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看了她一眼,朝她行了礼,“才人不必忧心,皇上这应该是疼痛所致,臣这就给圣上开一些安神止痛的药,多少能缓解下皇上的痛苦。”他说着,看了眼余音音,“反而您的手……”
余音音听他这么一提,像是被惊醒了似的,眼眶里的眼泪簌簌落下,“您要不说我都忘了。”她又哭又笑,看向真龙帝的眼神带着绵绵情意,“是为皇上分忧所致。”
太医好似被惊了一下,“那这骨头……”他不敢多看,只大致看了几眼,“是被皇上……”
余音音点头,“事发突然,当时也找不到能为圣上分忧的人,他龙体虚弱,这房间也不好让别人进来,万一再生歹心……”她看向那个蛊虫,“毕竟是谁胆大包天为皇上用了这种东西还没查出来,我不敢在皇上这么虚弱的时候再喊别人进来。”
萧寒听到这里,终于正眼看了她一下。
余音音那颗悬着的心,蓦地放下了很多。
蛊虫的事儿,那种怀疑起码应该是能把她给排除了。
“太医,给才人处理下伤口。”太子亲自开口。
余音音惶恐不已,“谢太子,我先出去,免得打扰到皇上休息。”
她垂着的那两只手就像是只有皮包着,走起路来都显得空荡荡,落到眼里也是扎眼的疼。
也是受了罪了。
太医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才人,您慢些。这伤了骨头可麻烦了。”他念叨着,“要不要让太妃过来看看?”他这语气,俨然是已经把顾昭禾当成了比他还要厉害的人。
可他的水平在太医院已经是顶级水平之一。
“就一点小伤。”余音音自然不愿意让顾昭禾掺和,“没事。”
“那臣等会如果要接骨,您疼的厉害了就说出来。”
余音音点点头,先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可没成想,顾昭禾在这个时候又过来了。
余音音现在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她之前给真龙帝做剜心处理的时候,那种脸上带血的罗煞样子,也从心底有些犯怵。
她不自然地把脚向后收了收,然后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顾昭禾,“太妃,您不是过去歇息吗?怎么快又过来了?”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顾昭禾笑笑,可那笑容落在余音音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渗人,毕竟这是一个连蛊虫都能解决的女人,甚至那蛊虫都还没长大,就被她发现而且弄死了,她慢慢朝余音音靠近。
太医立刻行礼,“给太妃娘娘请安。”
顾昭禾摆摆手,“您不必多礼,余才人的伤势应该还挺重的,所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太医自然是喜不胜喜,“那老夫能不能腆着脸请您给余才人诊治?因为我实在是想瞻仰瞻仰您的医术。”
顾昭禾笑笑,“当然可以。”
可余音音不愿意啊。
顾昭禾肯定还会借机报复!
而且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别人肯定都会一股脑儿地偏向顾昭禾。
不会相信她说的报复一说。
这一局,顾昭禾最高明的地方也在这里。
她明明什么都做了,但落的却是个好名声,更不会有什么对皇上不敬的说辞流传,还真真正正巩固了太妃的名头,摆脱了之前大家对她的弃妇印象。
她以前的直觉没错,顾昭禾果然会再生事端。
目前来看,她对他们的报复也不会就这样就结束。
所以她怎么敢把自己受伤的双手交到她手上!
“不敢劳烦太妃。”余音音抬起那双泪眼盈盈的眸子,“您已经够累了,臣妾这双手伤的不重,还是太医来吧。”
说着,还给了太医一个眼神。
他毕竟是臣,见余才人都这么说了,也不敢再让顾昭禾做什么,还连忙对顾昭禾道,“是臣考虑不周了,那让老臣来,太妃您赶紧去歇着。”
顾昭禾摇摇头,“不累,还是我来吧,才人的骨头断了不少,我看她这种程度,大小骨可能不止是断开的程度,可能也有一部分骨头已经呈开裂状态,光是接骨,恐怕还无法治疗。”余音音的心随着她这番分析往上一提,“裂了?”
“对。”顾昭禾点头,指了下她的小指,将手放了上去,用力一捏。
余音音想避开她的力道,却没来得及。
“余才人,我是豺狼虎豹吗?”顾昭禾笑着,“你这么用力地躲我?”
余音音尴尬地笑笑,“没有,我……我就是手太疼了,下意识害怕。”
“那就好。”顾昭禾的手依然放在她的小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呢,连碰都不敢让我碰,生怕我害您一样。”
她字字句句都带着温柔的调调,但听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温度。
“哪有。”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太妃说笑了。”
顾昭禾受手上持续用力,“疼吗?”
余音音这才回神,脸色愈发苍白,“我怎么没感觉了?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脸上流露出几许慌张,“我这手……”
顾昭禾又把手放到她的中指上。
“嘶……”余音音抽了下,“疼……”
顾昭禾和太医的眼神交汇,“才人的小指怕是保不住了。”
太医点头,“臣也是这个意见。”
“保不住了?”余音音惊慌不已,“保不住了是什么意思?顾昭禾!你是不是故意的!刚刚太医明明没有这么说,明明说过要给我接骨的!我这手怎么可能废掉!”
顾昭禾脸色一寒,掩住了眼底的痛快感,“才人,我好心替您看伤,您就是这么想我的?”
二人之间仿佛有气流涌动,看上去剑拔弩张。
余音音亦不肯示弱。
太医见状,紧张的头上都流汗了,“才人,您真想错了,臣刚才没看出来是因为太妃的医术远在我之上,所以她才会下判断比我快。”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但您这小指……是真的保不住了,因为里面的骨头都已经裂了,要是骨折还好说,但骨裂,而且是严重到已经没有知觉的骨裂,是真的无法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