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坐在这里,魏宝亭并不能瞧见男眷那边的情形。
“听说今日谢大人猎了一头大鹿,现下正在烤着呢,等一下咱们就能吃到了。”旁边有人小声的说了几句,魏宝亭便侧头去问身侧的苏颖:“你吃过鹿肉吗?”
苏颖自然点点头,前年她也随着父亲来过一次猎场,几乎每年这个时候,吃烤鹿肉已经成为了习惯。
底下的大臣们甚至都害怕贵妃娘娘会因此,直接被拧下头来。
女眷这边倒是不如男客那边自在,尤其是像魏宝亭这般未出阁的姑娘们,宴桌的前方都放置着屏风,只能透过屏风瞧见前方影影绰绰的人影,再往上便是皇上及嫔妃坐的位置了。
女眷这边自然是只得一点尝尝味道,男眷那边是配着烧酒一起的。
看着她点头,魏宝亭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往四处看了一眼,果然瞧见有人在火架子上烤一头大鹿,足有一成年男人那般大小。
谢之州方才站在上面,周身的气势都不一样了,明明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但是就是让人觉得,照在身上的日光都不暖和了,反而冰凉刺骨。
且方才他说话的时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皆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大概是没人想到贵妃竟然敢直言说他的痛处。时光
没有太监愿意听自己是个残缺的人,更何况如今身在高位的谢之州。
想起这跟簪子还是开过光的,比皇上之前赏赐给自己的那根好了不少,更是气的一口血哽在喉间。
谢之州将宝匣接过来,而后小心的放置了起来,便退了下去。
他背手立在原处,轻抬起眼皮,目光紧盯在贵妃的身上,透着股子寒凉的目光直盯的贵妃心上发凉,她僵硬一瞬,只得笑了一下以缓解心底对眼前男人的惧意:“谢大人倒是厉害。”
皇上自然也笑着附和道:“谢卿自然是厉害的很,朕瞧着今天在场的半数男子都是不如他的,快将彩头赠给谢卿。”
皇上皱眉刚要呵斥一声,却见贵妃又对着谢之州道:“大人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之州抬眸看了贵妃一眼,唇角勾起:“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这簪子寓意好,臣瞧见了喜欢的很,便就夺了个第一。”
皇上此言一出,倒是惹的贵妃笑了起来,她用团扇掩住双唇,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还是能从朦胧间瞧见她脸上的喜色。
皇上这话本就是无意中说出口的,却惹的一直想要争第一的柳鹤鸣红了眼,就连贵妃也面露不忿。
“我还是第一次见贵妃娘娘被气的说出话来,其实谢大人也没说什么,但是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很可怕。”苏颖小声的道。
魏宝亭瞥了她一眼,暗自点了点头。
“......你怕他?”
“谁不怕他啊,魏朝关于他的事情都快传遍了,谁见了他不双腿打颤啊,我也真是不明白,方才那些贵女们怎么敢瞧他,我瞧一眼就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喜欢他了。我到现在都没认真看过他的模样呢!”
他的语气淡漠,仿佛根本瞧不上这围猎,他不过是瞧上了那根簪子。话里话外显得这第一夺的轻巧的很,且看他的样子,便知他确实没有多么费力。
不像旁边大部分从猎场出来的世家公子们,皆是满身的狼狈,就连衣角都被溅上了鲜血,哪有谢大人半分的姿容。
她移开视线,双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倒不是说她不喜欢吃,而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且下意识里也是认为这种动物是不能吃的,是以听到旁人说今日要吃鹿肉的时候,她心底里有些抗拒。
魏宝亭垂下脑袋,拿起面前的银筷来夹起碟中的饭菜往嘴里送,一口又一口吃的飞快。
“你慢点吃,肉还没有上来呢?”
魏宝亭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道:“可是我饿了呀。”说完,她这才将嘴里的小菜咽下去,又从旁边的小蝶里拿了块糕点,放在嘴边轻咬着。待她终于吃饱了,刚要退出去,却见谢之州端着长盘走了过来。
他来到她的面前,而后将上面放着的小蝶放置在她面前的桌案上,瓷白的小蝶里正放在一块烤的外焦里嫩的肉块。
魏宝亭自他走来后便将手放在了桌案上,托着腮仰头看着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谢之州的脸红了一下,而后故作无事的清了清嗓子。
“殿下,这是最嫩的一块肉,您尝尝好不好吃?”他微弯着腰,目光希冀的看着她。
按照他如今的身份,本是不用做这等差事的,可是他还是来了。
之前在听雨轩的时候,便知道殿下爱吃东西,每次见她嘴里总是塞得满满的,厨房里做的小糕点更是一样不差的全部被她给尝了个遍。
当时他瞧见了心里就再想,往后一定要混出个名头来,哪怕是在魏国的皇宫里。殿下不仅喜爱饰物,吃的自然也应该是最精致的,当时的他没法给她,现在他却有足够的能力。
可是却碍于身份,他再也不能像往常那般与她亲近。
眼下这鹿是他亲手打的,亦是他亲手烤的,特意将烤的最好的地方割下来送给她的。
魏宝亭瞧着面前人期待的面容,倒是泛起了难。
“殿下觉得烫?”他开口,而后笑道:“已经放凉了些,再凉了就不好吃了。”声音轻轻的,倒像是在哄人。
魏宝亭没有回话,她往四周看了眼,果然瞧见贵女们的视线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但还是让人无法忽视,尤其是魏紫安的目光,好似她只要将面前的鹿肉夹起来,她就能哭出来一般。
察觉到魏宝亭的视线,谢之州忽的起身,刚要往后撤离,袖口却被她猛然抓住。
“......殿下?”
魏宝亭并没有松开攥着他袖口的手,用另一只手拿起银筷夹起面前小蝶里的鹿肉,而后往他的嘴边送过去,“我不喜欢吃,你吃了。”
谢之州的表情忽然僵硬了起来,他还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只是身子往后撤离了些,但是碍于袖口处那只小手,他只能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向来清明的双眸迷离了起来,略显呆愣的望着面前的人,“......殿下?”
苏颖正坐在旁边,看到魏宝亭的举动险些被她吓晕过去。谁人不知道谢大人的凶狠,他是最不喜旁人碰他的,且他现在的地位,就算魏宝亭是公主,想必惹怒了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她想要跟魏宝亭说一声放手,可是却因为谢之州就在旁边,整个人只敢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用眼神示意她。
可......可魏宝亭的目光直黏在男人的身上!
“我不喜欢吃鹿肉,但是,”她将筷子往他的嘴边送了送,可男人离着自己实在是太远了一些,只手上用力将他往自己的身边扯了扯,直到将将要碰到他的双唇这才停下,继续道:“这是你亲自烤的,不吃又觉得可惜,不如就给你吃了吧。”
山上冷风吹过,在他身上撩起一阵战栗,细微的热汗层层冒出,直打湿了他的衣裳。所幸穿的是深色的衣袍,不然非要闹笑话不可。
他将唇抿在里面,企图离的那块肉远一些。
现在并不是在听雨轩,亦不是在殿下的寝室里,周围都是人。殿下她......她怎么能与自己这般亲近?
心里想着,他要离得她远远的,最好是将袖口上的小手给扯开,而后大步离开这里。这样她就不会与自己一个太监牵扯在一起的,无论他现在的地位权势多么的大,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她甚至还是皇室的公主,与一个外人眼中的阉人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心里如此的想着,目光却怎么也从她的身上拿不下来。
他甚至贪心的想,吃一口又能怎么样?殿下她并不喜欢吃,吃殿下不要的东西,又如何呢?
魏宝亭见他久不张口,便问道:“谢大人可是嫌我脏?”话虽然如此说,可是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
谢之州自然是摇头,说没有。
“那就是了,”许是知道他心中的顾虑,又道:“大人将这肉烤的如此好,瞧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可是我方才吃的太饱了,不如就赏给大人了吧。”
魏宝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最近总是很喜欢去招惹他。尤其是看见男人通红的耳尖,心里便冒出丝丝的甜意。垂在桌案下的手指动了动,指尖轻搓了下。最后终于放弃般,将夹着肉块的手收回,而后将小碟往谢之州的面前推了推:“大人快吃了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好。”他弯下腰将小碟端到自己的面前,面颊一阵发烫,甚至眼底满是懊恼。
待谢之州离开后,苏颖这才敢大喘了一下气:“宝亭,你、你竟然敢戏弄谢大人,你就不怕那些传言吗?虽说你是公主,可若是犯了他的忌讳,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虽说在魏宝亭的心里,她单纯的就是逗弄谢之州一下,甚至是真的想要他吃了那块肉。她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不像之前那般吃不好睡不好。
可是她看见了好东西,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他多吃一点的。
殊不知,她方才的那番动作,落在旁人的眼里,完全是在戏弄他,就跟之前那个说谢之州是阉人的大臣没有丝毫的分明。不过是她的胆子更大了些而已,直接用手去碰他。
而谢大人没有当场发怒,也是碍于她公主的面子,可是谁都看到了,谢之州走的时候,脸都气红了。
魏宝亭自然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她问苏颖:“什么忌讳呀?”
“你竟是不知道?”她惊讶了一瞬,而后解释道:“许是你之前一直在寺庙里,不曾听过他的传言。谢宴此人最是狠辣了,听闻有好些貌美如花的女子送进去,当天晚上便鲜血淋漓的丢了出来,光是听着就吓人的很,你竟然还敢伸手去碰他,万一......他直接将你的手拧断怎么办?”
魏宝亭被她说的打了个寒颤,但到底没有反驳她的话。毕竟在认识谢之州之前,她看小说的时候心态就是如此的,也知晓他做过的全部的事情。
但是小谢怎么舍得伤害自己呢?她知道他是不舍得的。但是这种话与旁人说定是不信的,她也不想与旁人说。就像是守着只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一般。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这手还好好的在这里呢。”魏宝亭将双手在她的面前摆了摆,惹的苏颖笑了一下,这才将这个话题给跳过去。
她们这边欢声笑语,魏紫安却在位置上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叶芷欣见到她如此,暗自瞪了魏宝亭一眼,而后道:“你莫要伤心,谢大人面容生的好,自然是惹许多人喜欢的,就连她也不意外。不过她方才亲自给谢大人吃肉,大人是拒绝了的,并没有什么事。”
魏紫安抽抽噎噎的道:“可......可谢大人他只给五姐姐送了肉过去。”
“......这,”叶芷欣语塞,对着魏紫安身后的大宫女春月挑了挑眉,示意让她先把紫安安慰住,起码不能当场哭出来,不然多么丢人啊?
春月俯身:“殿下,谢大人之前是五公主身边的随侍,待她特别一些也是应该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魏紫安这才想起来,谢之州曾经是在魏宝亭身边做过随侍的。虽然眼下松了一口气,可是到底还是不舒服的,不过眼泪倒是不流了。
魏宝亭自然知晓自己方才的一番动作自然会惹得旁人的注目,她也是存了心如此的。虽然不知晓自己心里莫名的嫉妒是为何而来的,但是听见旁人对谢之州的臆想,她心里头就不舒服的很。
尤其是想明白了魏紫安对谢之州是心存喜欢的,她便陡然生出了股危机感来。
并不是因为魏紫安多么的貌美多才,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这本书的女主,女主的魅力她是知晓的。且这本书本来就是无脑甜宠文,只要是女主想要攻略的男人,没有一个不陷入的。
她害怕的,正是谢之州也会喜欢上她。
可是......谢之州若是真的喜欢上了魏紫安,那她为什么会害怕呢?
魏宝亭几乎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着,不只是在想此前她心底的疑惑,还让她纠结的是,谢之州到底为什么喜欢那支双凤戏珠簪子!
苏颖昨天都与她说了,这根簪子的寓意是让有情人长相厮守的,可是他一个太监哪里来的有情人?
这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了魏紫安的身上,因为最有可能让谢之州情窦初开的人,自然是魏紫安了,且看她平时看谢之州含情脉脉的样子,说不定两个人早就暗通曲款了。
难不成是那时候落水,两个人就看上了吗?可是也不对啊,她记得那时候魏紫安曾经来找过她一次,结果被谢之州给说哭了。
魏宝亭烦躁的伸手,刚想扯扯自己的头发,正巧被站在身后的吉祥瞧见了:“殿下,您怎么了?难受吗?”
魏宝亭摇摇头,说没有,而后便见到宦官将盖着红布绸的长盘递到了半跪在皇上身前的谢之州手中,便问道:“围猎结束了?”
“是谢大人取得第一,黄金千两呢。”吉祥笑着道。魏宝亭没再言语,过了一会儿便带着吉祥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换了一身衣裳。
明日便要回宫了,今晚上自然还是要随着皇上一起宴乐,不过魏宝亭刚走出营帐,便见魏紫安迎面走了过来。
魏宝亭只扫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了。
她今日打扮的极好看,层叠的长裙,高堆的发髻,且上面插着一根簪子,垂下的双排珍珠时不时的贴在脸侧,越发衬的小脸玉润白皙。
“七妹妹,”魏宝亭唤了一声,凑近又看了一眼,这才掩下心底的酸涩笑道:“你今日打扮的真好看,这簪子尤其衬你。”
魏紫安听得了她的夸奖,倒是显得很惊讶,飞快的扫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姐姐夸奖了,你今日才是最美的。”
美不美她倒是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现下生气的很。
魏宝亭强迫着自己将目光从她的发上移开,若无其事的扯了扯嘴角,但掩在大袖下的双手却死死的扣紧,掌心传来的痛意刺的她回神,过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大步朝着宴席走去。
为什么要生气呢?小谢长大了,就算是个太监又如何,更何况魏紫安人长得也挺好看的,配他也是极好的,她应该祝福的。
魏宝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可与谢之州目光对视的时候,还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倒像是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般。
谢之州一头雾水,心底里甚至还因为她的无视而泛出些委屈来。他得了第一,殿下难道不开心吗?他甚至一天都没有见到过她,宴席上女眷那边还隔着屏风,让他想要细细的看一眼都不成。
只得失落的垂下眉眼,却又不甘心的望过去,只瞥见了她的侧脸,而后又被往来的婢女遮挡了起来。
不止是魏宝亭,就连许多贵女们也瞧见了魏紫安头上带着的簪子。
那日她们到底是离得徐妃远,又隔了一日,自然只记得簪子上垂下的两排圆润的珍珠,此时又是在魏紫安的发髻上瞧见了,难免多些羡慕奉承的话语。
谢之州不同于世家公子,他本就是皇宫的内侍,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若是赠与公主东西,自然不会被说成是私相授受,反而会因为他的赠送而让人对她高看一眼。
再说了,谢之州的身份本就不可同一般的宠臣相提并论,他是有权势的,且朝堂之上无人敢违抗,就算他做了违背常理的事情,旁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光是想想他一脸阴鸷的模样,就够把人吓到的,谁还敢与他对抗?
叶芷欣自然也是瞧见了,心里为自己的好友开心,于是上前笑道:“紫安,这簪子可真好看!昨日见着了便觉得再没有人比你更配它了,今日戴上,果真是这样。”
旁边的贵女们不论是碍于魏紫安的身份,还是心底对谢之州的惧怕,自然也是上前夸奖她的。
唯有魏紫安脸上不见半分的喜色,眼神甚至有意躲避旁人望过来的视线。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待目光与魏宝亭偶然透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时,这才沉默了会儿,而后点了点头。
她这样的举动,便是默认了头上的簪子确实是谢之州赠送的。
魏宝亭将目光移开。
她的案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做成了花瓣的式样,甚至有几个里面的心都露了出来,瞧着酥黄香脆,惹的人想要咬一口。若是往常,魏宝亭早就拿起来吃了,可是现在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拿起筷子随意的拨弄了下面前的饭菜,怎么也咽不下去,所幸将筷子放下。
让人与皇上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宴席。
夜晚的山间格外的沉静,稀松的树木被月光洒上细碎的光点,再往远处便是黑压压的茂林,隐约间传出几声动物的嚎叫。
魏宝亭不敢再往远处走了,只寻了一处溪水旁边蹲坐了下去。
她这次张了记性,出来的时候带足了人手,都让他们站在远处守着,而她自己则干脆坐在了溪边的土堆上。也不顾会沾脏了裙角。
她刚坐下一会儿,后面便传来了阵急促的脚步声,待走近时才放慢了一些。她回头一看,便见男人迎着月光走来。
“是谁惹您不开心了吗?”他走近,本想着离着殿下近一些的,可是却忽然被她回眸瞪了一眼,便止住了脚步,心下立马忐忑起来。
“没有谁,我自己想要出来转一转。”她的语气挺冲的,一听就是骗人的。
魏宝亭坐在溪边,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腿,不论谢之州再与她说什么,她都不肯再说一句话。这下子,若是再看不出她到底是生谁的气,便有些傻了。
……可是他根本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只觉得殿下这气生的有些莫名。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哈
咱们不可以吃不可以吃不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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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会儿,将团扇拿开,轻碰了下身旁皇上的身子,道:“皇上方才说的是什么话,谢大人怎么会有心上人呢?难不成娶回去光看着?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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