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一条布帘隔着的内室里搜查,期间江欣表情淡定之若,顾云凌厉的眼却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程航翻抖着衣柜里的衣饰,一件青白色的物件从衣服间抖落下来,程航一惊,赶紧伸手去接。那物件并不大,在他手中弹了一下,最后还是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叮铃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程航一边捡起来,一边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弄掉你东西了。”但是当他看清手中的东西时,脸色立变,瞪着刚才还淡定从容现在已经脸色泛青的江欣。
江欣眼睛倏地睁大,死死的盯着程航手中的玉佩,脸色由白泛青,神情明显狂乱与不信,低叫道:“这不可能,我明明??????”
斜靠着圆桌,顾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却是越发的冷然:“你明明已经毁掉了,为什么还有一块,对不对?”
怔怔的盯着那个冷然凌厉的女子,江欣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为什么会知道,仿佛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不可能!
江欣的紧张与恐慌,不需要洞察力,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吕晋走到程航身边,接过那块青白玉佩,上面清清楚楚的雕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鸳鸯,鸳鸯旁边的荷叶上,还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桔梗花,与纸上的图案毫无二致!
想到刚才顾云对江欣的步步紧逼,她似乎一开始就认定凶手是江欣了,为什么呢?!吕晋疑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肯定凶手就是他?”
顾云也不故弄玄虚,直言道:“第一,他听到吴絮怀孕之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恐,一般人最多是难以置信,而不致于会恐惧,所以,他很可疑;第二,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有经常握笔留下的细茧,他是个左撇子,而从吴絮胸前的刀口看,凶手也极有可能是一个左撇子。”
程航惊讶的盯着顾云看,她那天就看了几眼江欣,居然就能看出他是左撇子?难道经过她眼中的东西,她都能过目不忘加以分析?太可怕了!不可思议!
“这样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凶手。”沙哑的男声不置可否的冷哼,似乎认为顾云说的并不是重点。
转身与静立在门边的敖天冰眸相对,顾云挑眉,他这算是挑衅?一步步朝他走近,近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顾云冷声笑道:“但是可以说明他有可疑!而且他家里有一样东西,让我进一步猜测,他就是凶手。”
顾云几乎只到他的胸口,但是她的靠近,竟让他有一种压迫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对娇娆的脸不感兴趣的他,居然觉得她娇美的脸如此炫目。
卓晴微微眯眼,敖天的脸上划过的那一抹惊艳,是因为云吗?
“是什么东西?”程航可没注意到那边暗潮汹涌,只急于知道答案。
虽然敖天已经后退一步了,但是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近,她想干什么?敖天还在猜测顾云的意图,顾云已经半蹲下身子,对着程航和吕晋笑道:“你们不觉得这个门拴很眼熟?”
程航赶紧跑了过去,蹲下来看了一会,眼前一亮:“这个门拴和吴小姐房间的门拴是一样的。”
“在仔细看看。”顾云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仔细的查验之后,程航奇道:“有浅浅的凹槽?”是的,很浅,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
“为了能让现场看起来像密室,他必须把门拴放下来,所以他在自己家里做了无数次的演练,以便做到万无一失。他算准了门会被撞开,所以他选择开凹槽固定绳索的位置,正好就是门拴断裂的位置。”一边说着,顾云已经从吕晋手中拿过玉佩,挂着吊绳,玉佩一下一下的荡漾着,凝视着江欣涣散的眼,顾云寒声说道:“江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凶案现场的玉佩在他的房里出现,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深吸一口气,江欣终于从慌乱中恢复了一点神智,不解的问道:“从房间里出来的后,我明明已经把玉佩摔碎了,为什么还有一块?”玉佩砸碎之后,与血衣一同烧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拿走的那块,并不是吴小姐原来送你的那一块,而是她自己的那块。她买下的是一对定情用的鸳鸯戏水玉佩,即使她将一块送给了她的情人,也应该还有一块,但是我们找遍了她的房间,也没有发现。这说明,那块玉佩被凶手拿走了,凶手为什么要拿走吴小姐身上的东西呢?因为凶手以为那块玉佩是他的!所以顺手捡走了。会捡走玉佩,又能让吴小姐不知不觉总喝下被下了药的酒,也只有那个情夫了。我说的有什么错漏吗?江欣!”
听完她的话,江欣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玉佩是一对,他以为那天拿走了是自己掉在现场的证据,却不知,拿走的居然是他杀人的证据!冥冥中自有定数!手捂着脸,江欣蹲坐在地上。
他这算是认罪了!吕晋沉声问道:“其他三位小姐都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蹲在地上久久的不说话,再次抬头的时候,年轻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们不是我杀的,其实我也不想杀絮儿,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我与她本来说好了,等我有了一点成绩,就去个吴大人求亲,请他把絮儿许配给我,谁知武家忽然要求完婚,她又坚持要我马上去和吴大人求亲,不然就说出我与她早有肌肤之亲的事情。这件事如果让武家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且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不然我也不会??????”
“就算你知道她怀孕也依然会杀了她,因为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她阻碍了你的前程,就必须死!”江欣声音哽咽得泣不成声,卓晴却丝毫不为所动。亲手杀了人,他还有什么资格来哭泣,诉说他们的爱情?他根本配不上吴絮这朵清纯坚定的桔梗花!
“不!”低呵一声,泛红的眼如受伤的野兽般,盯着卓晴嘶吼道:“我们是相爱的。”
卓晴毫不留情的冷笑道:“你若真的爱她,又怎么下得了手?为了掩饰你杀人的事实,甚至选择了这么残忍的方式将她杀死!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这样的相爱未免廉价龌龊了点!
提刑府
一行人坐在书房的长桌旁,久久的没有人说话,没有破案的轻松,几个人都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
半趴在长桌上,程航呐呐的叹道:“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以为终于破了案,结果居然是空欢喜一场!”
顾云白了他一眼,笑骂道:“起码这件案子破了,也算为吴絮讨回了公道,事情总是一件一件去解决的,好高骛远只会一事无成。我让你找的卷宗找了吗?”
说起这个,程航有来了精神,急道:“找到了,不去找还真没注意到,原来在最近的六年内,穹岳境内发生这样的窃心案,并不止一件两件。只是都不是这样的连环凶案,有些破案了,凶徒已经伏法,有些还没有破案的,也已经是陈年旧案啊。现在数一数,居然有十三件之多!”他可是找个十来个衙役,调阅了一个晚上卷宗才找到的。
卓晴原来还懒懒撑着腮帮,听了他的话,也打起精神,问道:“死者都是女性?全部是密室杀人,窃心失血而亡?脸上是否都显现惊恐神情?”虽然是都是窃心案,却也不一定就是用一个人所为啊!
“恩,都是女子。密室杀人的只有两起,但是都是窃心失血而亡的,卷宗没有记载死者的神情!”宗卷都是从各地报上来的,仵作的记载和验尸方式也不要,很难统一。
顾云食指轻敲桌面,蹙眉问道:“还有什么共同之处?”
“有。”虽然说有,但是程航的脸上并没什么兴奋之色:“其中三名女子,当时也在和苏沐风学琴,或许是巧合吧。”
卓晴和吕晋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顾云问道:“苏沐风是谁?”没听他们提过?
卓晴讪讪解释道:“穹岳最有名的琴师,是一个淡漠清冽的男人,教授过很多名门望族之后,这次的三名死者,都是他的学生。但是上次我亲眼所见,他有晕血症,而且不像假装的。”
她相信晴的判断,但是天下间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任何事情都需要查证。顾云潇洒起身,笑道:“既然他有疑点,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晕血症,我们都应该会会他,不是吗?”
苏府
苏家定居于穹岳国除了京城外最繁华的星封城,这座宅子不过是苏家在京城建的别院而已。苏家不愧为音乐大家,即使只是一座别院,亦装饰的清雅脱俗处处透露着一种风雅宁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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