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做点爱吃的好吃的,心里高兴,这两个人却又开始折腾上了!
钟唯唯有点心烦,摘下围裙一扔:“我累了,不想做。”
也不管何蓑衣和重华是什么表情,只管坐下来考钟袤:“这些日子都读什么书?”
钟袤乖巧地回答:“阿兄在教我四书。”
见钟唯唯脸色不好看,何蓑衣和重华对视一眼,都收了挑衅的神色。
重华挨着钟唯唯坐下,悄悄握住她的手,扮演起好姐夫的角色:“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钟袤老老实实回答问题,钟唯唯也没有挣开重华的手。
何蓑衣微微冷笑,弯腰捡起钟唯唯扔下的围裙,往厨房里去。没多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怎能他们全都坐着,却让大师兄一个人忙碌?那像什么话?
钟唯唯听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打算起身去帮忙。重华按着她的手不许她动,指挥李安仁和小棠:“杵着干嘛?”
小棠和李安仁看了一场精彩好戏,还没回过神来,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起往厨房跑去。
很快何蓑衣就被小棠、李安仁、王嫂联手挤出来,他也不往钟唯唯等人身边凑,而是拿个小马扎,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他没有穿宫里准备的新衣服,还穿着他那身已经半旧的棉布长衫,笑容淡然安静,眼神温和。
日光自他头顶的葡萄架上散落,斑驳跳跃,将他的脸照成了浅金色。
温柔、安静、美好、干净,却又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冷清之感。
钟袤开始心不在焉,时不时往何蓑衣那里瞟。好歹也是一手带大自己的人,这样被隔离到一旁像个外人,反正他是做不到视若无睹。
钟唯唯也觉得过意不去,她决定还是去厨房给何蓑衣做他爱吃的饭菜,算是表示感谢吧,何况她是真的敬重大师兄,想要对他好。
重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全收入眼底,扬起唇角笑起来,十分大方地拍拍自己身边的石凳,和气地邀请何蓑衣:“大师兄过来坐。咱们兄弟俩磕叨磕叨。”
不等何蓑衣回答,他又很大方地顺水推舟:“阿唯啊,你还是去给大师兄做点吃食吧,不必特意给我做,别累着,你做的我都爱吃。”
自觉已经很是应付得当,却见何蓑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满都是讥讽和可怜。
男人间的事男人最懂,只是这一个眼神,就勾起了重华心里的怒火。
这是挑衅,绝对是挑衅!
何蓑衣凭什么讥讽他,可怜他?
难道输了并且可怜的那个人,不该是何蓑衣吗?
重华握紧拳头,恨不得直接一拳砸到何蓑衣脸上去。
他的拳头越捏越紧,却听钟唯唯很认真地说道:“不,我难得下厨,也要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只这一句话,就又浇灭了重华心里的怒火。
他是特意带钟唯唯到这里来,讨她欢心,让她高兴的,不是给她添堵,让她难过的。
他松开拳头,不再看何蓑衣,同样很认真地和钟唯唯说道:“我和大师兄一样,想喝小米粥和吃清蒸田鸡。”
天热,他舍不得她在灶边站太久。
与何蓑衣斗气,固然能让钟唯唯单独给他做他爱吃的东西,但是归根到底,受累的人是钟唯唯,这违背了他的初衷。
钟唯唯抿着唇,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很想搂住她家陛下,响亮地亲他一口,以此奖励他的体贴可爱。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当然不可能做到。于是她决定采用折中的方式,特意给重华做一道他爱吃的香辣田鸡。
何蓑衣爱吃小米粥,厨房里泡得有现成的小米,入锅熬上,就去做其他的准备工作。
等到差不多了,再上屉笼蒸清蒸田鸡,与此同时,热油花椒大蒜各种调料下锅,爆炒一锅香辣田鸡。
钟唯唯热得全身是汗,却自得其乐。
作为茶师,她爱惜自己的手和舌头、鼻子,因此很少下厨,更不要说做这种香辣味重的吃食。
但是今天她很高兴,因为外面坐的全都是她最在乎的亲人。
何蓑衣亲如兄长,重华是爱人和丈夫,钟袤是相依为命的胞弟,又又是养子和小心肝,小棠亦友亦伴,李安仁、赵宏图等算是半个朋友。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团聚的时刻了吧?
钟唯唯低着头,把香辣田鸡装盘,叫小棠:“端出去。”然后准备灭火脱掉围裙去洗脸洗手,散散身上的油烟味儿。
却见重华站在她身后,一手拿块帕子,一手拿着块香胰子,含着笑道:“小的伺候姑娘洗脸。”
钟唯唯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装模作样地道:“好生伺候,伺候好了有重赏。”
重华从她身后搂住她,低头将下巴放在她肩窝上,轻声道:“我嗅到了香辣田鸡的味道,我要吃。”
钟唯唯夹一只肥壮的后腿喂给他,弯着眼睛、屏声静气等他评价。
又烫又辣,重华吸着气,眼里溢出笑意来:“好吃。”
钟唯唯开心地又塞一条进去:“多吃点。”
重华低声道:“阿唯,谢谢你。”
钟唯唯摇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重华默默地搂紧她:“想和你这样一直变老。”
钟唯唯没说话,侧过头亲了他一下。
门被人在外面重重敲响,何蓑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好了吗?再不出来,其他菜都要凉了。”
钟唯唯害羞地挣了一下,重华没有为难她,而是端着菜先走出去,低声道:“你快点儿。”
钟唯唯忙着洗脸洗手,听到外面一片大呼小叫,是李安仁和赵宏图等人大惊小怪的声音:“陛下,让奴婢来。”
“陛下,您身份贵重,怎能做这种事呢?”
“陛下,饶恕奴婢吧……”
“陛下,别烫着您。”
“陛下,奴婢该死……”
重华暴躁的声音:“滚!”
钟唯唯微笑起来,恍惚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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