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冬天没下雪,但是也冷得很。
真的下起雨来,在他们北方人看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就赶上这么一个天儿了,整个人考出来,手都是冰凉,脸无血色嘴唇泛白。
复旦的学生,自然不都是南方人,虽说现在人就算是高考也会比较倾向于距离自己老家比较近的地方,毕竟熟门熟路。可是复旦算是比较牛逼的学校,这种学校,天南海北都有的。北方人虽然没有南方人多,但是也不少了,好些个不适应的,出来迷迷糊糊了。别说是他们,好些个南方人自己都受不了。
姜甜甜他们班级,还算是比较好的,大家都能喝一口热水,虽然也冷,但是跟旁人比起来总归是多点暖和气儿。最后一个冬天,大家才晓得啊,那场春季运动会究竟给他们赢得了多么重要的神器。
姜甜甜是比较怕冷的人,一到深秋,她就已经买了三个暖水袋,夫妻三个人一人一个。
大冬天的,暖水袋真是居家必备神器了!也正是因为带着暖水袋,她才觉得自己没有冻成冰棍。
陈清风与她并肩而行,问:“咱们什么时候往回走?”
姜甜甜抬头看看天气,说:“等两天吧!现在正是人流的高峰吧?”
上海的几所大学都是这两天考试,一般情况下,大家考完了都着急回家,这几天的火车,想来也是很拥挤的。恐怕,卧铺之类的还不好买呢。
陈清风:“也行,正好这几天我倒腾些东西。”
第一次没有经验,但是现在就不同了。陈清风还算是比较有经验了,这一学期,他隔三差五的出去转悠,特别是淮国旧这种地方,合适的自然也会拿下。倒是也攒了不少东西。
“还有,咱们的房子那边,你过去问一下他们新年怎么办?”
陈清风点头:“这我晓得。”
要说租房子,陈清风他们夫妻这种,还真是让房主省心不少的。毕竟,遇到寒暑假这种将近两个月的空置,房子他们是该交就交,从不为难人的。
而且,因为他们上学的关系,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方家人都会主动帮忙。这也就导致,陈清风夫妻一直按时买老方家的柴火。柴火这个东西,完全是无本的买卖,陈清风夫妻用的又多,所以方家人这一年靠着这个也攒了点小钱儿。
总归,两家相处甚好。
不过,要说陈清风他们那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他们的房子租给三家人,房租已然是比较低的,陈清风每次去收房租,总有那么两家期期艾艾,试图拖延。
大抵,也是看陈清风是外地口音,又是一张白净的少年气脸孔。
陈清风这人什么时候好欺负了,别看他长了一张不谙世事的脸,但是他可是做了好些年生意的人,去黑市儿都给走城门似的。对付这样的人,最知道这么办了!都不用费神,就把几家人唬住了。
这两三个月倒是老实了很多,按时交房租,也没有那么多屁话了。
“我估摸着,他们会退房。”
平时交房租都要期期艾艾的,新年要空一段时间,他们哪里舍得浪费这个钱。
姜甜甜:“退房就退房吧,过完年回来我们再招新的租客。总归这几家人都很一般。”
陈清风:“好。”
现在会租房的,基本很少有本地人,虽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回城,住房十分紧张,可是就算是住不下,四五十平的小房子挤十来个人,都是正常的。
大家都没有出来租房这根弦儿。
而且,也实在是不舍得拿出这笔钱的。
真的会租房的,基本上都是实实在在没有办法自己住,亦或者是,外地来的。现在可没有什么打工的说法,还不允许做买卖呢!所以好些个,其实就是知青在乡下的男人或者媳妇儿。一家回了城,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找地方住。另外一种就是大学生的家属。这种就是很主流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乡,总归不那么让人放心的。自然是跟来更妥当,而且大学生有补助,生活的困苦一点,总归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要不然,自家的男人或者女人,指不定就要寻找第二春,给自己甩了。
这种情况,委实不少的。
所以也有好些个就是学生家属。像是陈清风家的三个租户,都是这样的。
其中一家是女人考上了大学,另外两家都是男人考上大学的。媳妇儿考上大学那家男人尖嘴猴腮的,虽然整天穿的板板正正的,但是就是他整天撺掇另外两个妇女拖欠房租,试图跟陈清风“抗衡”。
他以为,现在租房的人少,所以是可以的拿捏住陈清风的,但是却没想到,陈清风二话不说直接让他们走人。
正是因为他们这种身份,所以陈清风估摸着,他们是不愿意继续租下去的。毕竟,如果回家乡过年,那至少就要闲置一个多月了。他们想要被免掉房租。陈清风是一点也不愿意的。
他宁愿空闲,也不干!
这种事儿就是这样,好来好去,怎么都成。但是你跟我处处算计,我自然也会跟你处处算计,这些事儿从来都是这样。果不其然,那三家这次都是又拧成了一股绳。
陈清风从房子回来,就看到姜甜甜和儿子正在吃烤地瓜,他含笑问:“给我尝一口,哪儿来的?”
姜甜甜指了指主屋,说:“方大娘送来的。”
陈清风挑挑眉,问:“她,有事儿?”
姜甜甜点头:“她说,过年的时候她三儿子也要回来的,所以问我们能不能让出一间屋子给他们用。另外一间放我们的东西。当然,这个月的房租他们就不收我们的了。而且,等我们从老家回来,他儿子肯定也已经离开沪市了。她会把房间收拾妥当还给我们的。”
陈清风问:“你答应了?”
姜甜甜:“我说要跟你商量一下。”
陈清风:“行吧,与人方便嘛,毕竟是人家的地方。”
姜甜甜笑嘻嘻了起来,说:“咱们的房子呢?”
陈清风:“他们三家都不租了。”
这又不在两个人的意料之外:“他们明天都会搬走。”
因为没有什么料想之外,所以夫妻俩也都没有讨论更多,只是把年前要准备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随后又将另外一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挪了过来。
好在,那个屋子东西也不多,夏天的时候小七自己在那边住。冬天了还是都住在一起,暖暖和和的。
最主要是,不用两个屋子都烧炕了。
“我的箱子!”
小七很重要的箱子,不可以丢下。
姜甜甜:“好的呢。”
这个箱子还是陈清风专门去黑市儿找人做的,来的可十分珍贵了。箱子是小七很重要的宝贝,里面放了他在幼儿园得到的奖状,还有他觉得特别好看的小石头,妈妈给他买的最有趣的图画故事书。
“妈妈,我们要带箱子回去吗?”
小七的小手儿放在膝盖上,软绵绵的问。
别看这小家伙儿在家里是这个软萌的小可爱样儿,可乖可乖,在外面可是一个小老虎呢。
姜甜甜:“不能带的,我们只有三个人,爸爸妈妈还要照顾小七。哪里拿得了那么多东西呢?你说对不对?”
小七看着已经开始准备的大包小卷,点头说:“嗯。”
他们家,确实很多东西。
姜甜甜笑了,说:“小七的宝贝都放在这边,等我们回来,再看好不好?”
小七乖乖点头。
一家人在上海耽搁了四五天,这才踏上了回家乡的归途。因为他们错过了的学生返乡的高峰期,所以还是买到了卧铺。两三天的路程,不坐卧铺,真的太遭罪了。
陈清风和姜甜甜可都干不来那种为了省钱而遭罪的事儿,他们又不是大傻子。
两个人很快的下了车,陈清风抱着小七,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说:“终于到家了!”
“小六子。”陈清风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二哥。
陈二哥喜气洋洋的,小半年不见弟弟,只觉得他更加像是城里人了。
陈清风:“二哥你可来了,来来帮我拿东西。”
陈清风回来之前专程往家里写了一封信,写上了回来的时间。
陈二哥赶紧把东西接过去,说:“你这人也是不靠谱,既然要回来,这么不早点写信。我们昨天才收到信,要是在晚一天。恐怕今天就来不及接你了。”
陈清风:“我一定下来时间就写信了,不是我慢,是信走的太慢了。”
强词夺理,这人也是第一号了。
陈二哥:“走,咱们去汽车站。”
陈清风疑惑的看他,说:“往公社走的车不是下午吗?”
陈二哥点头:“对啊,是下午,不过咱们也没地方去,就去车站等着吧。”
这个汽车站,跟火车站可没得比,除了售票厅之外,外面可都是露天的。夏天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冬天,这可就十分“感人”了。陈清风幽幽的看着他的二哥,怀疑他二哥是不是要默默的干掉他。
“走啊?”
陈二哥看到陈清风停在哪里不动,说:“咋了?”
陈清风幽幽的说:“二哥啊,大冷天,在外面待着,你可真是够呛啊。”
陈二哥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挠了一下头,说:“那咱们继续在火车站待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往那边走。”
仔细想想,这个主意也很好啊,陈二哥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陈清风:“……”
就知道,他二哥是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的,他颠了颠怀里的小七,直接说:“我们去找王桦树。”
陈二哥:“哦哦对对,可以找他。”
不过很快的,他小心翼翼的低声问:“可以这样直接过去吗?”
陈清风反问:“为什么不能直接过去?咱们是亲戚,见个面蹭个热水没问题吧?再说了,你们平时,不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去交货?”
陈二哥果断摇头,说:“我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陈清风:“……你们高兴就好。”
他默默的望天,说:“走吧。”
这么冷的天,他才不想在外面死扛着呢!
再说,就算他能扛着,他媳妇儿和小七也不能啊。
“你们不用每次都搞的这么神秘,人就是要坦荡一点,才更安全。”说到这里,陈清风摇摇头,说:“算了,你们不懂。”
王桦树现在还在县里当临时工,不过已经不住在宿舍了,而是跟他大姐一家住在一起。三年前他大姐带着孩子再婚了,嫁到了县里。那个男人据说因为不能生离了婚,他跟王桦树在一个厂子做临时工。两人关系不错,王桦树的大姐偶尔会来看他,一来二去就凑在了一起。
两家合力买了房子,现在是王桦树大姐一家四口,还有他大姐的婆婆及小姑子,以及他,一共七个人住在一起。据说,王桦树跟这个小姑子也定了亲,要结婚了。
虽说,他们是“自由恋爱”,但是旁人未见得这么想,这个年头儿“换亲”这种事儿还是挺多的。虽然一些条件好的会比较看不起这种,但是倒也不让人侧目。
王桦树没想到陈清风他们会过来,赶紧从厂子里请了假,带着他们回家。
他边走边说:“我现在住在这边,你以后如果回来,可以来这边找我。”
陈清风左右看看,这边不算是县里比较热闹的地方,不过距离黑市儿倒是不远。不知道王桦树选择这边,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在里面。
他笑了笑,说:“你家这个位置挺好。”
王桦树意味深长:“千挑万选。”
王桦树家是有人的,虽然奇怪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但是看到身边还有客人,也热情的将人招呼进门:“快进来。”
王桦树的大姐当然认得陈家兄弟,她也晓得自家能过成这样,多亏了陈清风愿意和王桦树合作。如果不是偷偷的鼓捣生意,他们家现在还吃了上顿没下顿。
“甜丫头还记得我不?”
姜甜甜笑呵呵的:“王大姐。”
王大姐点头:“哎哎,对!”
他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她感叹的看着姜甜甜,感慨:“还是这大城市的水土养人。”
姜甜甜认认真真:“王大姐,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
大家一愣。
姜甜甜随即笑嘻嘻的说:“我这么好看,哪儿需要什么大城市的水土啊?我在咱们村里的时候,不也是最好看的村花吗?”
王大姐:“噗!”
刚才还有点小紧张,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这人竟然一点也没变。因为是记分员的关系,姜甜甜跟村里的妇女大概都能搭上话,不算是熟悉也是认识的。
只不过好些年不见,多少有些生疏。
但是万万没想到,她还真是没怎么办。
“你们以后来县里,没事儿就来我家,不用客气的。”王桦树因为当年受伤断了腿的事儿有点沉寂阴郁了很久,时间长了,也就杨恒了少言寡语的性格。
就算是现在有客人,也是一样的。
他的话,还没有王大姐多。
不过该说的话,他是会开口的。
陈清风:“你当我是客气的人?”
这确实不是。
王桦树:“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过完年就走?”
陈清风:“还没定,不过应该是会多住几天,我带了些东西回来。打算倒腾一下。”
要是说起这个,王桦树可就来了精神了,他问:“你打算卖东西?”
陈清风:“对,怎么?有兴趣?”
王桦树点头:“年前能卖几天好的。”
好像每到快要过年,那钱就不是钱了!大家花起来都没个感觉了!这个感觉,陈清风也是有的!
他说:“我这次带回来的,都是稀罕的东西,我怕你吃不下!”
王桦树认真:“我可以吃下一部分。”
他看着陈清风,突然问:“你是不是……没听说?”
陈清风挑眉:“听说什么?”
王桦树一想,消息出来的时候,陈清风应该还在火车上,那么如果不知道,也是有可能得了。
他难掩激动的说:“你果然不知道!”
陈清风:“?”
王桦树:“今天的报纸,提到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并且提出,可以小额买卖!”
陈清风一愣,他看向了姜甜甜,夫妻俩的视线碰在一起,姜甜甜突然就笑了出来,她说:“这样真的很好啊!”
没想到,真的提前了!
陈清风也难得的喜悦,他赶紧问:“今天的报纸?”
王桦树点头,他说:“对,我今天上午就在厂子里听说了,好些个人都在议论,不知道这政策是什么个情况。你放心,千真万确的。”
陈清风沉吟了一下,笑了笑,揽住了王桦树的肩膀:“走,咱们私下聊一聊。”
小七眨巴大眼睛,抿着小嘴儿不说话。
陈二哥最小的儿子都十三了,臭小子可不像小侄子这么软乎乎的可爱!
他说:“来,小七,二伯抱你。”
小七张开胳膊:“二伯最好。”
陈二哥高兴的裂开嘴,这小嘴儿甜的哦。他们一家人午饭是在王桦树这边吃的,还别说,陈清风一家三口真是不客气的。这搞得陈二哥都不好意思了,这家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的,一点也不见外。
临走的时候,陈清风直接说:“二哥,就那一个包,别的不用拿了。”
陈二哥:“???”
陈清风他们这次可是带了四个大包的,这就一个了?
陈清风:“走了哈!”
他和王桦树打了个招呼,一家三口加上一个来接人的陈二哥,就这么出了门。回城的途中,陈二哥还有点迷茫,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你爹跟小王说了什么。”
别看小七是个小不点,可是小家伙儿小胖手还是戳一下他二伯的手,小小声,奶声奶气的说:“我爹说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一定是他坑别人。”
小小的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陈二哥:“……”
他深深的看着小侄子,说:“你还真了解你爹。”
是的啊,他咋就忘了呢!他小弟哪至于干吃亏的事儿,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这么一想,陈二哥就瞬间放心了,别说是作为外人的王桦树了,就是自己人,也没看他小弟吃亏过。
一路车子倒是挺快的,很快就抵达了公社。陈清风他们没有直接往回走,反而是去了陈红那里。陈红虽然还没下班,但是却提前早退,高兴的拉着小弟往家走。
小七又被夺到了陈红的怀中。
这一路上,小七就没有用过自己的腿,一路有人抱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晃荡小腿儿,开心:“大姑,我想你了!”
说完还蹭了蹭陈红的脸,这给陈红哄的啊,满脸都是笑:“我们小七真是好孩子!”
“姐,家里怎么样?”
要说过的好,那么陈红算是过得最好的了,一家七口,四个人都是正式的工人,哪里能不好呢!
她说:“我当然都好。我攒了好些东西,正好这次回家,你们一起捎回去。年前我这边走不开。”
年前的供销社忙的跟打仗一样,哪里离得开人哦!
她说:“你跟爹娘说一声,年前我就不回了,正月初三回。”
陈清风:“好!”
“大姐,你咋不跟小六子说说三小子的事儿啊?”陈二哥没忍住,开了口。
陈清风立刻问:“怎么了?”
陈红瞪了老二一眼,说:“这些都是小事儿,你跟小六子说这些干啥!他半年才回来一趟。”
一家人进了门,陈清风拉住了陈红:“大姐,有事儿你跟我商量。你知道我这人的,有事儿你跟我商量,比跟他们一群都有用。”
“小舅!”
陈红家老三从屋里窜出来,高兴的奔过来,一个拐弯,把自己小表弟夺过去了。
“小七想没想我!”
小七咯咯的笑,开心:“想了!”
陈清风:“大叔大婶呢!”
陈红:“我二大姑姐她公公去了,你姐夫带着他们两个老的过去奔丧了。”
“小舅,你不知道我多倒霉,我好好的上学,就算我学习不好吧!我也好好上学啊!竟然有那个死花痴,非要逼我娶她!我才十四啊。我干啥要结婚这么早啊!疯不疯了!”陈红家的老三哇哇叫。
陈清风挑眉。
陈红:“是市里的一个什么退休老领导的大孙女儿,比你外甥大七岁,今年来的县里,去的他们学校做音乐老师,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老三。你说她是不是有病!这还通过关系找过来了呢!被我们拒绝了之后逼着我们家答应!反正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陈清风&姜甜甜:“……”
陈清风蹙眉:“那家人是干什么的。”
陈红:“我打听过了,那家人原来就是戈薇会的,不是什么好人。后来运动结束了,他们家因为凡事儿不沾手,倒是没被抓去蹲笆篱子,不过却也提前退休了。可是破船还有三板钉。加上这家的小儿子娶了一个有点能耐的女人。所以这不就以权压人了吗?”
她其实心里也是愁的:“他们家都找了好几拨人来跟我谈了,我们反正是一定要拒绝的!但是,前几天他们还隐隐约约威胁上我们了。意思是,如果不愿意,就会把我们弄出工作岗位。”
说起这些,陈红真是生气。
不过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担心的。
陈清风冷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把人弄出工作岗位?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姜甜甜突然问:“那叫姓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哦,她就是觉得,这个感觉有点熟悉。
“姓蒋。他那个老师叫蒋娟,蒋娟她爸叫蒋少伟,她那个有门路的叔叔叫蒋少俊。他家比较厉害的就是那个蒋少俊了!”
姜甜甜一梗,感慨果然是又牵扯在一起了啊!
虽然她以为的剧情已经崩了十万八千里,但是这个时候竟然又搅合在一起了。
她想哦,陈家和这家姓蒋的到底是有什么前世的夙怨啊,怎么就摆脱不了呢?所以,小说里苏小麦是怎么处理这些的?她是知道的,苏小麦给这些人都处理掉了。
蒋少俊,他的表哥吕奇,还有蒋家的其他人,都被苏小麦处理掉了。
可是,现在的苏小麦又不是书里那个狠绝果断的苏小麦了,她觉得,苏小麦还是有点温柔的。所以,推断不出来更多了。
姜甜甜叹息一声,说:“咋办呢?”
陈清风:“别担心,还有我呢!等我琢磨一下。谁也不是一点弱点也没有的!我就不相信,现在还没有天理了!”
顿了一下,他突然又蹙眉,问:“蒋少俊?是不是一个小白脸,长得不错?”
陈红:“好像是!”
他冷笑一声,说:“当年,我们果然不该救人的。”
陈红:“??”
陈清风:“当初被我们在村口救了的,就是蒋少俊。”
他没有什么表情,说:“当初,五嫂就不赞成救人,现在看,果不其然。倒是一语成谶了。”
姜甜甜虎恰恰的:“照我说啊,反正能比他们干倒就把他们干倒,如果不行,反正小三学习也不好,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去上海,躲不起咱们还惹不起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红结巴:“去去去,去沪市?”
她儿子已经懵了,整个人都傻了。
他嗷了一声,叫:“小舅!!!”
半大的小子嗷的一声抱住了陈清风,说:“小舅,求你收留我啊!”
陈清风:“……你给我好好的做人。”
他点点外甥,说:“你不上学了?”
“我学习贼拉差。”
他家,就没有一个真的爱学习的。
他和他俩哥哥都一样,一点也没隔代遗传到爷奶,也没有遗传到他娘,完全像了他爹,学习不好。不是不用功,就是纯粹不开窍学不进。
“我我我、我想去!”
他爷奶的工作已经给了他大哥二哥,他爹娘都正是壮年,根本谈不上什么接班。他就算是多念半年,初中毕业了,也不可能有什么正八经的工作。
如果可以去大城市看一看,他心里可是很愿意的。
陈清风笑:“大老爷们,遇事儿就跑?”
“都说外甥像舅舅,我这不是跟您学的吗?”他眼巴巴的:“舅,你你你、你收留我呗?”
陈红生怕弟弟为难,一巴掌呼在他的背上:“你给我闭嘴,咱家都住在这边,你一个人去给你小舅填什么乱?我看你是想作死。”
陈清风:“大姐,我可以带他走的。不过咱们可得约法三章,去归去,不是让你去玩儿的哈。你要是去了,就是要干活儿的!”
“我知道!!!”小三儿立刻激动的表态:“您让我干啥就干啥,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向西。我是最听话的!小舅,你就放心吧!”
陈红蹙紧了眉梢,“这个事儿……”
陈清风:“我这边是行的,但是肯定不是让他去玩儿的,既然去了,我就有我的打算。我也不瞒你们,我这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的,我们在县里听说,今天的报纸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小额买卖了。既然这样,我可能就要在上海那边摆个小摊子。刚才甜甜让小三儿跟着去,是单纯的躲麻烦。可我刚才想了一下,就是真的想要让他过去跟着我干了。但是,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个事儿我得跟你们讲清楚的。”
陈清风说完这些,笑着说:“姐,你也不用立刻做决定。我还要在家过年呢,早了去了。你们全家商量一下,如果觉得行,就让他跟我走,如果不行,那也没啥。”
反正他要是真的想做生意,也不愁雇人的。
“可以……小额交易?”陈红还处在这个震惊里。
陈清风:“对,我还没有看到报纸,不过王桦树没道理胡说八道的,你找一找今天的报纸看一下。另外,你给我准备一份哈!初三捎给我。至于小三儿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的事儿,你们商量一下吧。”
陈红:“哦?哦!”
她整个人格外的呆滞。
陈清风打开自己的袋子,说:“姐,我给你带了点礼物,给你放桌上了哈!我们还得回村里,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陈红:“哦?哦!”
她现在,只会这么一个字儿了。
等到二弟和小弟他们一家都走了,她还在浓浓的迷茫里。
而回去的时候,陈二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六子啊,那个允许小额交易,是指可以做生意了的意思?”
陈清风:“对啊!”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二哥,说:“你今天不是听到我跟王桦树的话了吗?”
陈二哥:“!!!”
听见是听见了,可是,没懂啊!
陈清风:“如果这件事儿板上钉钉,那么以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赚钱了。”
陈清风看向了陈二哥:“也是个大好事儿了。”
陈二哥:“……”
陈二哥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可以随便买卖。他整个人都是迷茫的,完全不敢相信。
一行人回到了家,陈大娘早就等在村口了,远远的看见小儿子小儿媳,飞快的往前窜:“奶的小七啊!”
别看在家的时候没觉得,但是这离开了家,就是最想得了。
她将小七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了一通,又去搂姜甜甜:“甜丫头你们可回来了!”
村里就他们家的两房出去了,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人家都一家团聚忙忙碌碌,她这边反而还缺俩儿没回来,老太太也着急啊!这不,看见姜甜甜就高兴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呢!晚上咱们炖肉吃。”
陈清风:“娘,您可真是大方啊。”
陈大娘:“这好好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不过,刚回来的陈清风在陈大娘眼里还是一个比较讨喜的儿子的。
陈大娘:“走走走,回家吃饭,饭菜都好了,就等你们呢。”
陈二哥:“娘,我来抱小七吧。”
陈大娘才不同意呢,他说:“我自己来!我抱着我们小乖乖。”
她抱着小七不撒手,小七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要自己做事情的呀,这一回来,立刻感觉到了春风般的温暖。每个人都抢着抱他,每个人都抢着叫他小乖乖。
小家伙儿叉腰,高兴又嚣张:“我是最讨人喜欢的!”
陈大娘一秒停顿:“……”
这个nn瑟瑟的劲儿,跟她儿子小时候真是太像太像了啊!
小七还在挥舞自己的小拳头:“我超级可爱哒。”
他转头搂住陈大娘的脖子,说:“奶,你是不是想我啦?我在上海的时候,可想你了。”
陈大娘:“可不是想你了吗?奶给你买糖了,回家给你拿。”
“好棒!我最喜欢糖!”
姜甜甜幽幽:“小孩子吃太多糖,会蛀牙的,要分我!”
陈清风:“也得分给我!”
陈大娘:“……”
陈二哥:“……”
小七委委屈屈:“……好叭。”
他不可以不分,如果不分给他们,以后他们就要吃独食,不带自己了。
小七觉得,自己真是好难的一个小孩儿啊!
他说:“我会分给爸爸妈妈,也分给奶奶。”
又看眼巴巴看着他也等着好话的二伯父,小家伙儿不偏不倚的说:“也分给二伯。”
果然,一家子就这么被逗得高高兴兴。
只不过高兴之间,陈大娘隐约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呢。
她现在是完全不记得了,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他家的小儿子,就有这样一张会骗人的小嘴儿哦。
不过,不记得了啊。
现在,小七是最最可爱的小孩子。