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国京都的东西南北城,西城属于以皇宫为中心的最安全也是最贵的地段。
南城和北城属于平民百姓入住的地段。
而东城,则是仅次于西城的地方,虽然没有皇权的荣光加持,但那边胜在安静,有很多大户人家在此安家。
可顾昭禾说什么?
她居然说顾家在那里有很大很大一块墓地?
还说要把下人都埋到那里?
真……富豪。
黑卫三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帝尘。
后者的脸色明显十分不好看了。
看来他也想到了自己对于顾昭禾的穷鬼言论。
黑卫三总觉的,这耳边,老有打脸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确认一遍,“死的都是下人,您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顾昭禾摇头,“他们只是命不好而已,死了就是死人,不应该再被人上人还是人下人这种身份区别了。”她看着他们,“所有费用我都会出。”她跑进房间拿了一包银子出来,“这是一些碎银,就当是给你们的辛苦钱了。”
黑卫三哪里敢要,继续看向帝尘,听他的意思。
顾昭禾只得收回来,她有些失落,“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把他们运过去而已,后期下葬什么的我会再找人来办。”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能行吗?”
“你刚刚不是还很牛气?”帝尘突然开口,十分不悦,“怎么现在不敢以我的女人自居,让他们办事了?”
顾昭禾被呛的哑口无言。
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她的?!
“我倒是想。”但是在正主面前,她哪里有脸口口声声用他的身份压人。
她低着头闷声道,“就怕你不同意。”
声音莫名的娇软。
像是春天的槐花树落到头顶那一瞬间的芳香温柔。
帝尘突然有些不自在,挥挥手,“去办吧,反正顾家有钱多的没地方花。”
“不是没地方花。”顾昭禾纠正他,“是这些活着的时候为了顾家兢兢业业,死后为顾家挡灾的人值得。”
好好为他们送行,这是属于她的执拗。
她居然还敢顶撞他?!
帝尘再次仔细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压根就没注意他。
全部注意力早就回到了那些下人身上。
能为了下人如此尽心尽力,到底是诡计多端地在他面前伪装,还是真的善良?
顾昭禾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继续尽心尽力的帮忙操持。
等把所有的尸体都弄完,院子里也差不多恢复了原貌,正好到了午时。
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但日光毕竟还是有些晒。
帝尘已经把帝玄邈接了下来,他牵着他的手率先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还有一些血迹没有擦干净。
顾昭禾又洗了点抹布,想在父母醒来之前弄干净。
她蹲在地上擦地的姿势很标准,虽然手指带伤,但好像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甚至到现在,就连她对她的容貌被毁的事情,好像也没表现出特别大的在意。
她就像一个铁打的人,一点都没有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娇气。
一个人会改变这么快吗?
在顾家没家变之前,她平时也会干粗活?
不然为什么做饭打扫等等,她看起来都很精通?
有趣的是,他让黑卫三亲自去查她过往的消息,都没查到这些。
这个女人……
还真是像谜一样。
帝玄邈跟着帝尘,顾昭禾放心。
她就想尽快把这边处理完,然后再去东郊墓地看一看,再花钱买了墓碑让人立上去。
现在顾家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会太招摇的买好的石碑。
就买一些薄薄的边角料,可以刻上他们的名字就够了。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火化,顾昭禾也没想着弄的太隆重。
“让一让。”她脑子里全是这些事儿,擦地擦了一半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脚,她麻利地把他推开,“让……”
脑子顿时回笼!
“太……”她看了眼帝玄邈和帝尘,“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可是你为什么不走?”帝玄邈眼巴巴的,有些心疼地蹲下身,“邈邈想和你一起干活。”
这样会更快。
帝尘的眼睛里如果带箭,她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顾昭禾吓得咽了口唾沫,“使不得使不得,你快回去吃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帝玄邈嘴巴一撇,“娘亲……你是不是嫌弃邈邈了?”
顾昭禾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饿。”
她这手忙脚乱的,哪里顾得上好好照顾他。
跟着亲爹一定比跟着她强。
“还真会过河拆桥。”帝尘冷冷道。
顾昭禾一顿,想到了他们的交易,“你们回去吃完饭我就会去接邈邈出来陪着他,说了要让他开心的。”
“现在就走。”
“嗯?”顾昭禾不太理解,“可是我还没收拾完。”
那些原本代表着喜庆的红灯笼现在看也只有碍眼的份儿,她还想弄下来,以免让爹娘看到之后触景生情。
“看来顾小姐很习惯做这些粗活。”帝尘出言道。
顾昭禾心里一惊。
她做这些活儿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原本以为都忘了的东西,重新拾起来就像刻在了脑子里。
不会被帝尘看出了什么吧?
她顿时有点紧张,掩饰道,“看的多了,也就会了。”
她还真是善于伪装。
真正的千金小姐哪一个只要看看就会做活儿?
帝尘没有放过她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慌张,他唇边带着嘲讽,“花了帝玄邈的钱就不用还了是吗?”
顾昭禾愣住,“还钱?”
“早饭。”
“邈邈说了不要。”帝玄邈拉拉帝尘。
“回去做饭还债。”帝尘示意帝玄邈先别说话,他就想看看顾昭禾还有什么花样。
“你不许对娘亲这么凶!”帝玄邈一脸不乐意,拿出刚进闺房那会儿顾昭禾就打开柜子塞到他兜里的长命金锁,“娘亲给了这个,邈邈还没送她东西呢,怎么能再要娘亲的钱?”
帝尘:“……”
这是什么时候给的。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看见?
“那我也希望你能铭记我们之间的条件。”帝尘像是杠上了一样,他很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昭禾微愣了一下,“记得。”
她把抹布扔到水盆里,甩了甩手,“您是让我现在陪着邈邈回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