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你十岁那年找过你?”
陈洛敏锐的抓住了重点,迅速开口问道。
以此同时,他将车速也放慢了下来,缓缓地停在了街边。
谢流云见陈洛如此惊讶,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在我十岁那一年,非常喜欢下围棋,我爸还专门去一个围棋国手开的围棋学校替我报名,让我去那里学习围棋。
那个老师姓宋旭,他的水平非常高,曾经在世界职业围棋大赛中拿到过名次。
我爸原本是想请宋老师来家里教我的,可宋老师也有傲骨,不管我爸怎么威逼利诱,都坚决表示不想成为别人的家庭教师。
他说,想要学习围棋,他可以教,但是必须去围棋学校上课,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否则一切免谈。”
陈洛听谢流云说到学围棋,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不少关于她的事情。
有些是从谢逸贤夫妇那里问出来的,有些是前世和谢流云在一起后,她亲口告诉自己的。
其中令陈洛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却是谢逸贤告诉他的。
有一次是市教育局组织的一场初中生围棋比赛,虽说是全市范围内的比赛,但是那个年头喜欢围棋的初中生其实并不算多,而且大多都是受了一点岛国动漫《棋魂》的影响。
当时谢流云只有11岁,却是木槿学院的围棋水平最高的学生,自然也是学校的代表。
但是在比赛的当天,谢流云却迟到了。
按照规定是20分钟不到,就视为弃权。
当天比赛已经开始了15分钟,谢流云却还没出现。
学校老师给谢逸贤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结果谢逸贤说半个小时前就将谢流云送到学校了。
老师和谢逸贤一沟通,还以为谢流云真的出事了,正准备组织人去找,没想到这个时候谢流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她卡在第17分钟的时候进来,坐在了对手对面,然后落下了一颗子。
这第一盘棋,谢流云很轻松地赢了,而且一直赢到了最后。
学校老师见到谢流云到了,并且开始比赛了,也不好去打扰她。
直到后来才有一个学生家长告诉老师,说谢流云太了不起了,她其实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结果刚一进电梯,电梯就出了故障,直接掉到了负一楼。
在里面等了二十分钟,才有人来救援,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
谢流云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惊慌,直接就爬楼梯,一路跑上来的。
陈洛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明白谢流云为什么会磨砺出那种天塌不惊的心境来了。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事,但是这已经说明了谢流云身上一个最重要的特质,那就是她永远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先不说谢流云在幽闭的环境单独过了二十分钟,出来之后没有任何哭闹或者慌乱,直接就朝着比赛现场赶了过去。
而且到了比赛现场,她也根本不浪费时间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因为她知道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先落子,让比赛能够继续下去。
别说跟她一样大的孩子,就算是绝大部分成人,都没有这个能力。
陈洛知道这个关键能力,其实就是谢流云从围棋中学到的。
那么多该做的事情都摆在面前,先做哪个后做哪个,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被动地在做安排。
但是围棋盘上训练出来的人,是一步都不能错的,这就很容易训练出来比如做事有规划,行动有主次的习惯。
“那一天我去学校的时候,就看到宋老师在和一个女人对弈,学校的其他同学都在围观。
但是我看到棋盘上的局势的时候,就发现宋老师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盯着棋盘移不开眼睛,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我知道那是宋老师陷入了无法破局的表情,也知道他很快就要输了。
不出我所料,在那个女人又落了两个子之后,宋老师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直接弃子认输,并且表示从此以后再也不下棋了,也不会再教导学生误人子弟了。
等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人让了宋老师足足九子!”
谢流云此时仿佛完完全全从刚才被绑架惊魂未定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她脸上的神色似乎更加惊异于当时宋旭和那个女人对弈的情况。
陈洛之前倒是没听谢流云说过这件事情,毕竟他前期有两个月的时间都在布局追求,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月。
不过,听到谢流云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棋力大概有多高了。
如果宋旭有参加国际围棋比赛的实力,那么无疑是拥有顶尖棋手的水平,但是这个女人可以让宋旭九子的情况下,还能赢了对方,这个实力差距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通常来讲,只有围棋老师与刚入门围棋的学生下棋,才会让这么多的子。
宋旭那样的人有自己的傲骨,却被人在让了九子的情况下赢了,这对他的打击只怕是毁灭性的。
再也不碰围棋,也是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破,无法再继续下棋了。
“那个女人在赢了宋老师之后,并没有什么骄傲或者高兴的情绪,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反而笑着看向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她的学生。”
谢流云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我没有答应她,因为我看到了宋老师当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信仰破灭,沮丧到了极点的情绪。
那个女人虽然棋力高明,却用之来摧毁了宋老师的精神,我那年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这样的人不会善类。”
那个女人也没有放弃,先后几次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我是去学钢琴,又或者书法之类的,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摧毁那些老师的信心。
“她说,无论我想学什么都可以教我,并且可以超越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
谢流云神色幽幽的道,“但是我仍然坚定的拒绝了她,并且告诉了我爸这件事情。
就在我爸找人准备去收拾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