面大大地写着“数学”两个字,那封面也有点眼熟。
程穆:……
唐谡这里居然有高中数学课本!
虽然转了专业,也知道新专业有高数课,更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学习。可是,程穆毕竟没去上过课,所以对高数的印象只有一个很笼统的一窍不通。现在唐谡一拿出高中数学书,曾经对数学的恐惧就开始清晰起来。
程穆瞬间把什么报仇什么查明真相什么努力上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脑子的怨念,挡都挡不住,通过他紧皱的眉,哀怨的眼,攥紧的手泄露了出来。
唐谡对他的怨念视而不见,直接把课本往程穆面前一放,然后把手撑在课本上,说了一句:“你不用收敛。”
程穆还沉浸在被数学支配的恐惧中,又被唐谡好看的手夺去了一半神智,所以对唐谡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好好读书不是收敛,只是提升你自身的能力,是为了让你能活得更随心所欲。不管老程能不能够醒过来,四木都是你的,你不必去和什么人周旋。谁要是欺负你,你什么都不用顾忌,想怎么怼回去就怎么怼回去。有我在,你不用收敛。”唐谡重新坐下来,把嚣张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程穆恍惚了一下,唐谡这话,和曾经老程的话,太像了!那种有靠山,被人宠着的感觉,已经很久不见了。即便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唐谡一定是自己人,可在这一刻,程穆还是感动了,鼻子甚至有点发酸。
为了掩饰情绪,他匆忙低头去翻课本。
“从高一的课本开始看,不必着急,慢慢来。”唐谡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以后在家就到书房来学习,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
程穆急忙点头。
第二天,程穆老老实实地去上学了。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
金融专业的课程,很多都和数学挂钩,程穆完全是抓瞎的状态。好在,他长得帅,还是比较占便宜的。虽然有人嗤笑他,但是也有爱心泛滥的女同学愿意帮他。快期末kaoshi了,程穆规规矩矩上了几天课,好歹把重点划出来了。
他也不敢抱希望会不挂科,只是真的打算开始认真学习了。反正有唐谡这个家教在,他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这两天,有几次富二代的聚会他都没去。直到这天接到任博禹的dianhua,说有事和他说,程穆才抽空去了一次酒吧。
任博禹看到他背着书包,有点惊讶,又很欣慰:“终于要开始好好读书了?”
程穆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老实道:“其实什么都学不懂。”
“肯学就好。”任博禹也笑了,又说:“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但最近一直没机会看到你,所以只好给你打dianhua了。”
程穆更是好奇:“到底什么事啊?还不方便在dianhua里说?”
任博禹说:“上次我们聚会,你还记得吗?你去了一趟卫生间,我看到小迪动了桌上的手机,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的手机吧?”
小迪就是之前帮程穆倒酒的学生。
j已经查出来了,小迪和苏恺的助理接触过,现在又有任博禹亲眼见到他动了手机,这事就更加明了了。
只是,j的事情,程穆不好对别人说,所以jianting的事情也不能说。他只好装出惊讶的表情:“他为什么动我的手机?”
任博禹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后来看到你收起手机,才觉得不对。”
他顿了一下,又说:“像小迪这种人,不大可能直接动你的手机。我估计,他也是受人指使,这圈子里的人……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任博禹的朋友不止程穆一个,他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不能得罪太多人,所以他不能当众拆穿小迪,他要是帮程穆去调查就要担风险。程穆原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点头道:“真的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任博禹笑了笑,又心疼地道,“我看你最近真的瘦得太厉害了,和唐谡相处得不好吗?”
“还行。”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程穆想到唐谡每天晚上都给他讲数学,眼睛还是忍不住弯了一下。
任博禹对他还是了解的,一见他这表情,也跟着开心:“看来,你和唐谡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你确定他不是凶手了吗?”
程穆的眉头瞬间皱了皱,他犹豫了一下,反问任博禹:“禹哥,你对唐谡了解多少?”
任博禹微微一怔:“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他们说……”程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问了,“我爸和唐谡的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种话你也信?”任博禹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程穆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松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你放心,你爸爸和唐谡,绝对没奸情。”任博禹好不容易忍住笑,很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程穆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奇怪,任博禹怎么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