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卧榻之侧
再睁开眼，晨光熹微。
这一觉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吕宋城，已经让他有了家的感觉，他可以在这里很放松。
微亮的屋中，
卧榻之侧，疏影蜷缩睡在他脚下，看来她昨晚一直在这守着，结果睡着了。
武怀玉拿起薄毯盖在她腹部，没有吵醒她，悄然出门。
去海边晨跑了几圈，
然后迎着海风练八部金刚，
太阳升起，
金光万丈，朝气蓬勃。
整个小早餐铺子都给惊动了，在后厨煮粥的老板也拎着勺跑出来，他是年轻店小二的父亲。
“听说此人立下大功，授勋三转，”
怀玉挑了些新鲜的小墨鱼，让老板直接白灼，再来碗海鲜粥，配上老板家自制的辣酱，挺不错。
这里真处处是机会。
“不用找了。”
可吕宋却不一样。
地租可不少，往往是五五分成，而田赋却并不遍，一般也就是二三十税一左右的税率。
一丁授田百亩，一户能授二百亩呢。家里要是成丁多，吕宋衙门也是鼓励分家另立户口的，照样能多分地。
分你一百亩地，五十亩直接就是你私人所有了，另五十亩也是不用交租仅交税的田。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吕宋分授给落户移民的地，其中的口分田允许他们买下，会有些条件限制，但耕种一些年限后，可以出钱买断，成为永业田，价格且并不会太高。
总共才三文钱。
武怀玉直接扔下一枚银开元，“店里所有餐钱，我买单。”
朝廷的均田制，也就大规模的均了那几年，后面名存实亡。
贞观天子给大家带来了安稳，却没有富足，没有田地的百姓，也仍然只能成为别人的佃户、长工，他们再辛苦拼命的干活，可没有自己的田地耕牛等生产资料，又能获得多少呢。
这样的机会啊，我看也不是一直会有的，现在赶紧把家人招来落户，把田地先分到手，而且现在吕宋到处缺人，就算当不了吕宋军，谋个其它的差事也比较容易的，
哪怕是进工坊待遇也不错的，
咱吕宋最近不是正在建船厂嘛，还有铸造场，冶铁场、织造场、木材场、木器场、砖瓦窑场等等，我听说要是能进去做正式工人，待遇都还不错呢，分地都能多分些，还能分房子住。”
世代压制。
“什么，打一仗，就得了千亩地？”这下好几桌的人都忍不住惊叹了。
就如那个鱼贩子所说的一样，这样的机会不会一直有，现在吕宋正在建设，机会多，但慢慢的以后机会就少了。
早餐才吃了三文钱，结果却扔了一百六十钱，
就算如今点府兵，一般的普通百姓也没资格了。
“客官，一碗海鲜粥一文钱，一份白灼墨鱼两文钱，承惠五文。”
众人说着阿发，说他以前的身份，如今的际遇，犹如在讲一个传奇故事。
“所以说啊，与其现在奢望进吕宋军，倒不如先在吕宋落户，家人没接过来的，都赶紧接过来，趁现在有机会，过来落户有福利啊，一来就能分田。
在中原，哪怕是现在贞观治世，许多百姓都已经是被按在最底层，永无出头之路，但在吕宋，现在阶层却还并没有那么明确的限制，还有无数机会，还可以创造无限可能，
就如那个阿发，以前只是被歧视的蜓人，本来他们连上陆地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成为武官，拥地千亩，成了小侯爷的亲卫骑士。
想上战场拼命都没机会，
客人说是给他的赏钱，但他还是老实给了父亲。
画地为牢。
武怀玉逛了一圈，感受着码头渔市这喧闹的市场生气，然后寻了个小铺子。
“三转勋官，不得了啊。”旁人惊叹。
一枚银开元啊，上面有个月牙痕呢，这可是品质最好的银开元，这一枚银开元比铜开元还小一点，但一枚却值一百六十钱。
“可惜我上次报名参军，没被选中。”
“下次若还有招兵，一定要再去试试。”
“剩下的赏你的。”武怀玉头也没回。
因此吕宋州给出的落户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首先就是授田这块很足。中原就算是武德初，一丁授田百亩，也只是理论上，而且百亩田里能传给子孙的永业田，也只有二十亩，剩下余十亩是死后要归还的口分田。
“客官，加上其它客人的也用不了这么多。”小二醒悟过来，赶紧拿着钱追上几步。
这位客人好豪爽大方啊，
码头天不亮就很热闹，这会都已经忙碌了好一阵了，因此有不少做早点生意的，甚至还有喝早酒的。
“不止呢，还直接授九品武官。”
“那可不是，人家得的绢赏都五百多匹，另外还有小一千亩地呢。”
武怀玉吃完海鲜粥，很满意，粥好吃，旁边这些人话中对吕宋的赞叹，更让他满意。
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处处都是机遇，
这就是吕宋的机会，
“小二，结账。”
传完所有客人的早餐钱，起码还能剩下一半。
“莫不是凯旋的吕宋军将士？”
吕宋的永业田却提高了，最低都是永业、口分三七比例，百亩里就有三十亩永业，甚至还能达到四六和五五，最高五五。
可贞观十年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他们的头顶，有道越不过去的无形天花板。
各种议论都有，基本上都是正面赞美的，
吕宋新移民们来到这，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离中原很遥远，但这里确实让人看到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这里的早餐一人也就几文钱，这里二三十个客人全加起来，也就七八十钱最多。
拥地千亩，那是地主了。
如果还属于引进人才什么的，一户可授三百亩。
“那人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改朝换代的时候，对许多底层百姓来说，固然是可怕的时候，却也是唯一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时候，
毕竟本就一无所有，
当兵入伍，战场上活下来，终究能看到点希望，也许能得到一块地，又也许甚至还能得到个一官半职。
吕宋现在不少人并非移民，而是武家从中原招募送来的雇工，签的雇佣合同，一般三年起签，待遇比在中原内地要高些，
现在吕宋当然也希望这批人能够留下来，从雇工转为落户，甚至是把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都拉来吕宋落户。
一千亩，那早就超出庶民能够授田的上限了。
一个佃户再努力，也不过是让他的地主多收三五斗。
武德初，刚改朝换代，朝廷手里有许多公田、无主田，于是分授百姓，但几年之后，地就授的差不多了，后面的百姓就没机会再分到田了。
头痛脑热、婚丧嫁娶，总能让他们始终一无所有，甚至让他们欠债，最后不是逃户就是沦为奴隶。
“能当上武卒也愿意啊，还武士，武士可没那么好当的，在军中不是旗手就是伙长等，那都是精锐，号称锐士，立功的锐士听说还能进讲武堂进修，成为武公的学生，将来能成为武官。”
“哦，有多发达？”
就算吕宋的地不值钱，但一千亩也不是小数字啊。一般中原百姓肯来吕宋落户，确实可以每丁直接授田百亩，一户可授二百亩。
不可跃迁的阶层，无法打破的压制。
大家吃着早餐，有羡慕者，有期盼者，
“进吕宋军当兵这事啊，咱这些人也别抱太大希望，吕宋军现在多少人想进啊，可要求也高啊，既要年轻还能得勇武，最好是一家人都在吕宋安家的。”
只要你胆子大敢来，肯在这扎根落户，那你就比别人抢先一步。
武怀玉去了码头，不少渔船归来，带来新鲜的渔获，码头鱼贩们讨价还价，也有些百姓直接过来购买。
说白点，就拿授田这事来说，土地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这样授分下去。以后地会越来越值钱，越来越少，
就如中原，
努力并不会富足。
吕宋是产粮区，也是海港码头渔资源丰富，鱼和粮成本都贱，吕宋因为如今大量移民过来，所以粮价才高点，但也就跟长安一个价，斗米五钱。
“是啊，不奢望能跟阿发一样发达，只求能够当上个武士就好。”
一碗海鲜粥价格，相当于两升米价，店里的鱼丸面也是这个价格，确实很实惠，毕竟量很大。那份白灼墨鱼虽加工简单，可真是一大碗。
就算如今被称为贞观治世，
但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仍然是生活在底层，甚至是挣扎在温饱线上，而且他们绝大多数人永远只能挣扎在这条温饱线上，
“哇，直接就得官了？”
小年捡起那枚银开元仔细的确认了下是真的后，呆在那里。
连均田制基本上都有名无实，地都分不到了，其它的又何谈。
“勋田、骑士采邑田、官人永业田、移民落户授田、还有职分田······加起来好像是足有九百八十亩，永业田都占大半数。”
再诸如，武怀玉打算在吕宋实现小学三年免费教育，七岁以上男孩，只要有吕宋户口，都可以免学费读三年书。当然，学费免除，但书本纸笔等费用得自己承担，可这仍是一项很惊人的福利。
“肯定是，这次出征定也是立功授勋发财，说不定还升官了。”
小二咽了咽口水，把那枚银开元递给了父亲。
首先就是来做工的工钱较高，而来落户的真有田地分，还能分不少。
吹着海风吃着早餐，也能听到许多码头市井的议论，大家倒没发现隔壁这人竟然是他们议论中的那位吕宋之主。
好多吕宋军将士立功得勋，甚至还授封为那個什么骑士，
“你们听说没，吕宋军有个叫梁阿发的，以前是漳泉沿海的疍民，先前点了吕宋军，因本就在武家做了几年护卫，授了伙长，此次出征，发达了呢。”
这样的故事，
对于在码头上闯生活的这些人来说，却恰是最有吸引力的。
“而且我听说啊，这位梁阿发不仅直接授为九品，而且还被小侯爷选中，调到内牙做了牙兵队头，直接被小侯爷赏识调到身边了，以后前程无量啊。”
甚至许多人连看清这一切的机会都没有。
天下太平，底层人就越发被压在最底下，不得动弹。
而还有很多幸运儿进了吕宋军，扛枪吃粮，不仅衣粮待遇好，而且真能升官发财啊，
武怀玉旁边那些来吃早饭的人，有码头的力工，有捕渔的渔民，有贩鱼的小贩，也有些商船水手等，就不少人对吕宋军很羡慕，
不仅衣粮待遇好，这次出征，居然立那么多功。
改朝换代的红利，普通百姓已经接触不到什么了，
再诸如落户吕宋后，吕宋招兵、招工，优先录用等，这些都是极好的福利待遇。
不得不说，吕宋现在虽很热闹，但这物价还是控制的不错，这也说明吕宋粮食等物资还是储备比较充足的。
还有一人则道，“会不会就是那位梁阿发啊？”
于是，大家议论声中，
吕宋码头当天都在传说这位发哥的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