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是慌的厉害,但这也正常,毕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繁国跟着帝尘他们来到了这里。
当初他们出城的时候,因为时间紧张,所以没人注意到她。
而且他们出城人数有限,安宁一开始也是没跟上的。
是后来在半路中她化作普通的卖身丫鬟,拿了别人的卖身契然后自愿将自己卖给了他们,最后为了安全起见,她还特地只做了最下等的伺候丫鬟。
以前是多么骄傲的性子。
但自从荣邬去世开始,她好像一夜之间被磨平了棱角。
为了换取活下去的机会,她必须查找到关于帝尘的身世。
皇天不负苦心人,当她跟着马车进入盛国土地时,她就明白了,为何荣邬在生前这么看重帝尘。
谁能想到呢。
本国最受重视的皇子居然娶了其他国家的女人,还去那个国家做了太上皇,帮他们打了胜仗。
以前的历史上,总有皇子为质子的故事,但像帝尘这样嚣张而张狂地做细作的事情还真没有。
可关于细作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安宁从心底无法将这个名词套在帝尘身上。
她总觉得,哪怕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大咧咧进入繁国皇城,好像也不稀奇,甚至更不会被赶出来。
他天生,就是把所有人玩在手心的人物,看上去,确有这个出尘的气质。
似乎所有人都该在他脚下臣服。
很可惜,这样的男人,却没能成为她的。
眼下,到底怎么样把这个消息从盛国这重重围墙之中传给荣开凛才是最难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想,就拿着扫把站在了原地。
田心从外头过来,眼下需要打点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想着过来后院看看,可刚迈步进来,就发现那个半路途中买来的小丫鬟一直在发愣。
她赶紧朝她走过来,“干什么呢!手脚还不快麻利点!”
这丫鬟从买来开始,就一直低着头,而且主要负责看顾一些行李,所以田心其实还没机会和她打个照面。
这会儿离的近了,却蓦地发现,她人有些熟悉。
“抬起头来。”田心越走越近,“让我看看你这张脸,记住你这个偷奸耍滑的丫头!”
这头的声音一出,安宁心中立刻抖了一下。
要是被田心看到就完了!
她不仅会被赶出去,说不定连命都要丧在此地!
她的手指抠着扫把抓的紧实,就连骨节都泛起了青色,田心的脚步已经近在眼前,眼看着跟前的丫头不听话,她就要伸手去拉她的头。
可刚要碰到的时候,就听后头有人喊,“田心!快过去瞧瞧吧!顾老爷和顾夫人突然闹腾的厉害,嬷嬷一个人照顾不了!”
田心的手顿时一松,“你说什么?!”
她再顾不上什么丫鬟,提起裙角就朝前堂跑去,因为对这里的路还不太熟悉,所以倒也颇费了一点时间。
等赶到的时候,顾昭禾正一脸愁容地站在门口。
这段时间的奔波明显让她瘦了很多,而且看上去显得格外心事重重,尤其这两天以来,就连下颌线都比以前清晰了很多。
田心看的心疼,“王妃,您先回房,我过去看看。”
这一路走来,顾家夫妇对她还是挺信任的。
只要不让他们见到顾昭禾,情绪就还好。
所以田心很心疼牵挂着双亲的顾昭禾。
谁能想到呢。
自己的父母除了自己,谁都可以亲近。
这对于此刻刚刚抵达异国他乡的顾昭禾而言,就显得更残酷了。
顾昭禾也很奇怪。
她明明根据二位的病情开了很多药出来,每日也有让田心监督他们服用,可这些日子以来,就是不见病情好转。
她想上前给他们医治,可每回都还没碰到反而把他们搞的情绪激动。
就比如现在。
顾昭禾一脸懵的站在门口,第一次在田心眼里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原来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我站在你眼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连看一眼都要被定为罪人。
顾昭禾伤心地低下了头,“嗯。”
嗯了一句,又忽然看向田心,琢磨了下她的称呼,“你对我的称呼倒是变得很快。”
帝尘回到这里成了王爷,她就从太妃变成了王妃。
田心眼皮一跳,似乎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是帝尘这边的丫鬟,那她的中心思想就是对主子服从。
后来,就变成了对顾昭禾服从。
所以她没想过自己从繁国来到这里是不是该有其他的情绪,甚至是不是该对帝尘有那么一丝丝蔑视,是不是该对这个国家有一点点抵触,这些情绪她全都没有过。
田心有的,只是绝对服从。
“奴婢没有其他意思。”田心着急解释,主要是不希望顾昭禾再因为这个不开心,“奴婢只是……”
“没事。”顾昭禾摆摆手,笑的有些许无奈,“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二心,但我最近心情着实很差,要是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也担待些。”
田心立刻诚惶诚恐的点点头,“王……”
新称呼喊了一个话头,又被她吞了回去。
“小姐,您言重了,那奴婢先进去看看他们。”
“嗯。”顾昭禾道。
低头看向一边一个拽着她两只胳膊的孩子,“我先回他们安排的房间。”
他们安排的房间……
说到底还不都是帝尘的安排。
哪怕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在帝尘那里,有关顾昭禾和帝玄邈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
可听顾昭禾的意思,明摆着是对帝尘有了些许疏离。
就连帝玄邈都感觉到了。
他垂着眉眼,那双大大的眼睛显得尤其无辜,又透着些许期待,“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
顾昭禾赶紧冲他一笑,“娘亲怎么会不开心,走,这一路过来,还没机会给你做顿正儿八经的好吃的,说,想吃什么!”
帝玄邈毕竟年龄小,这一听,就乐不可支地当场手舞足蹈,“好鸭好鸭!邈邈想吃娘亲在路上提到的那个锅盖!”
“是锅盔。”她无奈地纠正道。
“嗯嗯嗯!”邈邈的头点的和下雨的雨帘一样,一直点个不停,充分表达出了自己的喜悦。
而萧子翊就没这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