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景熠忽然冷声怒斥了一声,眸子凉凉地转向柳氏,“柳夫人,你是对朕的话有什么疑问吗?”
柳氏被景熠忽如其来的威严给吓着了,她没想到方才还很好说话的少年天子竟会这么快就变了脸。
“皇上,民『妇』只是为家仆抱不平,若是不能将凶手严惩,民『妇』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柳氏说着,便又开始掉下泪来。
景熠却没有因为柳氏落泪而有丝毫缓和,语气反而加重:“朕说了,荀芷无罪,柳夫人是不相信朕说的话?”
柳氏心里都快气死了,荀芷这个该死的狐狸精,居然连皇上都来帮着她说话。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柳氏嘴上却还是缓声应道:“皇上的话,民『妇』不敢不信。”
“此事与荀芷无关,朕可以作证,”景熠抬头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语气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昨夜荀芷是在朕的院儿里过夜的。”
景熠这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向荀芷,一个个嘴巴微张,都快能吞进去一个鸡蛋了。
柳氏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荀萱的眼神充满恶毒。
景熠撂下这一句话,便起身领着一群太监宫女们朝着院儿外走去。
“皇上摆驾回宫!大理寺卿,此案便交由您处置了。”景熠身旁的大太监和气地走到大理寺卿身旁,笑着关照了一句。
大理寺卿会意地点点头。
现在荀芷有了皇上作为证人,众人连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大理寺卿也是个明白事儿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将荀芷带到牢房里问话。
蓝姑的尸体就这么被抬走了,之后便再没了下文。
众人现在更关心的是,这武国公留下的唯一的小女儿,昨夜在皇上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已经受到宠幸了?
如果被宠幸了,那皇上为何不将人带回宫中给个封号?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皇上太过思念先太后,便将与先太后有几分相似的荀芷叫来,以表思念之情。
又有说荀芷一心攀龙附凤,想要爬上龙床,结果皇上看不上,便将人锁在了隔壁屋里。
不过说的最多,却是皇上心仪荀芷,有心将其纳为妃子,只是荀芷未满十五,还没到入宫的年纪,皇上虽有心将其带入宫中,但难免要顾忌皇室颜面。
……
蓝姑的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安府的女眷们便也准备打道回府。
这边荀萱刚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坐稳,傅苎蓉便跟着匆匆忙忙地坐了进来。
荀萱愣了一下,没想到傅苎蓉会突然冒出来,笑道:“傅表姐怎地坐我这儿来了?”
“反正咱们两家靠的近,坐你的马车回去不也是一样的吗?”傅苎蓉笑着拉住荀萱的手臂。
荀萱笑了笑,便让马车夫启程了。
四下无人,傅苎蓉这才一脸严肃地看着荀萱:“你还不快跟我老实招来?你昨晚上到底去了哪儿?”
荀萱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袂,语气淡淡道:“皇上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昨晚上在他的院儿。”
傅苎蓉拧了拧眉,显然不大信:“怎么可能?皇上找你去他院儿里干什么?”
荀萱垂着眸子,淡淡道:“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咱们这些人能猜的透的?”
荀萱也不打算将她算计景熠的经过详细告诉傅苎蓉,免得傅苎蓉担心。
“皇上……不会当真看上你了?”傅苎蓉小声试探着荀萱。
荀萱讪笑着看向傅苎蓉,眸中带着戏谑:“傅表姐什么时候也开始听信那些外人的胡言『乱』语?”
傅苎蓉轻轻吐了口气,有些抱怨地瞪了荀萱一眼:“还不是担心你,昨儿一晚上闹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这不好好的吗?”荀萱撒娇似的说道。
“对了,方才我在外面看见安大小姐了,她现在身子可好些了?”傅苎蓉关心道。
“这她这病虽不危急『性』命,却始终不见好。”荀萱叹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道,“上次我给你的『药』,可曾查出些什么?”
傅苎蓉点点头:“我也正是为这事才来的,只是昨儿事情多,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前些日子下人便将话传到我这儿来了,说是那『药』中掺了大量紫草,那紫草少用可治伤口,但若用多了,不小心掺进了血『液』之中,则很有可能导致月事不调,更危险的则会导致不孕。”
傅苎蓉面『色』很是凝重,不解地道:“柳氏为何对安大小姐下这样的狠手?”
荀萱拧了拧眉,语气略显森冷道:“宫中选纳良人,月事也是极为重要的部分,毕竟入宫之后要为皇上开枝散叶的,柳氏这是已经在为安雪菡入宫做准备了。”
傅苎蓉闻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宫中选纳良人,按照规矩,多是一个府上出一个,柳氏这是在为安雪菡铺路!”
荀萱点点头:“安雪菡是她的掌上明珠,安盛也是对她寄予了厚望,自然早早就开始打算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柳氏竟然这么急着动手,而且下手这般阴狠,若非我多了个心眼,大表姐的身子恐怕要被她生生拖惨了。”
傅苎蓉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安雪菡的手背:“不必忧虑,咱们见招拆招便是了,左右难事儿找上门,咱们也是要面对的。”
荀萱听闻笑了笑,心头却是放宽了许多,傅苎蓉这乐观豁达的『性』格,荀萱一直很羡慕,好像什么困难到了她那儿都不那么难了。
……
回到安府,荀萱没有立刻回寒云居,而是伴着安心月一起去了芳兰院。
柳氏在旁冷冷盯着荀萱的背影,气的就差一口气背过去。
各人回到各自的府上,安雪菡则跟着柳氏去了青丹阁。
柳氏气的不行,一回到院儿便将桌上搁着的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砸到了地上,隐忍了一肚子的咒骂通通倒了出来。
“荀芷这个贱人!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抢走你的风头,要不是他,皇上怎么会看不到你?你看看她那个狐媚样儿,哪一点比得上你?”四下无人,柳氏便开始怒骂起来,口中全无遮拦。
安雪菡心中也是气急了,只是碍于自身自小习得的修养,这才不好发作。
“母亲,荀芷这个贱丫头,留着早晚是个祸害,咱们倒不如在明年秀女入宫之前,赶紧找户人家将她嫁了,也免得她坏我的好事!”安雪菡心中早有了这个心思,原本她是想等到荀芷到了及笄之年再提这件事,而现在看来,荀芷怕是等不到及笄之年,就要被选入宫中为妃了。
安雪菡自是最不希望荀萱得势的那一个。
安雪菡这般言辞,倒是给柳氏指了一条明路。
柳氏连忙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随便给她指个老头儿,看她还如何挡你的路!”
安雪菡冷笑了一声,如此想来,她心里倒也好受了许多,心中盘算了片刻,又道:“母亲,等再过些日子便是七夕乞巧节了,倒是个好时机呢!”
柳氏想了想,觉得这确实算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然而转念一想,却又有些担心:“可你别忘了,荀芷身后还有个邢老夫人做依仗,咱们即便做好部署,也得邢老夫人点头不是?”
安雪菡想了想,眸中闪过一抹恶毒:“母亲莫不是忘了?再过几日便是我的及笄之日,届时我寻个祈福的由头让邢老夫人去寺庙呆上几天,等她回来了,一切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就是想说什么也不能了。”
“还是我的菡儿聪慧,那就这么办了。”
……
那边柳氏母女俩在忙着算计荀萱,这边荀萱却在为安心月身上的紫草之毒担忧。
“荀表妹快请坐。”安心月招呼荀萱落坐。
荀萱坐下后,也不多话,只是目光扫了一圈四周。
安心月瞧着荀萱这般暗示,便心领神会,让周围的下人通通下去了。
只剩下荀萱身边的曲幽、磬音两个丫鬟。
“大表姐不是一直想知道红『色』白御寞炎裙是怎么回事吗?那日负责传话的小厮我已经找着了,大表姐可以当面与他对峙!”荀萱说完,转身朝着磬音使了个眼『色』。
磬音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押着一个小厮进来了。
小厮被磬音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荀萱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扶着一盏茶,淡淡问道:“说说吧,那日柳夫人是如何交代你传话的?”
那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柳夫人让我给各个院儿送衣裳,并让告知三日后前往云归寺参加先太后冥寿祭拜。”
安心月面『色』沉了下来,眸子失『色』道:“可你那日并没有告诉我三日之后会参加冥寿祭拜。”
那小厮将头压了更低了,不敢说话。
一旁的磬音看了荀萱一眼,目光转冷,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小厮的脖子上:“说!”
“说,我说!是柳夫人吩咐,不让我通知大小姐。”小厮想也不想便通通招了出来。
荀萱眯了眯眼,低下身子追问:“也就是说,红『色』白御寞炎裙也是柳夫人特地命你送给安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